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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撕毁的信任(1)

江玲玲是北京某名牌高校大四的学生,她天资聪颖,学习拔尖,还是有名的校花。面对众多男生的追求,她最终选择了比她高一届的赵晓鹏,与他确定了恋爱关系。

眼光挑剔的江玲玲为什么会选择赵晓鹏?因为赵晓鹏费了千辛万苦,为爱好画画的她淘来了一幅名画,打动了她的芳心。

为甄别真伪,江玲玲找了几家古董店鉴定,可他们都拿不准。后来,她在网上看到家乡的省电视台开设有一档鉴宝类直播节目,便报名参加了。

那天,作为第五位持宝人,江玲玲走进了电视台的直播大厅。她简单地作了自我介绍,并告诉女主持人,她带来的藏品是著名画家陈半丁先生的山水名画:《风景独好》。

女主持人问:“你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呢?”

江玲玲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这是男朋友送给我的定情礼物。他说,这画至少能值20万元。不过,我真的有点儿怀疑它是不是真品。如果真是名画,说明他对我真心;如果是假的,说明他欺骗了我,我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分手。我最不喜欢说谎的人--尤其是我最亲近的人。”

女主持人说:“这幅画如果是真品,当然皆大欢喜;如果是赝品,马上分手也大可不必吧?为买这幅画,你的男朋友也许要托关系找路子,再经朋友托朋友,也付出了很多,假如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你岂不是冤枉了他吗?”

江玲玲很自信地一笑,说:“我不会冤枉他的。”

“那好吧,”女主持人说,“让中国画鉴赏专家谢老先生帮你辨别真伪。希望这幅画是真的,也真诚地祝福你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江玲玲忐忑不安地走向专家鉴定席,将画轴递给满头银丝的谢老。

谢老仔细地察看了画作,笑着问道:“姑娘,你知道陈半丁是何许人吗?”不待江玲玲回答,他已介绍起来。

“陈半丁先生是浙江绍兴人,20岁时到上海拜吴昌硕为师,曾就职于北京图书馆,后任教于北平艺专。他特别擅长花卉、山水、人物、走兽,以写意花卉最知名,作品笔墨苍润朴拙。陈半丁先生曾担任过中国画研究会会长、北京画院副院长。名画家张大千就是在他的举荐下一举成名的……新中国成立前陈半丁在北京画界虽首屈一指,但解放后被打成了右派,康生对他有成见,大加迫害……”

眼下,江玲玲最想知道的是这幅画的真伪,可谢老却迟迟不揭谜底。他像故意吊她的胃口,又问道:“姑娘,你希望这是陈半丁先生的真迹吗?”

江玲玲笑着说:“我当然希望啊!”

“你的愿望当然是好的。”谢老将画作推到江玲玲的面前,“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这幅藏品,是一幅临摹之作。”

这话不啻一声炸雷,惊得江玲玲脸色发青。

谢老慢悠悠地指出哪些地方不是陈半丁的画风特点,肯定它不是真迹。

江玲玲如落冰窟,周身透冷。这是直播节目啊!此刻,自己的老师、同学和家人也一定在电视机前观看,如此岂不是丢人现眼了吗?她只觉得怒火中烧,一把抓住那幅画就撕。

谢老和女主持人急忙阻拦,可还是迟了,画已被江玲玲撕去了半边。节目的导演也急了,大声叫道:“快,插播广告!”

电视画面立刻切换成广告。导演赶了过来,好一番安抚,总算让江玲玲平静了一些。

直播节目又正常进行了。

女主持人还算机灵,及时调侃,调节场上的气氛:“持宝人江玲玲刚才的情绪有点儿激动,这恰恰表明,她对男友的爱是很深很深的。就凭这种‘爱’,我们给她来点儿掌声好不好?”顿时,观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女主持人继续穿针引线,让谢老接上话题。

谢老解释说:“我很理解这位持宝人的心情,只是她过于急躁了,做了一件傻事--她撕掉的不仅是一幅画作,还撕掉了一笔数额可观的财富。”他回头问江玲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玲玲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谢老有点儿痛心地抱怨道:“我刚才的确说了,这件藏品是一幅仿作,可它是大画家齐白石的仿作呀!20世纪初期和中期,陈半丁是北京画坛的领军人物,齐白石的画还要略逊于他。齐白石把他的三儿子齐子如送到陈半丁门下拜师,可见他对陈半丁也是很佩服的。有一天,齐白石仿画了陈半丁的《风景独好》,然后请陈半丁自己落款,想看看能不能因此以假乱真。两位名画家的戏作,却成就了一幅绝世珍品!据评审团的估算,它的市场价值目前最低也在80万元左右。”

江玲玲瞪着大大的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的确是真的。”谢老十分惋惜,“姑娘,你不但撕毁了一幅名画,而且还撕毁了一份信任--对你男友的一份真诚的信任。”

江玲玲的眼眶里,涌出了两行懊悔的眼泪……

舞着狮子去拜年

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黎少亭就从南方回来了。到家一放下密码箱,就告诉老爹黎传宝一个惊人的消息:今年春节,他要舞狮子给现任村长唐朝谷拜年。黎传宝望了望儿子说道:“十多年来咱村再没有舞过狮子啦,都忌讳这件事,你小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可是,黎少亭听了老爹的话不服气地说道:“他唐金星仗着有权有势,就该割我爷的资本主义尾巴?咱多次要宅基地他不给批,那咱们就不该翻翻身出出这股恶气?”黎传宝见难以说服儿子,只好长叹一声由他去了。

黎少亭说干就干,他找了一帮近门叔兄侄子们一商议,当下拍板,狮子皮及其他锣鼓家什由他花钱买,同时置办了需要的行头及各种道具,每天晚上都到东河坡演练套路,熟悉舞狮动作。

黎传宝的上几辈都是舞狮子领宝出身,老爹在当年耍刀玩枪舞狮子的时候,黎少亭经常跟着看,所以基本的功夫和套路都会个八九不离十。没有几天,他和一帮子叔兄侄子就能舞得风生水起啦,然后就在家中的大院里彩排。有人问他们到了大年初一先给谁拜年,黎少亭就说,那自然是先给村长拜年啦。

转眼到了大年初一,这天早上,黎少亭指挥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开到了村长的大门口。领宝人是黎少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锣鼓停顿后喝了几句彩:千村百镇放光华,初一先拜大当家;村民看的是干部,盼望带头把财发。随后,两只狮子在村长的大院里舞动起来,又是蹿动,又是翻斤斗,还在院子中间逗了一阵宝。

随着一阵咚咚锵的锣鼓声,两只狮子猛一起身,这时黎少亭向别人使了个眼色,当头的二柱心领神会,这是让狮子在门口倒着舞呢!为什么倒着舞呢?这里舞狮子的都知道,背对主家大门就是“磕蹭”,咒他们在新的一年里会倒霉运。谁知,二柱刚一个转身,正要使出翘右腿--做撒尿的动作,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吼:“住手,停。”大伙被这一声喊惊愣了,锣鼓声停了,玩狮子的小伙儿们也停下来,当“头”的也探出了脑袋。

大家抬头一看,竟然是黎少亭的老爹黎传宝。一看是老爹,黎少亭忙跑过来拉他走:“爹,你来干什么?”

这时的黎传宝板着脸问道:“你这玩的是哪一门子玩意儿?咱舞狮子的也要光明磊落,讲究一点规矩,不能背后伤人!”

站在门口的唐朝谷胳肢窝夹着一条烟,那是准备等会儿给拜年狮子的酬劳。这会儿他也心知肚明,知道黎家是想以玩狮子来以怨报怨。过去,唐朝谷的父亲在“文革”时曾经利用手中的权力,批斗过玩狮子又爱说风凉话的黎少亭的爷爷,甚至还让他头顶狮子皮游乡示众。之后,黎、唐两家结怨很深,这回他早就听说,此次黎少亭从南方回来是想利用玩狮子报一箭之仇。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虽然,他是通过民主选举做了村长,但是,他绝不会像他的父辈们那样互相勾心斗角,他希望能化解矛盾。只见他拆开一盒烟让过来,嘴里呵呵一笑打着圆场:“黎二叔,你不要生气,先吸烟再说。”之后,他给黎传宝解释,说少亭兄弟这是玩点小把戏,小孩子闹着玩的。

说着话,唐朝谷一一让烟,而轮到黎少亭,黎少亭却没有接,他话中有话地说:“村长,你可不能收买村民啊!”

“哈哈,少亭兄弟,你这话可有点言重了。”唐朝谷真诚地说道,“你来得正好,最近我正要去找你,以后咱村的许多事情还要指望你来帮忙呢。”

唐朝谷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黎少亭这十来年在南方打工收获不小。他先是在一家饮料厂打工,后学会了全套流程成了技术骨干,后来又发明了一项用萝卜汁做矿泉饮料的专利,自己也成了股东,手中掌握了不下数百万元的资本呢。可是他们唐家洼如果想发家致富,就得有能人挂帅,正好他们这里土质好,适合种萝卜,原料充足,这是一个有利的条件。所以唐朝谷一定不会放掉这个大能人,哪怕他说几句尖刻的话也在所不惜。

而黎少亭话中带刺:“你是大村长,俺是平民百姓,能给你帮上什么忙呢?”

唐朝谷说:“你能,你不但能给我帮忙,最重要的是你能给咱全村的乡亲们帮忙。”

黎少亭说:“我要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不也是村长了?”

“那好,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可以请示镇上,这个村长就由你来当。”唐朝谷一本正经地说。

“是真的吗?”黎少亭故意问道。

“千真万确。”说到这里,唐朝谷伸出右手,“你不信,咱可以击掌为誓。”

这时的黎少亭还真的把手伸过来了,两只手拍在了一起。

突然,黎少亭的老爹黎传宝喊了一声,他从黎少亭的手中要过元宝,这边的两只狮子马上披挂好舞动起来。只见唐朝谷也跑过去要过鼓槌猛敲起来,他的嘴里吆喝着:舞起来,耍起来,给村上的乡亲们拜年去呀!

春节过后的第二天,唐朝谷找到了黎少亭说要他兑现诺言。而黎少亭则装聋作哑说自己没有说什么啊,唐朝谷就提醒他应下的事情。看到唐朝谷的真心实意,这让黎少亭很感动,说只要唐朝谷信得过,他甘愿放下挣钱的门路回到家里打拼一番。很快,唐朝谷写了有关材料送到镇上,批准黎少亭做村长,唐朝谷做村支书来配合他的工作。

不久,黎少亭在唐家洼村建起了一个以萝卜为原料的保健饮料厂,吸引了村里数百人就业。

两年之后,厂子越扩越大,产品远销日本、韩国等十多个国家。有一天,黎少亭和唐朝谷在一起喝着酒说道:“想不到,一场玩狮子的报复行为却成就了一个厂,这兴许是缘分啊!”

名医张

柳溪镇有位八代单传的医生叫张积贤。张积贤医术高明,尤其治疗噎食病--如今叫食道癌,特别拿手。无论早晚期,他利用祖传秘方熬制的丸散膏丹,只需一个月即可康复,被四乡八镇的人们称为“再生的华佗”。此后,乡人不再唤他张医生,而是叫他名医张。

名医张性格内向、言少语稀,平日深居简出,除为人治病外,就长久坐在屋中手不释卷地研习医道。

名医张早年丧妻仅得一女,名叫桃花,25岁那年才招婿上门。

女婿刘山虽出生在穷苦人家,却也精明能干,平时帮助抓药,注意观察岳父对病人望闻问切的诊断要诀,闲暇时就翻看医书积累经验,两年下来,对一般的疾病他都能治。名医张看刘山聪敏好学,夜深人静熬药炼丹之际,就让他在身边打个下手。

可惜好景不长,一阵飓风刮过,上头勒令名医张停业整顿并入镇医院,要求献出八代祖传治疗食道癌的秘方。无奈他恪守遗训至死不从,一群小将就将他戴上高帽游街示众。他实在难以忍受这屈辱的折磨,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暗夜逃往外地,隐姓埋名……直到风和景明之际,名医张才返回柳溪镇重操旧业。

于是,张氏诊所治疗食道癌的绝技又名播四乡,甚至香港,新加坡等地患者也慕名远道来求诊。

不过,张氏诊所治疗食道癌有一个雷打不动的死规定:每月限接治五名患者。

这些山南海北的病人心焦火燎地来到后,只得挂上号住进旅馆耐心等待。看着病人脸上痛苦急切的表情,刘山劝说道:“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既然有空闲,何不多治几个病人呢?”坐在太师椅上翻医书的名医张住了手,翻着眼皮乜了乜:“这是古训,你才出道几天懂个啥?要知道这是张家的规矩。”

刘山知道他性情怪异,只好小声嘟囔几句去药房碾药去了。

如此几番磨擦,两人似有隔膜,再熬药炼丹时,名医张就借故支开刘山。而刘山经过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对熬药、诊治等一应疗法大多掌握,就一改往日的温顺横下心来决计另立门户。他先做通了桃花的工作,然后夫妻二人一起找名医张商议。名医张听后惊愣许久,而后长叹一声,蔫蔫地说:“自古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既然想出去闯闯,我也就不阻拦了。”言罢,交代一些医道上诚心治病、老实做人的训教,拿出5000元钱给他们做启动资金,并且把用祖传秘方熬制的精品要药分出一部分交给刘山。没几日,刘山在距柳溪镇西20里地的枣林集开设了“张氏食道癌专科分部”。

刘山的分部开张后,就敞开门户接治病人,不少在柳溪镇等得心急的食道癌患者赶往枣林集,不足一月病人愈后而归。刘山性情温和态度好,远近病人纷纷拥来,门诊很是热闹。

半年不到,那些经刘山治疗的病人愈后复发,或重者减轻却没全愈,便又求到名医张的门下,名医张破例都收下。

一个人的生活十分孤单,有时名医张心烦意乱就借酒浇愁,谁料想剧增的酒量酿成悲剧。那日他正在诊所闲坐冥思,猛然觉得头脑发晕,身一歪,口吐白沫躺倒地上。一些患者的家属将他送到医院,最后确诊为脑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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