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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水调歌头

秋日寄方君璧女士燕京

万类困陵暴,借用昌黎诗句。腕底挟风霜。乾坤多少奇境,巨刃倩谁扬。看写胸中丘壑,何必荆关董巨,别样显光芒。堪笑舆台辈,宁解阵堂堂。起衰力,资融会,得恢张。江山故国如画,辉映有残阳。几许朱阑碧瓦,带以白云黄叶,何似在仙乡。摄取入油素,未用感沧桑。《忍寒词弃稿》

七絶

秋晓有怀天彭先生

一自归帆向海东,思君望断早霞红。枫林瑟瑟金风裏,知得秋心几处同。

七絶

梦中作

荻花风裏雨明霞,听得霜鸿颇忆家。鸦轧六朝流水外,淡烟寒日送生涯。

一九四三年

小重山

得衡叔黔中来书却寄

万里迢遥一纸书。可能将断梦,到东吴。伶俜相伴短檠孤。流落感,搔首只长吁。夙愿总成虚,春姿回得未,费踟蹰。梅须柳眼看徐舒。山居好,酒价近何如。《忍寒词弃稿》

好事近

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七日偕第三次全国教育行政会议会员同往孝陵看红梅,归赋此阕

一点是冰心,几度梦魂飞越。盼到江南春信,玩无边风月。峭寒消得百宜娇,浅醉上双颊。记取紫金山畔,共低徊情热。

鹧鸪天

癸未元宵前二日五更灯下作

淑气知应解断冰,几人春梦尚瞢腾。梅枝坐对娇酣酒,砚铁磨穿定似僧。花尽态,信难凭,只将孤影媚孤灯。窗前一阵鸦啼过,倩染华颠病未能。《忍寒词》

声声慢

吕碧城女士怛化香港,倚声寄悼

荒波断梗,绣岭残霞,迢遥梦杳音书。腊尽春迟,花香冉冉愁予。女士最后寄余书,以十二月二十一日发,一月二十四日到,正女士往生时也。浮生渐空诸幻,奈灵山、有愿成虚。人去远,賸迦陵凄韵,肯更相呼。来书谆劝学佛,有“言尽于此”之句。慧业早滋兰畹,共灵均哀怨,泽畔醒余。揽涕高丘,女士有宅在瑞士雪山中,往年曾贻影片。而今踯躅焉如。慈航有情同度,瞰清流、拚饱江鱼。女士遗命将遗体火化,骨灰和面为丸,投诸海中,结缘水族。真觉了,任天风、吹冷翠裾。《忍寒词》

七絶

陪知堂老人一行赴苏州扫章太炎墓,谒俞曲园春在堂,归途中作

昨来饱吃石家饭,木凟石家饭店以精肴馔着称。醉上灵岩最高层。载取江南好山色,暖风扶梦到金陵。

七絶二首

癸未暮春与启无陪知堂老人泛舟玄武湖作

山影低昂水拍堤,长堤一带草萋萋。骋怀未悔婴尘网,狎惯风波是鸊鹈。

依然湖面水拖蓝,浅緑嫣红一镜涵。最是令人忘不得,那回清唱此清谭。往岁与吴霜厓翁泛舟湖上,翁令门人吹笛,自歌所为杂剧,望之飘飘然有出尘之想。

卖花声

寓园杏花三株烂若绦霞,风雨连宵,零落殆尽,感赋此阕

斜日媚三姝,浅醉谁扶。冰绡翦出费功夫。赚取词皇多少泪,往岁陈苍虬翁得宋徽宗画牡丹图,题曰“词皇阁”。红湿春芜。残梦五更初,雨骤风疎。玉容啼损柳眉舒。从此人间花不断,恩怨何如。《忍寒词弃稿》

七絶六首

春末寓园杂咏

细探横枝緑渐抽,一春风雨替伊愁。怪来小挫干霄气,为护深根不自由。

新栽杨柳亦鬖鬖,吹拂东风气自酣。一带矮墙相护惜,防他攀折恐难堪。

初乳新桐蘸嫩黄,何愁火伞渐高张。蝉声听向清阴出,赚取窗前六月凉。

乌桕三株已半枯,无私雨露总涵濡。即看秃干回生意,待染霜红入画图。

蚕豆花先豌豆开,探花胡蝶忽飞来。翩然莫辨花和蝶,只盼登盘翠玉堆。

桃杏随他鸟雀衔,闲花野草未须芟。荒园小试壅培手,便觉风光已不凡。

七絶

油条

交股黄金照鬓华,寒家风味尽堪夸。朝朝向汝量长短,莫道吾生是有涯。

长歌

癸未端午后一日与腾霄将军相见金陵,赠以长歌

烟尘莽莽正愁絶,眼底几人秉忠烈。自听陈八说威名,未见将军已心折。昨来把臂倾肝胆,飒爽英姿果人杰。阌乡古县傍河潼,形胜由来为谁设。造物于我似特厚,生生所资了无缺。族类繁衍遂至今,吾土宁容遭分裂。所嗟百年不自振,扰扰纷纷那可说。将军智勇实兼具,立谈使我肺肠热。默数乡贤各有慕,彭泽汤阴志岂别。悠然采菊向东篱,得得寻芳趁明月。而我频年激知遇,时艰未忍遽守拙。明主忧勤孰当省,所赖将军有奇节。剥复之机料不远,长歌相赠情转切。

七絶

写寓园新栽竹赠王生

劲节凌霄梦岂忘,羣儿且莫漫评量。君看地底蟠根稳,风雨来时喜欲狂。

五古四首

初夏寓园杂诗

新栽数行竹,枝叶何青青。当窗挹其华,心目与之清。矫矫凌霄节,粲粲露珠莹。向来移植初,日夕忧其倾。蟠根一以固,乃与风雨争。低昂奏奇舞,萧寥发妙声。仰天一大笑,浩气纵横生。惟刚乃能柔,以此悟物情。

清晨纵家畜,鷄鸭自为羣。乃知声气感,匪特人禽分。非种故难合,锄恶所必勤。物各遂其生,争夺何纷纷。奋身护其类,天乃作之君。鹰鸇方侧睨,使我心如焚。

分畦种瓜豆,一雨豆苗苏。瓜亦引其蔓,延缘向墙隅。至仁感天心,有生靡不濡。蓬蒿乃竞长,辄复劳芟锄。瓜实不如豆,而似有长图。观其蔓所到,围密无隙疏。封疆日以固,花叶纵横舒。内强孰能侵,此意定何如?

幽居观物化,颇亦能达生。代谢理之常,所蜕惟其形。缺月有再圆,枯花有重荣。但令种不灭,当春复青青。所以忠烈士,义重身可轻。独持向阳心,俯仰发深情。

浣溪沙

癸未初秋北游过玉泉山作

一境清凉得暂窥,古苔留碧浸秋晖。西风蔓草尚离离。天半玉楼萦断梦,望中烟岫锁修眉。登临何必怅人非。《忍寒词》

采桑子

癸未初秋于万寿山之介寿堂获晤溥心畲,赋赠

心期廿载初相见,托迹烟萝。把手狂歌,残照西风感慨多。丹青妙出天潢裔,谁似鸥波。肯作鸥波,如此湖山奈尔何。《忍寒词弃稿》

临江仙

中元前一日与周丰一北海纳凉赋赠

柳叶鸣蜩緑暗,荷花落日红酣。借用半山诗句。居然秀色胜江南。几多兴废事,闲听野人谭。雨过初消残暑,时移分领余甘。帝都风物渐能谙。快依名父子,长忆苦茶庵。《忍寒词弃稿》

水调歌头

送腾霄将军出任苏淮特区行政长官

明主遣飞将,坐镇古徐州。谁云天限南北,击楫渡淮流。戏马台前临眺,霸气销沈未久,待子补金瓯。起舞值霜旦,严令肃于秋。天下事,几青眼,与吾谋。平生为感知遇,所愿得分忧。淬砺江东子弟,相率中原豪杰,风雨共绸缪。拟挹坡仙韵,携酒上黄楼。

七律

癸未重九日太疎将军约同北极阁登高次韵

人间最好是秋阳,故国山围尚郁苍。远梦乍温风转急,危栏倦倚迹宁藏。早拚黄菊荒三径,待染丹枫绣十方。孤负桥西餻酒美,是日草堂招饮,因事未赴。劳劳自笑为谁忙。

五古三首

秋末寓园杂咏

四时递推迁,可喜惟秋最。开轩延爽气,顿感天为大。层冈带紫霞,木末展彩绘。摇落奚足悲,坚贞良所赖。君听竹柏丛,峭风激清籁。不有肃杀威,何以去萧艾。冤哉屈宋来,此意几人会。

当春饲羣鷄,日夕望其长。毛羽稍已丰,颇复惬心赏。儿曹竞调弄,呼至承以掌。不鸣也不飞,旷若发遐想。机心各已泯,相爱不待强。颇疑人禽间,气类本相仿。谁能纵口腹,杀彼以自养。即此悟仁术,吾志日以广。

有生各为口,竞欲肥其腹。人特嗜刍豢,以此相驰逐。自从丧乱来,资生苦不足。猪价高于人,念之为嚬蹙。食贫看同舍,颇亦事家畜。可笑彼痴儿,拜手向猪祝。愿汝速肥大,饱啖惟汝肉。猪也尔何知,相哀两觳觫。试为叩苍昊,此情定谁酷。

七律

十月十七日太疎将军招集桥西草堂为放翁作生日,次韵呈主人

昏灯愁对凛霜华,终冀河潼返汉家。卒岁蹲鸱半饥饱,倚天长剑竞豪奢。青春驱使堂堂在,白发飘萧渐渐加。飞将英风如可接,梦回犹自咽清笳。

七絶

柱尊校长招集农场赏菊,席上次太疎韵赋赠主人

不愁天际有轻阴,弹向枝头泪铸金。一样壅培谁耐久,霜华莫向鬓边侵。

鹧鸪天

红豆馆主溥西园栖隐后湖,赋此寄之,兼求画竹

避世桃源别有村,蒹葭秋水总销魂。霜髯洒脱真龙种,法曲飘零旧梦痕。沙塞远,暮烟昏,聊从物外寄闲身。毫端未掩干霄气,一样难忘是此君。《忍寒词弃稿》

一九四四年

七絶

夜归

藏梦层楼倚睡岑,钟山不语夜沉沉。谁知磊落如丸月,却见苍茫万里心。

七絶

甲申清明前十日若水仁弟出拙着索题,是日中大同学来寓园看桃花者十余辈,因书一絶纪之

沈冥一往是骚心,掩卷低回思不禁。桃李门庭开自好,未愁风雨作春阴。

七律

甲申清明前七日自浦口乘火车至徐州

多垒能来亦快游,长沟相送到徐州。自蚌埠以北新掘长壕以护铁道。喑呜人物怀西楚,厚重山形似绦侯。麦浪摇风翻海碧,柳烟笼暝挟天浮。即看丘陇农忙甚,谁信兵戈尚未休。

念奴娇

甲申清明前一日腾霄招登云龙山作

澄清揽辔,看诸山环抱,满城春色。此是兵家形胜地,眼底兴亡历历。铁轨纵横,银灯晃漾,万户炊烟直。偶来临眺,郊原芳思如织。还念叱咤风云,台荒戏马,霸气成陈迹。谁似将军能整暇,缓带同寻泉石。放鹤遥情,安澜雅度,夹路人争识。浩歌归去,月明欢照旌戟。

《忍寒词弃稿》

七律

明思宗殉国三百年纪念日作,是日为予生辰

雾笼缺月挂枝头,三百年来恨未休。寇□方张原肉腐,宵衣无奈拙人谋。保民哀诏嗟何及,沈陆繁忧恐不侔。争得君臣成一体,死生相望泪难收。

七絶

甲申端午题张生寿平苦卧庵诗词课

情无可忍身长卧,事有难言意未灰。呕出心肝琢佳句,断肠何止贺方回。

七絶

忆大厂

叠叠遗篇墨渖新,天将闲泪付覊人。诗筒不到泉台路,灯影迷离一怆神。

七絶

画竹赠洗斋

坡仙妙墨鲜流传,喜子风流继昔贤。惟有琅玕能比德,他年重与证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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