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辛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大荧幕上正在上演的电影,似乎真地只是在单纯地欣赏电影。很快地,放映的电影就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是一部很早以前拍的电影,虽然据说是很经典,可是我和亦若总是对多年前拍电影的技术抱着质疑的态度,所以从来也没有起过要进到这里来看一看的念头。可是没想到,故事拍得很精彩,的确担得起经典两个字。
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啊,多年前不经意的一次邂逅,今天不期而遇的重逢,本以为幸福已经降临,没想到,却要历经波折,幸运的是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还仿佛还沉浸在电影中的世界中。什么时候,我也能邂逅这样一段美妙的爱情呢?直到看到江辛灿站了起来开始向外走,我才猛然清醒了过来,压低了帽沿,跟在江辛灿身后走出了影院。
走出影院,江辛灿又继续沿着山道向上走去,中途坐下来吃了点东西。看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看到他吃东西,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趁他停下来吃东西,我也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包啃了几口。
江辛灿突然走进了大道旁的一条小路。那条小道杂草重生,看上去很少有人走,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我有些犹豫,这样的小路,跟过去的话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不过要是现在放弃的话,那我这一天就算是白忙乎了。再说江辛灿这小子虽然怪了点,但好歹也不算坏人,就算真被他发现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要不是他“亲爱的”哥哥拜托我,我干嘛要跑到这里来自讨苦吃啊?
渐渐地小路越来越荒芜,两侧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茅草,走在里面,就仿佛被草的世界所淹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一不小心,还会被奇形怪状的树枝给挂到。江辛灿走在前面,把阻碍他前进的树枝都一刀给削掉了大半截。我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以后,很快就失去了江辛灿的踪影,几乎就是跟着这些被削断的树枝前进的。
该死的,这条破路究竟通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眼前蓦然开阔,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处平地,四周没有遮掩,放眼望去,能看到很远处的景物,已经到了很高的地方。
平地的中央,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粗壮,看上去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合抱得上。江辛灿把背包仍在了地上,自己斜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我赶紧后退几步,躲在了一大堆灌木的后面。
在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只爬到我身上的虫子之后,江辛灿还是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有些着急,江辛灿不会就是专门到这里来发呆的吧?
终于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天边的时候,我心里哀叹一声,我17岁的生日啊。这时却见江辛灿打开了他携带的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几个圆筒形的东西放在地上。
正在我努力地想要辨认出那几个圆筒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只听几声巨响,天空中绽放出五彩六色的烟花。
是烟花!一瞬间,我的瞳孔仿佛被那在夜色中分为绚烂的色彩映亮了。好美啊,我不由自主地陶醉在这份在黑夜中迸发的美丽。
看着远处江辛灿抬头仰望夜空的身影,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突然脚踝一凉,低头一看,一条浑身花纹的褐色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我的脚上。
我看着脚踝上那两个细微的牙印,不由大叫一声,站起来一阵猛抖,把小蛇抖了出去,完了,被毒蛇咬了,我完蛋了……
我哭丧着脸跌坐在地上,没注意到江辛灿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怎么了?”江辛灿开口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被毒蛇咬了……我要死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江辛灿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拿出照明灯,蹲下来看了一眼我的伤口,皱了皱眉,又到草丛里找到刚才被我甩出去的那条蛇,捉着它问我:“是这条蛇?”
我点了点头。
江辛灿瞪了我一眼,把蛇往旁边一扔,自己走回去收好了背包,目不斜视地从我面前跨了过去。
“喂,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我很凄惨地说。
江辛灿停了下来,嘴角带着一丝邪气的浅笑:“我倒要问问你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见死不救呢?”
江辛灿看我发愣,转过身去想要继续向前走。我在他背后发出一声很凄厉的惨叫,江辛灿又停了下来,这次带着几分无奈地回过头来对我说:“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那是条没毒的蛇。”
“真地?”我大喜过望,将信将疑地说。
江辛灿点了点头。我欣喜地站了起来,跺了跺脚,刚才的不适似乎都消失了,这么说这都是我的心里作用。
眼看江辛灿手中的照明灯的灯光渐渐消失在前方,我赶紧几步追了过去。我根本就没想到今天还能有用到照明灯的时候,也没有准备这类的工具。现在四周黑乎乎的一团,要想下山,只有靠着江辛灿手里的那盏灯了。
“啊!”我突然又大叫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江辛灿听到了我的叫声,回过身来走到我的身边问。
“脚扭到了……”
看到江辛灿怀疑的目光,我有些尴尬地说:“这次是真地……真地扭到了。”
“哪里扭到了?”
“这里。”我指了指刚刚被蛇咬到了那只脚。今天真地是我的生日么,应该叫我的倒霉日吧。
江辛灿蹲下来,伸出手捏了捏我扭伤的地方,我疼地大叫了一声。
“还能走路吗?”江辛灿询问地看着我。
我试着把脚往地上放,可是一触地就是钻心地疼痛。我摇了摇头:“不行了……”
“上来吧。”江辛灿背对着我蹲着。
“干什么?”我呆呆地问。
“我背你下山。”江辛灿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往他的背上一趴。江辛灿把手里背包和照明灯让我拿着,背着我站了起来。
奇怪,为什么我的心会跳地这样的厉害。殷琦上次背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我找话说:“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到山顶来放烟花?”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明摆着说我是跟着他上山的么?
“好看吗?”好一会儿,才听见江辛灿问。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好看!”
“对了,我会不会很重啊,要是累的话,就先歇会吧。”我又有些心虚地补了一句。
“你怎么那么多话?好好把灯照着前面的路。”江辛灿闷声说。
终于走出了那段难走的小路,江辛灿背着我走到了大道的石阶上。
“要不要我下来走,你扶着我就行。”我又说。
江辛灿没有理我,我撇了撇嘴只能作罢。
漆黑寂静地山道上,一点微弱的灯光在夜色中慢慢地移动。江辛灿一步一步地向下挪着,终于把我背到了山下。
他拦了一辆进城的出租车,对司机说了我家的位置。江辛灿坐在我的身边,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又怕自讨没趣,只得把目光转向了车外,看着外面的风景。
车开进了城区,速度放慢了。城里已是霓虹一片,大街上满是出来吃饭和吃晚饭闲逛的人。
突然,两个手拉手,很亲热地走在一起的人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亦若啊,你在哪里呢?”我颤抖着拨通了亦若的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的亦若声音很小,似乎在捂着话筒说话:“啊,我还在学校呢,今天忙死了……”
我的大脑中嗡嗡一片响,后面亦若在说些什么,我完全没听到。在学校,我还在学校呢,亦若说的这几个字反复地在我脑海里回响。
“阿然,你怎么了,喂,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有回答,茫然地关掉了电话。一直以来,我以为亦若虽然表现出了对殷琦的好感,但是殷琦对她,也不过像是对其他女生一样,礼貌周到。可是刚才牵着手的那两个人,我怎么会看错,那的确是亦若和殷琦啊。
为什么,亦若要骗我?为什么,殷琦要牵着她的手?当我在办公楼下的密室里,因为害怕黑暗几乎崩溃的时候,有双手把我带出了黑暗;当我在浑浊的水塘里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有双手把我带出了水面。我以为,这双手一定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我以为,这终究是属于我的一双手。为什么,现在这双手会拉着别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是亦若?
我的泪水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司然……”江辛灿看着我,迟疑地问:“你怎么了……”
“停车!”我大吼一声,没等车停稳,冲下车去,不顾脚下钻心的疼痛,流着泪往回跑。
“司然!”江辛灿也冲了下来,一把拉着了我:“你想干什么!”
“放开我!”我大吼着甩开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江辛灿又追了上来,他拽着我,神色坚定地不肯松手:“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江辛灿……”我哭着说:“你送我过去,我要去找殷琦和亦若。”
“他们在哪里?”
“我看见他们在前面的路上,我看见了……”我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淌。
“好,我送你过去。”江辛灿的语气竟然出奇地温柔。
他背起我往来时地方向走去,轻轻地说了句:“别哭了。”
他们人呢?我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看到他们的,我趴在江辛灿的背上,彷徨地左右张望着,视线正好和刚才旁边一家商店走出来的亦若对上了。
亦若很吃惊地看着我们:“阿然,江辛灿,你们怎么……”
殷琦也是很惊讶的样子:“辛灿,阿然怎么了,你怎么背着她……”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我突然笑了起来:“亦若,学校的活动结束了吗?你的动作还真是快啊,刚次还在学校,这会就已经在逛街了。”
“阿然……我……”亦若觉察到我的视线,猛地松开了和殷琦握在一起的手,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似乎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见到他们了。我们走吧。”江辛灿对我说。
“放我下来!”我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走到亦若面前,哭出声来:“为什么要骗我……”
“阿然,对不起……”亦若满脸地愧疚,欲言又止。
“阿然,你不要责怪亦若。其实亦若也是为了你好……”殷琦。
“别说了!”我大吼一句,殷琦一贯温和的声音此刻听来是那么地刺耳,我向他怒吼:“还有你,喜欢的人既然是亦若,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你让我以为我是个灰姑娘,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自己是个灰姑娘!可是我忘了,其实我连做灰姑娘都不配!”
“阿然,你一定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殷琦说。
“误会?那你想要找人照顾你的弟弟,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我一个女孩子说到底能起什么作用?我还以为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特殊呢!为什么要骗我!”我尖声说着。
“为什么要骗我?”我绝望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转身想要离开。我要去找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我要藏起来,这样大概就不会有人伤害我了吧。
“阿然……”江辛灿又拉住我,
我冷笑一声:“还有你,你知不知道,你真地很讨厌。一直作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竟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还自我感觉良好。每次看到你,都会很倒霉。我今天为什么要跟着你,还不是因为你的哥哥像使唤仆人一样使唤我,让我跟着你,怕你出危险。真是大笑话!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出危险呢,全天下的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啊……”
江辛灿慢慢地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没有看他,拖着脚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天空有闪电划过,一阵风吹过,雨倾盆而下。我几乎想在雨中大笑几声,老天爷还真是凑趣,我真想看看,你还要使出什么样的方法,来折磨我司然。
雨幕中,一个人挡在我前面,是亦若,她和我一样,浑身已被浇透。
我一言不发地绕过她,她又挡在了我的前面,声音听起来像在哭泣:“阿然,你知道我喜欢殷琦。”
“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喜欢殷琦,你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我异常冷静地说。
看到亦若没有否认,我的心更冷了:“虽然你早就看出来了,可是每次还在我面前故意表现出你有多么喜欢殷琦的样子,看到我心里受折磨,你很高兴?”
“不是这样的!”亦若抓着我的肩膀,我已分不清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让我们两个人都受伤?不错,我是知道喜欢殷琦,可是你所谓的喜欢,是真正地喜欢么?阿然,你自己都没弄明白,殷琦他只是你心中一个虚幻的梦!你喜欢上的一种感觉,不是殷琦这个人啊!我一直都希望着你能明白的。”
“不错,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喜欢就是真正的喜好,我的喜欢就是一种虚幻的感觉。难道说就是因为你比我漂亮,你比我有钱?”
“司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亦若声嘶力竭地喊。
“当我是最好的朋友么?大概和我在一起你很有优越感是吧……”我笑了一下。
亦若突然一把掌扇到了我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我捂着自己的脸愣愣地看着她。
亦若伤心地说:“阿然,不要再说这种气话了!今天的事情你生气,我不怪你。你真地是误会了,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我故意装出忘了你的生日的样子,然后又让殷琦配合我,就是想让你和江辛灿今天在一起!”
我喃喃地说:“我和江辛灿,为什么……”
亦若凄然一笑:“你还不明白么?江辛灿一直做的事情大部分就是为了你!”
“我?他明明是为了找到那间放赃物的地方。”
“那他为什么要在学校里兴起那么多的事情,难道不是为了你引起你的注意,他又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进入地下室,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你?你今天的生日,江辛灿他早就知道了。殷琦让你去跟着江辛灿,又假装是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给江辛灿知道。我们就是希望阿然你能早一天明白自己的心……”
“江辛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说着,突然哭喊出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什么我的心,不要在跟我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你们希望什么,就可以把当成傻瓜一样骗着玩么?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希望什么!我讨厌你们!”
我哭着再一次绕开亦若向前跑去,背后传来了亦若哭喊的声音在四周的雨声中听起来分外的凄厉:“阿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那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
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晚我们相拥在一起,渡过了漫漫黑夜,从此,我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这么多年来,和你一点一滴地快乐都铭记在我的脑海里。只是亦若,对不起,现在我真地好难过,心里好难过啊……
我忍着脚痛,一步一步上了楼,进了屋,奶奶看见我的模样,又是一阵乱骂,我没有理她,径直回到了房间,一头扎在了床上。
“死丫头,快开门!***包裹你还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