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座坟墓的那一刻,奥莉薇亚好奇得心脏都几乎跳了出来。
“你是专程让我来看到这座坟墓的吗?”
“是的,奥莉薇亚公主,你看到了?这是我的父亲,他悲惨地躺在了这里,无人所知。”
“这是典赛国的国王吗?可是据我所知,他依然是健在,并且依然在位呀?莫非你是典赛国的国王的养子吗?”奥莉薇亚惊讶极了。
奥修嘴角下撇,讽刺道:“你以为我真是传说中的所谓的王子吗?”
听到奥修的回答,奥莉薇亚犹豫了一瞬,然后收起了刚才装出来的惊讶的笑容,略带笑意地回答:“这么快就承认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下去的。”
奥修侧头想了一下:“我哪里露馅了呢?”
奥莉薇亚略带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哪里都有破绽呀。”
奥修惊讶了:“哦?我记得奥修王子从未在克罗国出现过,也从未有他的画像流传出来,莫非你认识奥修王子。”
奥莉薇亚摇头:“不,我并不认识传说中的奥修王子,我认识你,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是一个王子。”最后一个单词奥莉薇亚咬得非常重。
奥修笑了:“哦?是因为我太亲民了吗?”
奥莉薇亚摇头:“不,其实在生活中王子也可以做到你的这个地步的。不过,那个传说非常厉害的奥修王子曾经败在了我的末等守卫之下。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那些王子公主的灵力,战力多是被周围的骑士和侍卫虚报夸大的。达到你这种灵力,开玩笑吧。”
奥修听到这里感觉虽然她在夸奖自己,但是话里那种明显的讽刺也是溢于言表的:“这个都不知道的你也真是有够愚蠢的。”奥修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还有你伪装出来的贵族傲气。开玩笑的,我们哪有那么端着呢,你看,就你差点把王子那两字贴在自己脸上了。”
奥修尴尬地无语了。
“当然,还有许多事情我就不一一说了。但是唯一让我上心的是你对我父亲生病的原因的执着。我父亲之前病重,本来应该是王宫的机密,我真能因为你泼洒了一点荷尔蒙而选择让你了解呢?我其实在试探,你到底想干什么?能够瞒住了整个使团,成功地成为奥修王子,从这点来看你就非常了不起了。还有你对象棋的热衷……”说道这里,奥莉薇亚顿了一下。
奥修微微抽了一下嘴角,对于她之前装着坠入情网的的少女姿态感到非常无语。
“哦,也就是说,奥莉薇亚唯一喜欢我的一点就是我在象棋方面的能力。是不是?”
奥莉薇亚并没有反驳,但是却补充了一句:“是啊,不过,必须承认的是,你在如此年龄灵力却如此强大,确实罕见。不是如此的话,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怎么能够成功地以你为理由逃出来呢。”
奥修更加无语了。“怎么会,没有我的话,以奥莉薇亚公主的能力一定能够逃跑上百次呢。”
奥莉薇亚用你真是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你以为用一下隐形术和换装术能难住本公主吗?难的是为自己找到理由,难的是老师那里能够过关。他肯定是以为你诱骗我出来的,所以我返回王宫不会得到严厉的惩罚。这才是我愿意跟你出来的原因,你以为是什么?难道真是因为你很帅吗?我见过更帅的呀。”
奥修之前的悲愤和即将吐口的怨恨都被眼前娇滴滴的公主如此粗野的表现震撼了,他并不知道原来她之前都是装出来的。那个羞涩的她,那个忧郁的她,那个矜贵的她,所有的她都和眼前的差距太远了。
眼前的奥莉薇亚公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奇地拿出香气扑鼻的手帕,开始擦拭墓碑。
奥修在心中下意识的咆哮:“别碰它。”但是现实中的他什么都没有说,任小小的她扶着地擦拭冰凉的灰色墓碑。
慢慢地,墓碑上的字露了出来:“阿尔弗雷德·黑斯特雷。”
“原来你的父亲叫这么名字,那你叫什么?”她语调温柔。
“艾伦·黑斯特雷”
“艾伦啊,我希望你能够深吸一口,能够心平气和地将事情告诉我,然后我再根据你说的事情考虑怎么处理,可以吗?”
奥修眼睛里有光芒一闪:“哦,你认为我杀不了你吗?”
奥莉薇亚动作一顿。“哦,原来你准备杀了我啊。”
奥修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奥莉薇亚将脏了的手帕叠起来,垫在了墓碑旁边,坐了上去。她靠着墓碑,双手抱膝,做好了长久听故事的姿态。
不知道为什么,奥修,不,艾伦却觉得这时的她仿佛就是真正的她。没有了那些故作调皮的少女动作,没有了那贵族气十足的傲然之气,也没有了那些隐藏在内心中最最大的恐惧与悲伤。她轻轻松松地做着似乎公主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原来我已经对她心软了,艾伦自己在心中常常叹了一口气。
他依然听从了她的劝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始讲述:“墓碑上我父亲留下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黑斯特雷。事实上,他最为常用的是阿尔弗雷德·赫费斯托斯。就是十几年前闻名西大陆的火神珠的持有者。”
奥莉薇亚目光沉静地看着艾伦的眼睛。没有任何讶异,也没有任何怀疑。
“十年前,五月的一天,我和父亲如同往常一样那样告别。他留在家里陪伴母亲,而我去上学校。
“我不知道的是那是我和父亲见的最后一面。那天早上没有任何一样。母亲依然早起为我准备了早餐,父亲也早起和我温习了功课。但是,那天早晨却成为我们一家人的最后一天。就在那之后,我在也无法握到父亲那双温暖的大手。放学之后,我走进寂静的院落。原本应该有父亲母亲在门口等着我回家,但是我没有见到他们。我只是有点奇怪,但是依然不知道家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不幸。
刚要打开门走进去,我就看到与父亲关系最好的一个叔叔,也就是我将来的师父悲哀地走了出来,他目光呆滞,仿佛承受不住打击地脚步踉跄。
他猛然看到了站在院落里的我,反应过来地呼唤我:艾伦,你回来了。
我满怀疑惑,但是……直到我看到了客厅中的母亲。她坐在那里向我招手,她笑容酸涩,但是还是在勉强自己笑。一直以来我就觉得她相比较而言,更加爱我的父亲。她是因为父亲要我,所以才选择留下我。
你知道,作为一个术士,生下一个还是是多么艰难。但是,我的母亲依然留下了我,我为此到现在都非常感激她这一点。所以,即使,即使……”
这一瞬间,艾伦卡住了。她似乎感觉到他在流眼泪,但是眼睛依然是明亮深邃的,虽然有着那么巨大的情绪波动,但是艾伦依然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与难以让人察觉的面具。
流泪也只是在心里流而已。从这一点上,我比他幸福多了。
奥莉薇亚在心里默默说,然后将头埋进了裙子里,等着艾伦的呼吸舒缓。
不过三秒,艾伦的声音继续:“所以即使我的母亲选择了随我的父亲而且,我依然非常感激她。至少,她曾经爱过我。虽然,她离开了我的父亲,走不下去了。
当时的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我到母亲略带愧疚的脸时,走过去抱住了她。就这微微的晃动,让她心脏处的伤口爆开,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了我一身。我吓得大哭起来,只能拼命地呼唤父亲,期待着他出现救救妈妈。救救妈妈。但是他再也没有出现。
是啊,我不知道当时的她是自杀,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后来,我从师父那里慢慢地才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想奥莉薇亚公主你讨回属于我们的公道。”
奥莉薇亚仰起头,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公道?”
“是的,请不要给我扯什么你的力量需要火神珠压制。西大陆有那么多的神珠,你们单单选择了我的父亲。我知道我的父亲是多么温柔多么善良的人。师父告诉我,当年是我的父亲在见过你之后选择主动放弃了那颗神珠。甚至这件事情在我的父亲的手札中都有记载。据他手札中说,他见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因为自小带来的破坏力的神力,一直生活在孤独的世界中。
据他说那个小女孩无助但坚强的眼睛打动了她。他选择了自愿让出了自己用生命夺来的神珠。父亲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拯救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还是为了拯救一个国家和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
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颗神的珠子,相对我来说,别人更加需要。所以,我应该放弃他。虽然我舍不得这个老伙计。但是,我有了小艾伦,还有什么比他更加重要吗?神保佑,艾伦平平安安地长大。”
奥莉薇亚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几乎没有了眨眼的动作。
“就是在他放弃了那颗神珠的一个月后,我的父亲死在了所谓的战斗中,我母亲选择了随我父亲而去。”
“好了,我的故事结束了,就是这些。”
“所以,你认为是我的父亲在得到了火神珠之后,忘恩负义地杀害了你的父亲吗?”
奥莉薇亚一字一顿地说。
“哦,你能说说为什么不可能吗?”艾伦一脸平静地回答。
奥莉薇亚眸中闪过了一丝凌厉。“如果不是我父亲病重,你准备来报仇吗?现在我父亲生病去世了,你就选择了我吗?”
艾伦依然平板地回答:“是啊,我本来的几乎就是混入克罗王宫,然后见机行事。但是我从未想过神回应了我的愿望,让你的父亲自食恶果。但是他依然比我的父亲多活了十年。不过活的痛快不痛快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说是不是,奥莉薇亚公主?”
奥莉薇亚对他的尖刻语言并没有急于回答,她只是平静地问:“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艾伦听到此话,几乎失声地大吼:“当然有了。”
如果他愤怒了,在二者的交锋中便会落入下风。他克制住了自己冲动的情绪,回答道:“是的,我有。”
说着,他转身开始在坟墓边掘土。不久就看到一个东西露了出来,就看到那个东西的第一眼,奥莉薇亚就知道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