第十六章大破邯郸 (1)
邓禹大惊,枭城诸将也大惊,王翰破了刘秀惊天动地的一刀,并将那五彩光团化为碎片,而此刻刘秀和王翰全吞没于那升上虚空的泥土之中,但是,他们却发现一人竟乘一只大鸟自南方的天空快速飞来。
邓禹从未见过此人,但却看清了那是一只巨大的仙鹤,鹤上乘坐着一位老人。
仙鹤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俯冲入泥土漫天的战场之中。
是敌是友,没有人知道,邓禹却叫了声:“不好!我们快去救主公!”
与此同时,邯郸城上诸人也看清了这里的一切,王郎知道,王翰破了刘秀的杀招,更看清了那只飞入战团的大鸟,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意识到可能不好,是以他也大喝一声:“出城接应太皇!”
天空依然灰暗,电火未散,仙鹤在电光中穿行,以极为优雅的姿态悠然落在那尘土漫漫的丘顶,与王翰相对。
王翰的神情有些微苦涩,在尘土的冲击之下悠然落地,但目光却落在仙鹤的背上。
“嘎……”仙鹤一声长吟,天地与之相合,在奔雷的声音中历久不息。
鹤背之上的老者鹤发童颜,神情肃穆,傲然间却有一丝倦怠或是一丝慨然。
“七十年没见了,师兄依然健朗!”鹤背上的老者目光悠然投向王翰,悠然叹了口气道。
“是啊,七十载没见,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师兄!”王翰也有点感慨地道。
“无论多少年,我都不会忘怀,因为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老者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你终于还是等到了。”王翰不无揶揄地道。
“是的,我等到了,本以为过了七十年,我可以不用外人帮便可完成师父的遗愿,却没想到终还是要别人代我出手。”老者叹了口气道。
“因为我是师兄,永远都是!师父当年不是已经说过,我才是无忧林的第一奇才吗?”王翰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
“是啊,不过你此刻伤得不轻,却已经不是我的对手!”那白须老人淡淡地道。
“你想乘人之危?”王翰怒叱道。
白须老人目光却投向了那片蓬松的泥土,向仙鹤道:“鹤儿,去把他救起来吧。”
“嘎嘎……”仙鹤高若野马,大步向那土堆行去,而白须老者却若轻风一般落至王翰两丈之外。白须老者叹道:“你已经在外停留了七十载,难道还未满足吗?你看这战火燎燃的天下,你心安吗?无忧林的武功是用来济世救民的,师兄,你走得太远了!”
“如果你还当我是师兄,就不要管我的事!”王翰道。
“我当你是师兄,但却更不能违背师父的意愿!我已经六十年不曾返回无忧林了,很想回去!”白须老者无可奈何地道。
“师父说了什么?”
“他老人家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回无忧林,若是无法带你回去,那我也就终身休想返回师门。因此,我必须带你回去!”白须老者肃然道。
“如果我不回去呢?”
“那师弟只好得罪了!”白须老者吸了口气道。
王翰的目光透出一股冷厉的杀气,瞪瞪地盯着白须老者。
“师兄被浩然帝炁所伤,更同时为战神魔气所侵,半月之内若枉动真气,只怕内外交煎,一身武功俱废,是以我劝师兄最好不要出手。”白须老者淡然道。
王翰心中一阵无奈,他自己的伤比谁都清楚。他胜了刘秀,尽管可以杀了刘秀,但是却也无法不被刘秀所伤,这种战局确是两败俱伤之局,若不是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敌人,此刻他必会趁机斩杀刘秀,只是现在他没有机会。
……
刘秀的整个身子全都被埋入了土中,那仙鹤极有灵性地将之扒出地面,用巨翅拂去刘秀身上的泥土,如同一个伟大的母亲照顾孩子一样,向昏迷的刘秀口中滴下涎水。
震荡之下,刘秀悠然醒转,骇然发现这只巨鹤,想动,却浑身酸涨,力道无法使出,而身上竟有十数道伤口,不过在泥土的掩埋之下居然不再流血。
见刘秀醒来,仙鹤振羽嘶鸣了一下,似是极度欣然。
“你醒了?你先好好躺一下,你的朋友已过来了!”白须老者的目光向快马赶来的邓禹望了一眼,极为慈和地道。
刘秀看到了王翰,又看到了那白须老者,不由吃惊地问道:“你是谁?”
“你送信给他的那人!”白须老者淡淡地笑了笑道。
“白家老祖宗?!”刘秀大喜,脱口道。
“咳咳……”刘秀一喜,血气上涌,立刻咳出几口鲜血。
白须老者眼中满是慈和之色,颔首点点头道:“不错!你伤势很重,不宜激动。”
“主公……”邓禹诸人跃身离开马背,如射出的箭矢般超越奔驰的健马飘落荒丘之上,急奔向刘秀。
仙鹤又鸣叫了一声,扑扇了两下翅膀,悠然又走到白家老祖宗的身边。
“主公……!”邓禹和卓茂忙扶起刘秀,却见刘秀并未死去,心中微感放心。
“你没事吧?”铁头急切地问道。
“还死不了!”刘秀苦笑着道。
“我去杀了那老王八!”铁头大铁桨一收,如下山猛虎般跃上虚空,双手抡桨以雷霆万钧之势狂砸而下。
地上泥土若被飓风激起,卷起沙暴扑向王翰。
王翰神色微变,这光头年轻人的劲道之猛烈确实让人吃惊,若是在平时,他对此根本就不屑一顾,但此刻他却是身受重伤,已无法抗拒铁头这一击。
“叮……”一声脆响,铁头只觉身子一震,如腾云驾雾般倒跌五丈,这才翻身落地,双腿却陷入了泥土中半尺之深。
铁头骇然,那股力道来自何方他都没能看清,竟被击得暴退五丈!
铁头不由大怒,铁桨一横,再次疾步向王翰攻去,强大的杀气和战意激得蓬松的泥土飞溅,以铁头为中心,如一条腾舞的恶龙。
“铁将军!”邓禹喝叱了一声。
铁头一怔,硬生生刹住脚步,有些忿然地问道:“邓将军难道不要我杀这恶贼?”
“二弟,你回来!”鲁青也吩咐了一声,他却将目光投向了白家老祖宗,声音有些发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鲁青,不得无礼,他乃湖阳世家老祖宗白太爷。”刘秀不由得有些虚弱地叱了一声。
“啊!湖阳世家与邯郸王家乃一丘之貉,我们何用客气!”铁头更惊。
“老夫并无恶意,王翰便交由老夫带回无忧林处置吧。邯郸的大军很快就要到了,你们还是先回营为他疗伤,否则可能会使其伤情恶化!”白老太爷不愠不火地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今日不除此贼,他日必成祸患!”铁头固执地道。
“铁头!”刘秀呼了声。
“主公,他们可是一家人,若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呀!”铁头急道。
“你们还是先考虑自己吧,王郎的大军已经在五里之外了,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个极为柔和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悠悠飘来。
众人闻声,如沐春风,灵台霎时一片清明。
“怡雪!”刘秀不由得自语道,他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发自何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信步穿过尘雾,清爽自然如九天玄女下凡。
没人看清其罩于面纱之中的面目,但却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弟子怡雪拜见师叔祖!”那摇曳的身影来到白老太爷的身前,深施一礼道。
白老太爷欣然一笑道:“看来六十年未回无忧林,尚没被忘记。”
“师爷她老人家常提起师叔祖,一直乞盼师叔祖能重返无忧林。”怡雪也欣然道。
“妙林收了几个好徒儿,师叔祖这便可以回无忧林终老了。”白老太爷说着爽朗一笑,目光却投向王翰道:“师兄,有我陪你,在无忧林中也不会寂寞,我们该走了。”
王翰神色一变,与白老太爷目光相视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他知道今日自己已无路可选,要么便惟有死于此处,即使是王郎的大军赶到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没有人可以将他从这个师弟手中救走。
王翰与白老太爷七十年未见,但他却知道,这个师弟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即使是没有受伤,也没有稳胜的把握。因此,王郎若是赶到,只是多增杀戮,或许回无忧林才是最好的归宿。
白老太爷也吁了口气,一抬手,自指尖竟射出数道五彩的气柱,击在王翰的身上。
王翰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却撑着未倒。
“你废了他的武功?”邓禹吃了一惊,讶然向白老太爷问道。
白老太爷平静地点点头道:“在无忧林中是不需要用武功的。”
“不好!有大队人马赶来,我们赶快走!”卓茂伏地细听,不由大惊道。
“伙计,我们也该走了。”白老太爷一抚仙鹤的背,抓起王翰便飘在上了鹤背。
仙鹤一声长鸣,振翅悠然滑向天空,背负二人却无半丝负重之感。
“弟子恭送师叔祖!”怡雪向空中一拜。
“雪姑娘,我们走吧。”铁头与怡雪并不陌生,是以并不见外道。
怡雪望了刘秀一眼,吸了口气问道:“你没事吧?”
刘秀不由勉强笑了笑,略有些虚弱地道:“我没事!”随即又转向卓茂道:“按原计划行事!”
卓茂点了点头,道:“主公放心,属下明白!”说话间自怀中掏出一个号角,对着天空吹了起来。
“呜……呜……”
卓茂的号角声响起,立刻便听远处也连续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相互应和。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卓茂说着抱起刘秀,纵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便向枭城军大营奔去。
众人有的尚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皆跟在卓茂之后策马向营中奔去。
王郎在邯郸城头远远观望,天空依然阴暗,但冰雹早停,只有零碎的几道闪电划破虚空,而在他注视着那土丘之时,却发现一只大鸟又升空而起。
大鸟越飞越近,王郎终看清了是只仙鹤,而鹤背之上更隐约有人影,他不由得更是讶然。
城头的战士更是惊愕。
“神仙……”有人呼叫了起来,但王郎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父亲也正在鹤背之上,神情委顿。
“父皇——”王郎不由得高呼,但仙鹤很快隐入一片云层之中,消失在视线之外。
“快追,我父皇在上面!”王郎大急呼道。
“皇上,追……追什么?”一名近卫莫名其妙,不由问道。
“追那只鹤!饭桶!”王郎愤怒地喝道。
那近卫骇然跪下:“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还不快去追?!”王郎叱道。
那近卫忙起身,向一旁的其他近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刚才那只仙鹤!”
那些人不由得全为之愕然,抬头望了望天空,哪有仙鹤的影子?但既是王郎下的命令,谁敢不从?只好像模像样地备马向仙鹤飞去的方向追去。
王郎的心跳竟有些快,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而此刻,那号角之声自四面突地响起。
“皇上,大事不好,枭城军截断了我军返城的路线,大司马中了他们的埋伏!”一名在楼台上观望的战士慌里慌张地来报。
“什么?”王郎心神大震,立刻登上城楼最高处,果见自四野涌出大批骑兵,向张参大军的背后围击,迅速切断张参返回邯郸城的归路。
“皇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若是他们两面夹攻,只怕大司马有危险!”刘奉担心地道。
“皇上,我们快派兵去解救大司马吧?”一旁的城头守将也急了。
王郎的目光远眺,枭城军的两路人马合起来三千左右,但因骑兵占大多数,冲击力和破坏力极强,同时更给张参与邯郸战士一种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