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假如有一天,有人对我说:“别忘了,我永远爱你。”我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他:“我不会让这样的爱没有归宿!”我将走近他,走近他……
你在他乡还好吗
潘丽敏/兰州大学
火车奔驰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我手里揣着阿辉的照片,心却飞向那遥远的云南。此时此刻,与阿辉相处在一起的日子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是在一次周末舞会上与阿辉结识的。在阿辉的眼里我是顶小的、不懂事而又任性的小妹妹,他遇事总是让着我,对我百般关心和呵护,每天“小彬子(我的小名)长、小彬子短”,喊得不离口。阿辉是个摄影迷,他经常在周末带着我一起去拍摄大自然最淳朴、最美丽的风景,参观各种文化艺术展览,游览名胜古迹,甚至带我听最狂劲的摇滚演唱会,同时还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起初我只是做个陪衬:阿辉办摄影展,我就给他打下手帮忙,张贴海报,散发宣传品、布置展厅;在周末舞会上,阿辉会带着由他组建的“豹子”乐队为大家伴奏。阿辉的架子鼓打得很棒,歌儿唱得也不错,我常常在台下为他出色的表演而带头热烈鼓掌,后来还帮他抄写演讲稿、挑选参赛作品;再后来,我的名字就与阿辉的名字并列出现。共同在校园舞会上主持节目,与其他同学合伙创办校刊、组织策划各种活动……我们俩成了校园里公认的“搭档”。
阿辉的出现给我的日子带来了七彩阳光,而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阿辉就要毕业了。
阿辉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操场的草坪上聊了很久。天空里露出许多亮晶晶的小星星,快乐地眨着眼睛。阿辉伸手抚了抚我身后被微风吹乱的头发,问道:“小彬子,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吗?”我望着阿辉那努力装出的一副笑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阿辉笑了:“傻丫头!”他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再也没有讲话。
第二天,阿辉带着美丽的回忆回到他的故乡云南。他对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兰州很是留恋。我们之间一直书信往来不断。我从信中了解到阿辉先是在工地上实习,每次他都是在傍晚的时候坐在河边给我写信,诉说着他的生活。工地的生活条件极其简陋,阿辉说最怕遇到下雨天,每次外面下大雨,他住的简易房里就会下小雨,还说看着满屋子淅淅沥沥飘落的雨丝,他就会更加想念生活在兰州的那个叫雨的女孩子(当然是指我),在他的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读大学时那些美好日子的无限怀念。
有一段时间因为阿辉的工地迁移到更远的地方,通讯不方便,而我又恰好碰上实习,每天忙到很晚,于是我们曾一度中断了书信往来。一个窗外飘着细雨的夜晚,我半躺在床上看书,这时电话响了,在电话的那端传来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熟悉的声音:“小彬子,你好吗?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快乐吗?”我惊喜地一跃而起,是阿辉!相互询问了近况之后,阿辉缓缓地说:“小彬子,你知道吗,你的笑脸,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常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听到窗外雨声沙沙,我忽然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电话里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阿辉故作轻松地说:“小彬子,你听着,你要是敢背着我把那一头长发剪掉了,我绝不原谅你。”我想笑,可是没有笑出来,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还是流了出来……
阿辉第二次给我打电话时,第一句话就说:“小彬子,你猜我现在是在哪儿给你打电话!”听他说话的口气轻松、愉快,我笑着回答:“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在我的宿舍楼下吧?”“Veryright(非常正确)。”我惊讶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我和阿辉携手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阿辉感叹道:“兰州的变化真大,它和我的故乡大理一样是座美丽的城市。”听他这样讲,我笑着问:“那你愿不愿意离开大理,到兰州发展?”“我喜欢兰州,但云南更需要我。你知道的,云南那边这几年正在抓紧搞公路建设,这和我们学的专业正好对口。云南是我的故乡,所以我希望它能够发展得更快、更好、更漂亮!”阿辉的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过了一会儿,阿辉又说:“最近我学了一首老歌‘你在他乡还好吗?’我想唱给你听!”“嗯!”我点了点头。好久没有听到他唱歌了,和当初在学校时一样,还是那么棒。阿辉在兰州呆了一个星期,他离开的那天,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记住:如果有事情就打这个电话,不许丢了。”我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想让阿辉走,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像过去一样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说:“你放心,有空我就会过来看你的,你在这边要乖乖的,听话噢!”
阿辉走了,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日子能过得快些,再快些,好让我们下一个重聚的日子早点到来。又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阿辉写信告诉我,他近期要出差到兰州,并要我耐心地等候。然而,我守着日历算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月又一月,直到大街上彩裙飞舞,也没有等到那个让人心跳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连阿辉的信也收不到了。我不知道他在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犹豫好多天后,终于拨通了阿辉留给我的电话,然而接听电话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就轻轻挂断了电话,此后多次拨打电话便再也没有人接了。
我坚持每隔几天就给阿辉写一封信,从未间断,尽管并没有等到他写的回信。他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的,我相信好运一直都会伴随着阿辉,他一定不会有事,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吧,或者工地又搬远了!我一次次给自己寻找借口,仍然在一天天期待着阿辉的出现,只要电话铃声响起,我都会想:“肯定是阿辉打给我的。”可每次都很失望。秋天,在满街飘零着落叶的时候,我收到了阿辉妹妹阿紫写来的信。阿紫在信里告诉我:“姐姐,我哥结婚了,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你忘了他吧……”薄薄的一封信托在手里却有千斤重,望着窗外的枯树枝,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为了忘记对过去的回忆,我拼命工作,什么都不再奢望,每当在夜深人静不由自主地想起阿辉时,心里只有用“随缘”两个字来抚平自己的心痛,尽管我不清楚阿辉为什么会离我而去,但我从没有恨过他。因为我相信阿辉不是一个不道义的人,他一定是有他的难处。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遇到了阿辉在校时的好朋友杨杰。一阵寒暄之后,我试探性地问道:“阿辉,他……他现在好吗?”
“阿辉,他不是……”杨杰突然停住了。
一种不祥之感降临在我的心上,我马上问道:“阿辉他怎么啦?你快说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
“我要真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我差点骂人了。
“阿辉本来是准备要到兰州出差的,但在出差的前一天,因为工地上需要一部工程设备,阿辉和另外两名技术人员一起乘车去拉设备,在回来的路途中遇上了大雨,雨水把原本就崎岖不平的山路冲刷得更加泥泞,在一个拐弯处,由于路面太滑,车翻了。两名工程技术人员以及司机全部遇难。阿辉他……”
“阿辉到底怎么样啦?”我几乎是狂喊。
“阿辉他受了重伤,被送到了医院。但由于出事地点离医院太远,阿辉他……晚了……”
天啊!原来阿辉他……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讲无疑是个晴空霹雳,恍恍惚惚回到宿舍里,看到桌上摆放的当初阿辉在学校里拍摄的那张获奖作品《早读》,才如梦醒般明白过来。原来阿辉的妹妹是为了不让我伤心,所以才写信告诉我说他结婚了……泪眼朦胧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阿辉灿若阳光般的微笑,过去阿辉能给我足够多的快乐,可如今……不行,我得去云南,去阿辉的坟上,我要让他明白我的真心。
火车继续驰骋着,我从回忆中醒过来,看着阿辉的照片,轻轻地说:“阿辉,你想再看看你的小彬子的一头黑发吗?”
爱情新论
夕子/西南师范大学
依我看,爱情几乎完全是枷锁,既锁住了海阔天空的心情,也锁住了心灵间可能有的靠近。如今,再看爱情几乎成了无聊的游戏,成了命运对人们的一种玩弄方式,只是这种玩弄让人很是沉迷。即使明明知道这一点也不能有多大改变的可能,这颇有点让自己套上去的味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我不明白,独自以为自己全心付出就可称为真正地爱过,好像这有些不妥当,毕竟爱是相互的,如果对方拒绝被爱,即使自己爱如大海一样深沉也不能说真正爱过了,但这又似乎不大妥当,反正我不大明白,而且我发现要弄明白除了自己去实践别无它途,而这却势必把自己伤得面目全非,所以就可能将永远明白不了!
可能从相遇,相知再到朝夕相处是很艰难、很漫长的过程,正是这种不容易,才有了许多的临阵逃脱,半途而废,或者是丢兵弃甲,我也是。当然并不是谈恋爱就能永远走到一起,那也太理想主义了。
人不过是情感的动物,自以为是的理智不过是派生的特
种感情,既无崇高的份,也无完美的份;自以为很理智的事往往还是由情感左右的,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残忍地扼杀自己这份处心积虑的情感呢?
以区区十几年的经历,而实际算算不过十来年,对人生妄下评判应该是很不成熟的,可谁又能确切地讲人生有多少个十几年呢?说不定过了今天就没明天呢,那么那种思考就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了。我以为自己很得上天的厚爱了,只是这种厚爱让我在黑暗中瞎摸索的时间长了许多,用简单的比喻来概括复杂的人生是不成熟的、幼稚的,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这一条深沉的河。我很以为自己是自己的奴隶,特别是情感的奴隶,这多少让我有些不由自主的感觉,可这却是一道谁也突破不了的障碍,如果突破了,那人绝对不正常。对粗制滥造,都有毫无理由的偏爱的,何况对自以为完美的呢?人一生应该是不短的,我就觉得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很漫长了,何况是一生呢?可回首过去却又觉得过得很快,几乎在措手不及间,时光就一分一秒匆匆地、令人无可奈何地过去了,而且是永远地过去了,除此之外就是告诫自己别再浪费那没有过去的今天和明天,可成效不大,因为我的不经意太多了,太多了,多得让我措手不及!
我写下过——自己到了一个很难找回的地方,这个地方便是一个人的心灵深处,说是在你那里,所以除了你的靠近,我几乎别无办法找回自己,即使能临时再去,那也将不是我了,至少你现在就不会有我这种“空空然”的“惬意”,丢了自己就不怕再交往,因为那已没有自己再可能丢了,这应该是对别人的不公平,可对我公平吗?
改变原有的思想行为轨迹是很难的事,有些人甚至用一生的时间都不能遂愿,我就不大明白何以会那么难,但如今以自己的感受来看,真的很难。
谁叫我这样喜欢做文字拼凑的游戏呢?写作几乎是我的惟一不变的热爱,文字也是我惟一不变的朋友了,惟有“他”能倾听我的娓娓道来。而我也不担心“他”哪天会来个突然的背叛,说实话,我已很害怕“离去”与“背叛”了,但必须面对的永远逃不开,即使我很不想,很不愿意去应付。本来就没有对自己的一生做过什么设想与规划,如今就更谈不上了,以后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与我那“惟一的朋友”厮守终生吧,说不定因祸得福呢!只是这“祸”已足够我伤心若干年了!
有太多太多的话只能说给自己,写给自己;有太多太多的情感只能深藏心底;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只能让它伴我一生;有太多太多的希望都无奈地化为泡影。
什么也没有了,我想自己必须适应这种境况!
假如,假如有一天,有人对我说:“别忘了,我永远爱你。”我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他:“我不会让这样的爱没有归宿!”我将走近他,走近他……
信仰
容容/武汉理工大学
一年级时,由于受“独立思潮”意识的影响,我早早为自己找了一份工作,是在学校附近的“叶子酒吧”做吧台小姐,并不只是为赚钱,而希望让自己早些接触社会。
酒吧里是另一个世界,在灯红酒绿的文化里,穿梭着一群群痴男怨女,闪烁着一双双迷离的醉眼。不管是失败的、成功的、失恋的、热恋的、得意的、潦倒的,在这里都得到一种抚慰和释放。此外,还有许多附近学校的大学生在这里开party和搞联谊活动,大明是他们中的一员。
之所以认识大明,是因为他常跟一小群自发组织的大学生乐队来酒吧即兴表演,而他只是偶尔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随意唱上几首校园民谣,抑郁的音色让我的心随之沉醉,在蓝色的彩灯中,我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总会让我莫名地忧郁。
他们不表演的时候,就坐在吧台前喝酒,然后海阔天空地乱聊一通。他们的谈话内容非常有趣,常逗得我们吧台小姐忍不住跟着笑。但我的视线总时不时地会触到在最边上坐着的大明,他一言不发,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一根一根地抽烟。感觉上完全不像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倒像经历过多少沧海桑田的男人。
也许沉默是哗众取宠的另一种方式,也许是我臆断他心里必有深深的哀愁,总之,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
几天后,那个乐队又来酒吧唱歌、喝酒、聊天,而我却没有看到大明。我忍不住问他们那个不爱说话的人怎么没来,其中一个男吉它手告诉我他病了。我心猛然一沉,有种想跑去探望他的冲动,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