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四年是什么时候?如果有人这么问沈浩宇,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在监狱跟随钟老学习的四年!”
那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说它普通是因为这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没有伟人在这天出生,也没有伟人在这天离世。但很多人都等待这一天很久了,四年那么久。
H市第九监狱像平常一样大门紧闭,持枪的守卫像白杨般笔直的扎根在岗位上,除了树上起伏的蝉鸣,一切都那么安静平和。
“哗啦啦”高大厚重的铁门突然缓缓拉开,铁门外的世界一点点漏了出来。沈浩宇眯着眼睛望向门外,往前迈出一步自己就自由了,不知为何他迟迟没有动作,也许是因为眷恋这里与世隔绝的简单宁静。
“钟老,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您!您老保重身体!”沈浩宇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位站在两名持枪狱警身后的老人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老人没有出声,别过头看向一旁,双眼水朦朦的,一头白发被风吹得凌乱。四年朝夕共处虽是师徒相称,但钟老早已将沈浩宇视作自己的亲孙子。从18岁到现在,这个孩子的天赋和执着都深深触动钟老那颗铁打的心。一想到沈浩宇就要面对这个现实的社会,钟老心中隐隐不忍,他多想说:浩宇,跟我走吧。可是,他不能。
沈浩宇感觉眼泪就要涌出来,怕被师父笑话,忙拎起背包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一步,两步……泪水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丽娜,快看快看,有帅哥耶!”十字路口处,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孩双眼放光,摇着女伴的胳膊叫道。
“庄小雨!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要到处犯花痴!”那个叫丽娜的女孩向对面走来的沈浩宇不屑的看了一眼,“帅是帅,就是打扮太土好像出土文物一样。还有,那个方向是第九监狱,你看他头发那么短,弄不好就是个强奸犯!”
“监狱怎么啦!谁说监狱里都是坏人,外面都是好人?”庄小雨嘟着嘴哼道,“哼,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强奸犯,他要喜欢我,我就给他生孩子!”
虽然隔着一条马路,听觉敏锐的沈浩宇还是听到了两个女孩的对话。沈浩宇哭笑不得,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大胆么?本该继续往前走的沈浩宇趁着两个女孩拉扯时,一闪身钻进道旁的绿化林中。
“咦,我的帅哥,我的幸福哪去了?”庄小雨望着对面,眨着眼睛迷糊的问。
都说刚出狱的男人见了美女,比见到爹妈还亲。沈浩宇从记事那天就没见过父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如果把“爹妈”换成“古墓”,沈浩宇就懂了。虽然听狱友描述过那事,可从未经历过那事的沈浩宇觉得还是古墓更亲一些。
如果让其他狱友知道自己被一个美女吓得改道,一定会拍着大腿指着自己鼻子恨铁不成钢的大骂一顿。想到这里,沈浩宇不禁笑了起来。
“踩踏草坪,罚款五……五……”一个带红袖章的老大娘突然蹿出来边跑边喊,所到之处草坪一片狼藉。可当老大娘看清沈浩宇脚上那双蓝白相间的布鞋和那短到极致的发型,一溜烟的跑了回去,速度竟比来时还要快上三分。
当沈浩宇回到家,发现自家房门除了几张物业收费通知单,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门缝里插满了广告。由于长时间闲置门锁发出“吱吱”的声音,花了一些功夫门总算是开了。
“我回来了!”明知道不会有人应答,沈浩宇还是出声叫道。就像从前出墓归家一样,给家神报个平安。
房间里落满了灰尘,门后的地板上躺着十来封信,沈浩宇拾起信扔在桌上,想要洗洗手却发现家中断水了。沈浩宇骂了一句,推开客厅里的沙发,将手放在一块地板上用特定的力道快速按了三下,地板还是地板没有丝毫反应。
“难道是坏了?”沈浩宇一阵头大,如果暴力砸开,地板后的机关就会射出,按自己现在的身手应该能堪堪躲开。可那样做的话,这个由穿云社鬼手徐华打造的匣子也就废了。沈浩宇突然一拍脑袋,再次把手放在地板上回想着四年前自己的力气,手上力道减了几分向下按去:一下,两下,三下……
“嗡嗡嗡,哗啦啦,咔嚓”一阵机括运转声后地板升起三公分,从中分成四瓣缓缓翻开露出一面罗盘锁,中心天池本该放指针的地方却装着四枝寒光闪闪的箭矢。
沈浩宇由内而外的转动着罗盘上一层一层的盘圈,当最外层的盘圈转完罗锁“咔嚓”响了一声。沈浩宇掀开顶盖,匣子里装着一个精致的手提箱和一捆捆青蓝色的百元大钞。
“还好都在。”沈浩宇吹了个口哨,抽出一叠钞票去物业交了各项费用。
由于长时间未用,水龙头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让水流了一会颜色才慢慢变正常。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完一遍,沈浩宇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干净的房间,沈浩宇满意的笑了笑朝浴室走去,忘掉过去,生活就从这一刻重新开始吧!脱掉身上被汗浸湿的衣服,沈浩宇将莲蓬头的管子套在水龙头上,拧开开关,清凉的水打在健壮的身躯上驱散了燥热。在沈浩宇后背上一个狰狞的狼头随着他的动作变幻着模样,活灵活现的仿佛随时都会扑出来一样。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突然响起,这么晚了会是谁?沈浩宇想着,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一条短裤朝门走去。
透过猫眼,沈浩宇看到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门外,正一脸不耐烦的望着猫眼,抬起手就要往门上拍去。
“艳姐,你怎么来了?”沈浩宇忙打开门笑脸相迎。
“怎么?当姐姐的来看看你不行?”黄艳走进屋里,脸上忽然露出一副和打扮不相符的调皮,坏笑着说:“那么久才开门,是不是屋里藏了女人?”
“没有没有,我刚才在洗澡。”沈浩宇忙摆手解释着。
黄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放在桌上,“看把你吓得,又不是小孩子了,藏个女人又不是什么坏事。”
沈浩宇脸上一红,指着桌上的纸包问道:“艳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呗!当年生意刚起步时你借给姐那么多本钱,还你你也不要。现在你刚出来,很多地方都要用钱,这次你要是还不收,就是不拿我当姐姐!”
“好好,我先收下。姐如果周转不开再管我要。”黄艳这么多年一个人打拼很不容易,沈浩宇本想说这么点小钱你留着花就是,可看到黄艳一脸认真的样子,沈浩宇还是改了口。
“一言为定!”黄艳开心的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不早了,姐明天还得去S市参加订货会,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送走了黄艳,沈浩宇看着桌上的纸包摇摇头,拿起纸包旁的那一沓信愣愣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