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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绝响(1)

1

车到青衣江时,他很有些激动。江水的上游,在初夏浅蓝的天穹之下,一座锯齿状的山峰徐徐地旋转,越来越近。他不可能不激动,那座山叫大云山,山下就是他工作过八年,离开也有二十年了的青衣江氮肥厂。他依稀看到了山脚高耸的群塔,蜿蜒如龙的管道,听到了日夜喧闹不已的机器轰鸣,甚至,他还闻到了随风飘来的氮肥厂特有的化学气体的味道。

然而,他的激动没有能够持续多久。面包车屁股一甩,拐上了去市区的马路。他一愣,冲前头大声说:“哎,不是说先去访问氮肥厂的么?”

负责接待的小李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歉疚地说:“对不起,去氮肥厂的计划取消了。”

他急了,起身走到小李身后询问原因。

小李说:“本来是安排好了的,但你们厂里不接待,因为改制的事,工人正闹事,你们都是名人,怕给你们惹麻烦。”

他敏感地道:“是怕我们给他们惹麻烦吧?”

小李笑笑说:“就算是吧,给谁惹麻烦都不是好事对不?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反正明天开座谈会厂里会来人,氮肥厂的情况你跟他了解吧。噢,是工会副主席黄宇来,听他说,你们很熟悉?”

黄宇他当然熟悉,他当操作工八年,黄宇一直是他的班长。

他点了点头,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这一趟行程他期待已久,早就有心回厂里来看看,一直没能成行,这次作家协会组织工人出身的作家回工矿企业访问,名曰“工人作家回娘家”,他有幸忝列其中。可谁知,他千里迢迢兴致勃勃而来,娘家却并不欢迎他。

他很沮丧,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地跟着代表团,去了电厂,接着又去了钢铁厂。别人都情绪高涨,交谈甚欢,唯有他郁郁不乐。那都是别人的工厂,别人的过去,与他何关?他对一切场景都视若无睹,对所有的介绍也充耳不闻,只是,当别人偶尔议论到氮肥厂的时候,他的耳朵就格外灵敏,不会放过只言片语。

他零碎地听到了一些信息。据说,他的那些工友们并不反对改制,但反对贱卖国有资产,更反对贱卖自己的后半生,为此他们曾把主要领导叫到大礼堂,对话谈判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有结果;还据说,为稳定厂里的秩序,有关部门曾派来几百武警,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赴厂区,以震慑可能的过激行为。

他不知道,氮肥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沮丧慢慢地消失了。这确是一个敏感时期,而他们又是一帮身份敏感的人,厂方的不予接待可以理解,再说,这种被拒绝的经历,不就是另一种体验,另一种收获么?

他的心安定下来,等待着第二天的座谈会,等待着与黄宇的重逢。

可是,他再一次沮丧了。第二天开会时他一直盯着门口,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它一直没有出现。黄宇没有来。散会时他找到小李,问到了黄宇的手机号码,他打了过去,却没开机。黄宇是不是有意回避他?他不知道。

但是他不甘心无功而返,厂里不接待,他可以自己去。访问日程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找团长请假提前离开。团长很精明,审视他几眼说:“你不会是自己回厂里去吧?我们要理解别人嘛,这个时候去是极不合适的。要是工人们要你帮忙上访,你怎么办?据我的经验,这种事真理往往是在工人一方的,帮吧,你一介书生,起不了作用,根本帮不上;不帮吧,你作家的良心又过意不去,两难!所以呀,你千万不要脑子发热瞎掺和,到时候会惹一身麻烦!”

他只好说谎,说自己家里有事,急于赶回去,团长这才点头应允了。于是,他收拾好行李,煞有介事地与同行们告了别,让小李派车将他送到火车站。他当然没有买火车票,等送行的司机一转背,他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向着大云山疾驶时,一种隐秘的兴奋在他心里蠢蠢欲动……他莫名地想到了竖在家里阳台上的一根不锈钢仪表管做的晾衣叉,那是他调离氮肥厂时黄宇送给他的礼物。黄宇的手很巧,衣叉做得很精致,二十年来妻子一直在使用它。

2

他悄悄地住进了厂招待所318房,他想先不惊动任何熟人,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再说。招待所还是二十年前的格局,只是在院落的树阴深处多了一幢装修豪华的小楼,总台服务员说它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他说:“我不是贵宾,能住么?”服务员伸出拇指与食指捻了捻,笑道:“如今啊,有这个就是贵宾。”于是他掏出钞票来,当了一回贵宾。

推开318的窗户,工厂就像一幅画镶嵌在他面前。在夕阳的映照下,塔群森林般巍然矗立,拖着长长的影子,它们虽然色彩暗淡,显得很沧桑的样子,可是该冒烟的在冒烟,该吐气的在吐气,显然在正常运行之中;厂区大道上行人稀少,而机器的轰鸣如同无形的波涛,隐隐约约滚滚而来;一列火车大大咧咧地呼叫着,驰骋在专用铁道上……总之,从表面上,他看不到有任何工人闹事的迹象。

晚饭后,他向厂区走去。他感到自己的走路的姿态都有点像过去上班的样子,迈着八字步,不紧不慢的。在大门口,门卫拦住了他,问他要出入证。他解释说,他过去是尿素车间的操作工,想来看看自己曾经的岗位。门卫上下打量他,不太相信。他于是抽了抽鼻子,说:“闻到么?这臭皮蛋似的气味是硫化氢,肯定有地方跑冒滴漏了!”门卫见他说得如此专业,不得不信了,笑笑说:“好吧,就让你进去,管你是不是当过操作工,只要不是记者就行。”

工厂的布局是以一条大马路为中轴,十几个车间分列两侧。也许是久违了的缘故吧,马路看上去比过去窄多了。他特意走到路旁的地沟盖板上,想当初招工进厂时,工厂还在建设之中,他第一次进厂劳动就是站在地沟里铺电缆,他的八年青春时光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铺在了这里。他边走边看了看地面,仿佛想找到自己当年留下的足迹。机器的喧闹声越来越浊重了,他往左一拐,走到了一座框架结构的建筑的一层。

这就是他曾经工作过的泵房岗位了,六台巨大的高压泵横卧在地面上,油漆驳落,老态龙钟的样子,但它们仍在顽强地工作,驱动柱塞做永无休止的往复运动,将液氨加压至每平方厘米两百公斤后注入到合成塔里,以便与二氧化碳发生反应产生尿素。生产正常的话,他和同伴一般都坐在值班室里,每过半小时出来巡视一趟,查看有无异常迹象,抄下工艺数据。

透过值班室的玻璃窗,他看到一个小伙子伏在桌上填生产记录表,姿态十分的熟悉,他心里不禁一跳,以为遇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但显然不是,小伙子要比自己年轻得多。他叩了叩那扇油迹斑斑的门,门开了,汹涌的噪音将他推进门去。他熟练地反手甩门,将大部分噪声关在门外,然后大声对小伙子说,他是他的前辈,特意来看看的。他说了自己的名字。

小伙子看来并不知道他,一脸的疑惑,没好气地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机器吵死人,氨气熏死人!”他笑了笑,从柜子里拿起一个防毒面具,试着戴了一下——当年戴着面具冲进泄露的氨气里处理事故的感觉立即回到他身上,腋窝和大腿根部这些潮湿的部位隐约刺痒起来。他理解小伙子的怨言,当年他也这样抱怨自己的命运。这里是全车间操作环境最差的岗位,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女工的岗位。噪声和氨气自不必说,就是那种永无止境的单调与枯燥也让人受不了。当年他之所以调走,除了与新婚妻子团聚之外,就是想脱离这个环境。他问起,那个P4大阀开关还那样吃力么?他记得,P4阀须套上套筒,还要两个人同时使出全身力气才扳得动,每次开关都要累出一身的臭汗。小伙子说,它倒不费劲了,几年前经过技术改造,成了自动阀门,由总控室控制了。他由衷地感叹道:“那好啊,你们比我们那时可轻松多了!”小伙子不以为然,抽抽鼻子说:“好你再来呀,让氨气再熏你几年,然后下岗一个月拿几百多块钱生活费,或者用两三万块钱买断你的工龄,看你还想来不想来!”他无言以对。若不是命运使然,没人想来,他当初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离开。

和小伙子不咸不淡地又聊了几句,他出了值班室,从那些熟悉的泵体旁走过。浓郁的机油味和淡淡的氨气刺激着他的鼻腔,噪声则像一河浪花在他四周翻滚,吵得他耳膜发痒。他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感到这个地方离这个灯红酒绿的时代已非常的遥远……

他往车间办公室走,看到墙上的黑板报,便停住了脚。他最初的文字,都是发表在这上面。那时他是车间团支部宣传委员,每月出一期黑板报是他的责任,没有人愿意写稿,他只好抄一些报纸上的文章,自己再写一些分析的句子上去。这里就是他文学道路的起点。现在,粗糙不平的黑板上没有社论,没有心得,也没有诗歌,只有一句流行的标语: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就是这句标语,使得他又有了时代感,晓得今夕何夕了。

办公室的门都关着,除了当班的操作工外,管理人员早已下班了。暮霭漫过噪声笼罩了工厂,建筑物的阴影悄悄爬出,白炽灯亮得刺眼。他车转身,想从这喧哗的寂寞里走出去。这时,他看到包装楼的铁梯上走下来一个人,穿着脏兮兮的灰色夹克式工作服,很瘦,很邋遢,很没精神的样子。这是他的徒弟谢见屏二十年前的样子。这人下来了,走到他面前来了。他心里不由一跳,因为这人就是谢见屏。

“谢见屏,你还认识我么?”他兴奋地叫着,伸出手去。

谢见屏瞟了瞟他,并不感到意外,说:“哦,是师傅啊!”说着从手套里抽出右手来。他的眼睛有点发热了,他带谢见屏两年,谢叫他都是直呼其名,从来没有用过师傅的尊称。谢见屏比他只小两岁,又是从省城招来的,所以一直不太尊重他。

他有点激动地笑笑:“你总算叫了我一声师傅了!”一把就抓住谢见屏的右手用力摇了摇。但他立即就愣住了,感觉不对头,谢见屏的手少了一块。他松开谢见屏的手,仔细端详,只见谢的右手食指没了。

他诧异不已:“你手怎么了?”

谢见屏淡淡一笑:“噢,没什么,掉了一个零件。”

他不好再追问,说:“怎么样,现在还好吧?”

“就这样吧,跟大家一样,离岗了,一个月拿六七百块,有时在车间里找点临时的活干,赚几个辛苦钱,”谢见屏明显不肯多说,话头一转说,“反正不能和你比,你现在是熬出头了,要名有名要钱有钱。”

他笑笑:“爬格子能赚什么钱,过得去就是。”

谢见屏问:“你又跑到厂里来干什么呢?”

他说:“来看看呵。”

谢见屏拿手套抽打一下手:“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了八年了才走的,还没看够呵。”

他说:“来看看老朋友嘛。”

谢见屏点头:“你这么一说,我晓得你是看哪个来了。对不起,不奉陪了,我还有事。”说罢,转身又往楼上去了。

他仰望着谢见屏的背影,怔怔的。虽然谢见屏生平第一次叫了他师傅,但他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某种隔膜,某种冷淡,甚至某种敌意。

谢见屏失去的食指让他回想起他们之间的一次冲突。

谢见屏是个懒散的人,在岗位上几乎只能凑个数,基本谈不上什么责任心,串岗、溜号、打瞌睡是经常性的事。有一次控制室通知紧急停车,关闭P4阀和停泵要同时进行,需要岗位上的三个人紧密配合,而谢见屏竟跑到车间后面的山上偷老百姓的橘子去了。他急得满头大汗,情急之中,只好采取了非常规措施,与另一同事拼命关上大阀的同时,让泵带负停车,若不是如此,差点闹出刺穿密封垫液氨泄露的事故。他气得脸都白了,谢见屏抱着一袋橘子回来时,他一巴掌将那些橘子打落在地,破口大骂了一顿。他的口才实在有限,除了骂些气话之外,就只好讲几句厂领导时常挂在口上的大道理,要遵守厂纪厂规,要有工人阶级的主人翁意识,要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之类。骂人的同时,他当然地使用了他的手指,愤怒地指点着谢见屏的脸。他有权力这样,谢见屏是他的徒弟,若还不有点长进,出了责任事故他这个主任操作工吃不了兜着走。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可谢见屏不吃他这一套,你指着他,他也指着你,骂骂咧咧声音比他还大些:“你不要骂我,你比我好不了多少!你不是什么主人翁,也不是一颗好螺丝钉!要不你也不会天天闷着脑壳写什么狗屁小说,还不是想找块跳板跳出去!我是活人,又不是一块死铁,我才不当什么狗屁螺丝钉呢,你没有资格训我!我晓得你心里有气,在市里找了个漂亮女朋友,可人家嫌你是工人不要你了,你就把气撒在我身上!拿我当出气筒,你找错人了吧你!”谢见屏将那根尖尖的手指一直戳到他脸上,给了他一阵尖锐的疼。他真是气急败坏了,一把抓住那根手指就要往断里扭,要不是班长黄宇及时赶来拉开了他们,他说不定就会制造一起血案了。

他没有想到,那根他曾经想扭断的手指果真断掉了,没有了。这种巧合让他吃惊。其实,他与谢见屏的冲突还不止这一次,不过,冲突过后,谢见屏该给他带饭时会给他带饭,想叫他的外号还叫他的外号,还常特意到车间收发员那儿替他拿退稿信,当着众人的面举在手里一摇一摇,叫得尽人皆知:“这是谁的作家梦啊?哈哈又出口转内销了!”谢见屏从不愿嘴巴上吃半点亏,是个有点小心眼,却又大大咧咧的人。他一直不太喜欢谢见屏,他们的关系很一般,但是,也不是像现在感受到的这种隔膜与冷淡,更没有这种不太明显却伸手可触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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