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下室里的情火 (3)
他果然再没吐出一个字，只是朝着她象是金子一般地笑，那笑，细心人一定能够看得出来，其中的情趣。
曾经的仇。
曾经的恨。
曾经的杀念。
今天，却变成了喜欢，爱恋，还有善待。
仇恨一个人不简单，杀一个人，也不简单，但爱一个人，有时候却简单得要命，简单得就象是你忽然有一天想吃青菜豆腐，找不到理由，没有理由。
难道你不觉得，爱，有时候就是来得那么突然，只在一瞬间便到了你的心里，你的思想，你的灵魂……
连爱有时候就没有理由，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很多的东西有时候都没有理由！
谁能给爱定义？
没有人，永远没有人……
腊月十五。
这一天恐怕要算是香雪公主最最最最不开心的日子。
这几天来她一直都不开心，象是有着谁也不能说，谁也无法理解的心事，脾气也越发地爆燥，动不动就冲着仆人臣下发火，几至几天来没有人再敢靠近她。
她到底有怎样的心事，别人当然不知道。不过，特别是昨夜，粉香阁的灯火一直未熄，一直到天明。
有人听到香雪公主轻轻抽泣的声音。
她在别人眼里是那种骄横胆大，敢作一切，从不流泪的女孩子，从小到大确实没有人看到过她流泪，曾经被残月那般调戏都没有哭过，不畏困难，不怕艰险，又有什么事能让她哭泣？
就是她被强奸后她也未哭泣……
仆人们就是听见她深夜抽泣，也不敢多口多舌，只能装不作不知。也有几个多嘴多舌的仆人暗地里议论香雪公主这段时间来怎么那般开心，要的食物也特别地多，还常常不让人进她的粉香阁而提出质疑，被她听到后臭骂一顿，赶出城主府，还差点被砍了脑袋，如此一来，杀鸡敬猴，还有谁敢多嘴多舌。
可是天明以后，都到了晌午时分，粉香阁的门依旧关着。
开始有人怀疑她出了什么事，不得已，有人撞开门板，却见香雪公主睡得正熟。
一场虚惊！
天黑的时候，香雪公主才懒懒地起了床，梳洗一番，把自己打扮得从来没有那地漂亮，然后吩咐两个侍女，与他一块去市场买些新鲜的牛肉，回来后，天色已暗，等她再把牛肉汤做好，已是晚饭的时候。
香雪公主要了一些美食饭菜，并命令今晚谁都不许打扰她，粉香阁三十尺内不许有人，否则格杀勿论！
红灯，绿酒，美食，精良丰果，摆了一桌，之后，她才踏入地下室，扶出她的病人。
他被她命令着老老实实地坐下，如今他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可是，他已经能短时间地行走，由一个死去的人恢复到现在的健康，若不是香雪公主救死扶伤的医道与精心的照顾，那根本就不可能。
他能感觉得到今天的气氛好象有些不平常，虽然他久病之后第一次走出地下室，心里异常地高兴，但他早早就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因为，将近有一天的时间香雪公主都没有去找他，也未给他送吃的，还有，这几天来他都发现她的异样。
香雪公主给他倒满一杯酒，给自己也倒满一杯。
“我不能喝酒，我的身体……”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打断。
“今天的酒你必须喝！”她虽然是笑着说话，便语气很淡，笑容里也有一种苦色在荡漾，飘浮。
“为什么，是不是出了……”
他的话再一次的被她打断。
“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这，我想问你一句话。”她接着道。
他凝视着他的表情。“说。”
“你必须老实地回答我。”
“我会的……”
“与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她问，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话音是颤抖的。
“快乐！”
在她的问还没有落音的那一刻，他就作也干脆的回答。
“真的？”她兴奋起来，眸里面上都闪漂着激动。
“真——的——”
他的回答还是肯定的。
“那我们喝了这杯酒吧！”她举起杯，一饮而尽。他亦然举杯，虽然他明明知道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地恢复。
“喝了这杯酒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病人，你有你的自由，但是……如果说……”他又打断了她的话，他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也就是你的，如果可能需要，我会把它给你，在所不惜！”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如果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会留下来，还要要继续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
她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她那深切的眸里，充满了希望，严格一点说还有祈求。
他道：“我……会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虽然我和你一起很快乐，但我的宿命决定我一生不将快乐，谢谢你，香雪公主！”
她的表情变了，他看着她的表情变了，所以，他赫然低下头去，不知算不算是逃避。
那是怎样的表情。
你说当一个彻底地失望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
“我知道你肯定这样回答，吃过这顿饭，我就会送你离开城主府！”她说话的声音在哽咽。
他虽然低着头，可还是感觉到流泪的声音，也感觉到香雪公主那颗心在抽搐的响动。
“谢谢你！”
他知道，谢谢两个字永远也无法替代恩与情。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不是个呆子，相反，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这一顿饭，恐怕是他二十年来吃得最为沉重的一顿饭。她还是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依然那么热情如火，伺服他，端茶倒酒，夹菜盛饭，笑脸相迎。
可是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象是洒满了盐，犹为难受。
吃完了饭，果有一辆马停在粉香阁门口，他被香雪公主扶上车后才知道，她要带他去见一个人。他心里忖测着，她欲带他去见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车夫，香雪公主亲自驾车，出了城主府，直往桦门炫客栈，马车停下，便有一个人掀开帘子。
掀开帘子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有着一双冰冷却如天空星辰一般精亮清澄的眼睛，看到他，他怔住，他也怔住。
“下来吧！”那人道。
他被扶了下来，那人手臂特别地有力，让他感觉到象是亲哥哥的手臂，他的胸内骤时燃成一团火。
在他看见他的第一瞬间，他的心里便炽燃起一团火。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外面冷，快上车吧！”那男人沉沉地道，他们面前，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
他在顷刻间明白了一切。
“星……师兄……”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就是有千言万语，终是吐不口。
星师兄？他是谁？
他又是谁？
“走吧！”他再道，用眸光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他被扶向另一辆马车，在上了车坐稳，那男人前去驾车。这个时候，他忽地地想起香雪公主，情不自禁地喊了几声香雪公主的名字，急急地掀开帘子，她正站在车后，痴痴 地望着他。
她还在笑，她的笑容就象是盛开的夜来香。
他们大概在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分别离人愁！
马车动了。
马车一动便是很快的速度。
他们的距离一下子便拉开，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她的笑容在变化，他看见她遽地湿润的眼睛，还有那滚滚而落的泪珠。
“月……你还会回来吗！”
香雪公主远远的叫，那种离别时肝肠寸断般的痛苦声音。
他没有回答他，但她看见他在马车内挥手，她也在分开的一刹那看见他苦苦的表情与只有她才能更深体会的眼神。
“臭男人……死残月……杂碎残月……你……你是我的……我恨死你……”香雪公主在冷冷的夜风里劲吼。
如此恨一个人，还如此爱一人！爱……莫非由恨而起？
风很大，传送着她的叫声，而他，看见了她弯下腰的背影。
马车远去，香雪公主的影子在他的眼际消失，他放下车帘，喃喃自语：“对不起……香雪公主……你不该救我……就算是我残月这一生欠你的……”他的声音非常地低沉。
什么，他是残月！
这怎么可能，残月不是已死，被香雪公主剁成肉浆喂狗了么？
残月没有死。
也根本就没有被香雪公主剁成肉浆喂狗。
他不但活着，而且还是香雪公主样手把他复活的。
听起来这简直就象是一个仍然令人无法相信的谜语。
可这件事是真的，他的肉体他的灵魂他的思想都是真的……
香雪公主曾对残月讲：当他被香雪公主掘出梦幻之洞，恨恨地在他的肩头咬下一块肉，发现他虽然断了气止了气息却是刚死不久，经络血脉细胞还活着的时候，她便以高超的医道之术救他于死难，并把他带回刀城城主府，深藏于粉香阁的地下室将他复活。
直至残月醒后数天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着，当他看见香雪公主时，更不敢相信是香雪公主妙手回春，直到他的肉体完全地恢复知觉后，他才真正地相信自己被香雪公主所救。
他不知道香雪公主为什么要救自己，死也不会想到！
便现在……他知道了原因。
而那个被剁成肉浆喂狗的人，是被香雪公主以假乱真，易了容的玛丽莲梦露的尸体。
原来，流星之所以听从香雪公主的安排，也非没有原因。
那天夜里，流星去杀香雪公主为残月报仇，当他看到一副画着残月的画的一刹间，他立即意识到残月还活着的。
残月活着是个秘密，香雪公主不让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流星决定一个人留下来，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回到巴里西帝国复命。
而他留下来就是为了回到师皇面前复命。
他还必须从听从香雪公主的安排。
因为他与师皇霸天之间有一个“赌局”，而这个“赌局”之中的赌注就是残月这个人。
那是一个怎样的赌局？
七天后。
也就是腊月二十二。
流星带着残月回到巴里西帝国。
整个帝族王朝象是在突然间炸了个底朝天，而残月，就是那颗炸弹！
巴里西帝国朝里朝外，全军上下，几乎没有一个相信残月还活着，就连一向运筹帷幄的霸天也不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事实，当他听到马特不书向他报告这个令他万分激动的消息的时候。
霸天得到残月还活着的消息，激动得差点没有跳起来，居然亲自奔出大殿，要去察看残月的伤势。
他可以不相信残月还活着，但他相信在巴里西帝国，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儿戏说假话。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的三相，但他不能不在乎残月这个三弟子。
他的举动倒令他人难以相信，举朝上下，霸天很少能这般看重一个人。
但是霸天刚出大殿门口，便觉得一股冷风扑面，他被撞了回来。在他看见那个从时，也不自然地退了回来。
迎面而来的是流星。
流星就是一股冷风，亦是一股冷流。
霸天见到流星，面上乍一冷，退回殿里，他几乎没有想便知道流星要来做什么。
记得那是一个月以前，也是一个傍晚，还是驾风殿。
那天霸天正在忙于批奏，流星忽然奔进殿里，向他提要要求：请求霸天批准他带三十星部精英前往美特亚大陆！
霸天当时一愣，随之一冷，他真的不想流星再到美特亚大陆去惹事生非，闹得他霸天丢尽面子，而当他没问原因而欲回拒他时，流星竟然先自开口，他向师皇霸天讲述了一人故事。
流星也会讲故事？
或许打死你也难相信！
霸天也不信，难以置信，象流星这种比石头还生硬的人，话都说不上三两句，又怎么会讲故事？
正因为好奇，所以霸天没有阻止，并让他继续讲下去。
他居然真的讲了一个生动感人的故事……一个关于“天界之船”的故事，一个不是太多人知道，而霸天也是从古书上看到过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依梦讲给流星的，流星又把他讲给师皇霸天听。
霸天也知道“天界之船”的作用，如果有了“天界之船”，就能借用它的魔力，开辟地麽河，架上一条通往美特亚大陆的长桥，便可兵发美特亚大陆，战事一发，即可拿下美特亚大陆的疆土，统一天下。
可是，那只不过是万万年前的传说而已，有些传说，不足为信……至少他霸天不信这个传说。
他却发现流星特别相信这个传说，而且为了能取得“天界之船”，他可以死！
霸天不想正面地回绝流星，其实他心里再也清楚不过，要控制流星，根本不能硬碰硬，必须施以智谋，小之于情，大之于令。霸天是何等的滑头，就在流星执意要去美特亚大陆取传说中的“天界之船”的时候，他给流星立了一个赌局。
那个赌注是：要想前往美特亚大陆并带三十精英取传说中的“天界之船”，必须在一个月内，将残月带巴里西帝国！
否则，流星自此以后，任何行动都得听从指挥命令。
流星竟真的答应了霸天，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带回残月回到巴里西帝国，再往美特亚大陆。
霸天至如今还记得，当一个月前流星走出驾风殿后他还嘲笑着看着他的背景吐出五个字：“愚！愚不可及！”
那时候，他根本不相信以他的力量能带回来残月。
可是霸天做梦都想残月曾回巴里西帝国，替他分忧解愁，为他所用，便命令伊人与流星一同前往美特亚大陆寻月。
而半个月后听到残月被砸死在“梦幻之洞”内，霸天伤心几何，一度黯然神伤，精神不振，无心朝事，今天陡地听说流星带回残月，得知残月还活着的消息，他又怎的敢相信！
见到流星，他自知他的目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可言而无信！未等流星开口，霸天便批命流星可以带六十星部精英前往美特亚大陆，并给流星这次能带回残月，于朝部报功，嘉奖星部。
但也再立一条件：倘若取不得“天界之船”，将受巴里西帝国军事刑法处置。
流星是那种要做一种事情边命都不要的人，欣然离了驾风殿，回到流星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