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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悲伤的死亡

加冕仪式在即将到来的4月7日举行,在那一天奥莉薇亚即将年满十八岁,在那一天奥莉薇亚将会成为克罗国王的守护者,所有的国家法术者都会聚集到这个国家的帝都,王城所在的雅克城。

从昨天起就许多法术者出现在了帝都的街道上。奥修默默地站在城墙上面,眺望着远处绵延的群山,侧脸英俊温柔,但目光流淌着一种杀人的戾气,仿佛他并不是养尊处优的王子,而是历经百战的恶魔术士。

奥莉薇亚就站在城墙下面迎接她即将到来的老师---古蒂亚。古蒂亚是西大陆法术的顶尖高手,也是三大流派之一的扛鼎之人。西大陆法术力量自古有着截然不同的三派:空派,水派和暗冥派。古蒂亚恰恰是实力最强的空派的领袖人物。虽然古蒂亚无派无国,但是依然拥有巨大的拥护者和跟随者,整个空派几乎都以他马首是瞻。远处,古蒂亚一身白衣,独自步行。虽然看他脚步悠闲,但是并不缓慢,不过一会,古蒂亚已经近在眼前了。

奥莉薇亚以公主之尊,出城迎接,自然是全师生之谊。古蒂亚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依靠着强大的灵力,依然是风姿俊朗的青年姿态。眉目英俊秀朗,眉宇间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奥莉薇亚自幼时就承他的教诲,自然是尊重异常。古蒂亚一出现在近处,奥莉薇亚即撩裙狂奔,古蒂亚微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抚着她的秀发。

“老师,好久不见了。”

良久,奥莉薇亚吐出着一句。

“好孩子,我这不是在你生日之前赶回来了。”

“老师,老师,老师……”奥莉薇亚将脸深深埋在老师怀里,似乎前日里所有的焦虑和痛苦都在这一声声的呼唤中消散了。在奥莉薇亚心中,古蒂亚一向是无所不能的。

古蒂亚的记忆慢慢地飘远了。

精致的如同洋娃娃般的小小孩童站在庭院里,目光看着远处飞得越来越远小鸟,充满了羡慕和眷恋。她如同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了台阶上。

那是他见到奥莉薇亚的第一眼,就是那一眼,让他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决定好好地帮助她。

流浪世界的他留了下来,就这样整整七年。他们几乎亲密无间。记忆中有这个孩子的很多模样:她起床时无奈地斗争,她生气时候的嗔怒,她学习时候专注的眼神……渐渐地她长大了,控制住了那个可怕的力量,能够走向广阔的世界,但是在他的眼中,她依然是那个在痛苦中长叹了一口气的孩子,还是那个一直无法走出庭院,默默在心中流泪的孩子,还是那个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神中闪出光芒的孩子。那个孩子啊,是他的第一个学生,也是他唯一一个学生。

当年打动他的不是她绝高的灵力,而是那个对世界热爱的心灵。那是对活着最好的回馈。

而身边这个挂着坚强微笑的姑娘是谁呢,那个小小的孩子就这样随着时光走远了。她学会了战斗,学会了控制和杀人,同样学会了守护和坚强。

他的孩子,长大了。

他的孩子,长大了……

他随着奥莉薇亚前行,渐渐地走入了王宫的最深处。敏锐的他瞬间感到了死神盘踞的阴凉之气。

“这是奥尔的住处吗?”

奥莉薇亚只是默默地关上了大门,留在了门外。深深的帷幕中她的父亲近乎衰竭。他蜷缩在床上,瘦骨嶙峋,像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古蒂亚伸手摸着他手,感受到曾经澎湃的灵力已经荡然无存。他长长地叹口气:“你怎么到如此地步?奥尔”

“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会欣然接受。但是,奥莉薇亚的命运之轮依然照耀冥星,我无法安然离去,我能够请你在她的身边扶助她吗?让她能够平安喜乐地度过残酷的人生之路。你是他的老师,对她而言和我这个父亲没什么差别。如果你能够成为她的帝师,我相信她也会欢喜的。”

“我知道,不过,她生来异象,恐怕即使我付出生命,也无法避免。让她离开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险恶之地。让她跟我离开吧。”

古蒂亚提出这个建议,似乎脸上带着嘲弄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

克罗国王眼神中有着一瞬间的迷茫,他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也无法思考古蒂亚这个建议的真实含义。但是在瞬间的犹豫之后,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行啊,古蒂亚,她生来是属于克罗国的,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即使她的力量为国家带来了风险,但是她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的力量一定能成为守护这个国家和人民的力量。古蒂亚,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那个孩子着想,但是命运女神在我的占卜中已经告诉了我,如果她能够度过生命中的劫难,她一定能够成为这个世界的拯救者。我相信她,我相信神。虽然现在的祭司界混乱不堪,但是神依然眷顾着我们啊。”

古蒂亚冷冷地站了起来,不再以一种怜悯和尊敬的姿态。“奥尔,我知道你想法简单,但是临死之前的你也未免太傻了。神依然眷顾着我们吗?如果神还眷顾我们的话怎么让祭司完全凌驾于人类之上,成为上等贵族,如果神还眷顾我们的话,我付出所有的灵力去战斗换来的什么,只有永恒的流浪;如果神还眷顾我们的话,怎么将属于冥界的死亡力量给了一个小女孩。她还是个孩子啊,她还是个孩子啊……”

奥尔愣愣地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古蒂亚,没想到这个淡漠肃然的流浪术士的内心竟然是不信神的。他自己也有点迷惘了。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黑暗和光明应该是以光明为尊,但是如此混乱的祭司界无恶不作,神没有任何惩罚的表示。神啊,您们到底在想着什么。祭司界为了一己私利,为了维护自己稳固的统治,故意挑拨国家的关系,引发国家之间的斗争。各个国家的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丝毫不顾及人民的死活,大规模征用骑士术士,加重赋税。虽然他在位期间已经极力避免,但是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不下于五十次。克罗国是西大陆第一大国,对其他小国具有震慑力,因此被侵略的情况并不多,克罗国也并没有刻意去扩张领土。战争的压力已经让克罗国国民民怨纷纷,更可想见其他小国国民的痛苦。

但是他能够做些什么呢?他迷糊糊地想,他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能够做什么呢?之前他在努力地为克罗国的国民创造一个相对宽松的世界,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成效啊?

面前这个世界闻名的变了很多啊。他的尖锐和偏激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做不了什么了。

慢慢地,他感觉到了那个世界的凉意缓缓附到了他的身上,有冥界的使者对他伸出了手。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大女儿,那个让他牵挂了一辈子的女儿,她还好吗?你要好好的,我不让你离开,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慢慢地,他感觉到了深深地困意袭来……

古蒂亚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到奥尔灵魂的飘逝,他看着奥尔透明的灵魂在床边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时刻到了,他依然飘散了……

奥尔走了,他对自己的坦诚与反驳并没有丝毫后悔,反而隐隐庆幸着,在他走之前能够将自己的真实的想法告诉他。但是,奥莉薇亚呢,她怎么办?他要怎样教导这个让人喜爱的孩子呢?需要将这个世界最残酷的面纱揭开给他看吗?她能够接受这个黑暗的世界吗?

古蒂亚在默默地思索着,突然巨大的门打开了。奥莉薇亚泪流满面地冲了进来。

“我看到了父亲灵魂的碎片。他难道……”

古蒂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张开了怀抱,奥莉薇亚只是死死地盯住了如同睡着了的父亲,奔向前去紧紧地抱住了父亲依然温热的身体。

古蒂亚感同身受地走上前,将她揽在了怀里,感受到有温热的水浸湿了他的前襟,只是低声喃喃地安慰道:“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他只是摆脱了痛苦。”

整整一个下午,奥莉薇亚都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怀里,他低声温柔地安慰她,直到所有的情绪波动过去,直到奥莉薇亚缓缓地以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他就低声问了一句:“你可以吗?”

奥莉薇亚在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她用低声但坚定地回答道:“是的,我可以的。”

她一定可以熬过痛苦,她一定可以支撑起她的国家,她一定可以还人民一个宁静的国度。她一定可以的,她告诉自己:我可以的……

说着,她慢慢地走向外面,古蒂亚可以听见她悦耳清亮的声音在向贴身女仆下达命令。这个世界又起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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