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貌美的少妇坐在一把黄花梨透雕的玫瑰椅上,一身保养得当的肌肤像凝脂般白嫩细腻;身着一袭芙蓉色暗花细丝褶缎裙,淡粉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姣好的身材立显无疑;
左边一个绿衣丫鬟正卖力地打着扇,她喝了口绿芙递来的花茶,看着下面正被掌掴的玉棋,和一些看戏的人,勾唇一笑说:“玉棋,现你可知罪?”
粗使婆子停了下来,玉棋强忍脸上的痛意,仍倔强地说:“我何罪之有?明明就是二小姐推小姐掉入芳荷池中,凭什么说是我家小姐自己掉下去的?又凭什么让我家小姐来背这个黑锅?林姨娘,你只不过是半个奴才,你就妄想一手遮天吗!”
林姨娘美艳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顺手将茶杯向玉棋身上砸去。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她的身份。
李嬷嬷一看林姨娘发怒了急击怒斥:“大胆贱婢!竟敢顶撞二夫人!给我狠狠地打!叫他知道天高地厚!”
“住手!”一个发丝如墨,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的女子走来喝住几个粗使婆子,她的眼睛乌黑透亮,蝶翅般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双唇微微泛白;身着一袭银白色拖地烟笼墨梅镶钻裙,外罩飞雪寒梅氅衣,内衬淡青色锦缎裹胸,裙摆一层单薄如轻雾笼泻的绢纱,腰系一条淡紫腰带。身后带着府医、杖打过绿珠的两个粗使嬷嬷和其他院子里的丫鬟家丁,
“玉琴,把玉棋扶到一边,让府医好好瞧瞧伤口。”“是。”玉琴把地上的玉棋扶到一边,陪着玉棋看伤。
林姨娘收起狰狞的面孔,换上一副慈母面容,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径直走来沈亭宛前,“宛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担心死娘了。怎么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干什么?况且这丫头……”
沈亭宛在心中嗤笑,担心她还有心情有罚她丫鬟,是担心她病的还不够不严重吧!“姨娘,她是亭宛阁的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该是亭宛阁罚吧?”沈亭宛突然冒出一句,“难道我堂堂嫡出相府大小姐连这一点事都做不了主吗!我可得问问爹爹这是什么意思了。”
林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哼,知道搬出相爷了?你还嫩了点!“当然不是了,可是,宛儿,你这样包庇这种恶奴只会增长他们的歪风邪气,闹得相府不安生,让外面的人听了去只怕会说相府管教不严,娘倒是没什么,可对相爷、丞相府的影响很不好啊!”
“咦?姨娘你什么时候扶正的?为什么我不知道呢?”沈亭宛眨着无辜的大眼,单纯好奇看着林姨娘,但眼光中带着一缕讥讽。
“既然没扶正,姨娘又怎该乱了礼数向宛儿自称‘娘’呢?姨娘你真是老糊涂了啊!不过,姨娘不必太担心会被别人嘲笑没有礼数,姨娘只是姨娘,我相信他们会谅解身为你姨娘的痛苦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只是个姨娘,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别人眼里只是个不懂礼数的姨娘!沈亭宛一脸戏谑地看着林姨娘。娘?哼,想做二夫人?没门儿!
林姨娘猛地一顿,神色有些尴尬愤恨,衣袖下,林姨娘涂满蔻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白嫩的肉中。李嬷嬷傲慢地解释:“哼,大小姐真是白吃十几年的饭了,喂狗一顿饭,狗还要向主人摇摇尾巴,你怎么能如此无礼、不知好歹地对二夫人?而且大夫人去世多年,老爷是皇上的左右手,在朝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相府琐事,所以一直是二夫人在……”
“所以也只仅仅是主持中馈,而并没有扶正。”玉画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嬷嬷,“林姨娘都还只是个姨娘呢,你这老妖婆算得了什么?瞎吠什么劲!”玉画把“姨娘”和“吠”几字咬的格外的重,谁让这个老妖婆欺负自家小姐呢,她要是不逮着这个好机会损损她,她就不叫玉画!下面的人也暗自偷笑。
林姨娘的脸黑了黑,李嬷嬷一张老脸气的通红,指着玉画骂道:“好你个小蹄子,你敢对二夫人不敬,敢忤逆我!”
沈亭宛瞧着李嬷嬷气急败坏的样子,勾唇冷笑,李嬷嬷仗着自己是林姨娘的陪嫁嬷嬷,在相府里可谓是威风凛凛,对更是自己呼来喝去,没少嘲讽挖苦;且从不把她当相府的大小姐看,恐怕前世的她在李嬷嬷眼中连三等的粗使婢子都不如。
“玉画,你先退下。记住,你是人,别再和那种不通人性的狗吵了。难不成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吗?来人,李嬷嬷逾越礼数,目中无人,把李嬷嬷拖下去杖打一百大板!”沈亭宛如空谷幽兰的声音打断了李嬷嬷,
“是。奴婢谨遵小姐教诲。不会再和李嬷嬷计较,哦,不,怎么能说李嬷嬷是狗呢?李嬷嬷明明就是老狗啊,呃,也不对,她是老畜生才是了嘛。”沈亭宛听了玉画的一番“纠结”也不禁扬唇一笑。玉画一副迷茫的样子,把李嬷嬷气的半死,那两个亭宛阁的粗使嬷嬷迅速架起李嬷嬷拖下去,按着开打。一些人听了沈亭宛和玉画的对话在下面忍不住又是一阵偷笑。除亭宛阁的人外,其他人都一脸的震惊:他们一向温柔软弱的大小姐变了,这牙尖嘴利的,还打了林姨娘的心腹!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李嬷嬷一边拼命挣脱,一边大喊:“夫人!救老奴啊!救救老奴啊!”
“大小姐,李嬷嬷是我的陪嫁嬷嬷,这恐怕欠妥吧?”林姨娘出言阻拦。李嬷嬷是林姨娘的左膀右臂,打李嬷嬷一百大板不就等于断了她的臂膀吗?
“怎的?姨娘,难道我的丫鬟就该打,姨娘的嬷嬷犯了错就不该罚?况且之前姨娘也说过,这等刁奴就该罚,不可助长歪风邪气扫了相府的颜面,姨娘我说的可对?”
林姨娘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她答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说对,她就只能对李嬷嬷见死不救,让那些忠心于她的人寒心,说不对,那就是自扫颜面,还落个假公济私,欺负嫡女的名声,还怎么让她名正言顺地被扶正?林姨娘面上仍强挂着笑容说:“大小姐息怒,都是姨娘的错,李嬷嬷只是一时糊涂,才失了方寸,更何况她老了,一百大板会要了她的命的。”
“诶,姨娘,我就说嘛,姨娘这么知书达理、娴雅大方,怎么会乱了礼数,可不就是这些恶奴给影响的嘛!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儿嘛都是自家人,要是在外面,让别人看了去,还不知道怎样说相府了。像这样的刁奴就该严惩啊!姨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沈亭宛微微偏头一笑,那样子就像纯真可爱的小童在征得大人的赞同,但又用凌厉的眼光盯着林姨娘。
这不是拐弯抹角地骂她没礼数,管理不力吗!“是——”林姨娘咬牙切齿地应下,这沈亭宛不就是掉进池中吗?怎么变化这么大,从一个容易被人揉圆搓扁的小绵羊变成一只狡猾多端的小狐狸了?
无奈,李嬷嬷力气比不过他们没法挣脱。噗噗——板子响起,渐渐地李嬷嬷的惨叫声变小。整个院子里的人看得是心惊胆战,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在小看这位弱不禁风的大小姐。林姨娘的脸色越来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