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因为连碧城进入将军府略显强势,除了住处简陋偏远,吃食难以下咽外,并没有人再来找麻烦。
连碧城也没有再出手,即便是她想要远离是非,可是她知道,有人不会让她轻易离开京城,既然这次行程日子不定,那来日方长,她也有的是时间与人周旋到底。
有些东西,一点一点失去,才更加让人刻骨铭心,不是么?
落花居安静悠远,连碧城这天晚上很是认真的练习以前祖父教授的那套功夫,这套功夫属于近身搏击之术,可配合匕首,连碧城只是空手练习了一边。
燕飞则一边看着院子,一边不时的指正一下。
以前小主子最是讨厌打打杀杀,只喜欢安安静静的看书,若不是连家箭要有人继承,恐怕她也不会学,遗憾的是小主子十二岁那年,打猎时误杀了人,从此便再不能握弓射箭。
在西北,他们跟在老将军身边,自然知道老将军的心态,是既喜又忧,喜的是小主子不喜欢打杀,不用上战场,可以保命,忧的是小主子性子软弱安静,一点也不像连家血脉。
现在,看着自家小主子一招一式,极尽到位的练习功夫,燕飞有一时的茫然,如果老将军知道,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小主子这样改变之后,到底是福是祸。
这边连碧城闹过一场之后,便安心的住了下来,对于三夫人的刁难全部接下,那边三夫人却恨的咬牙切齿。
三夫人看着期期艾艾跪在地上的苗姨娘,只觉得心头火更大,再看看手边桌子上的檀木手串,眼中能冒出火来,伸手端过刚刚上的茶扔了过去,“贱人,什么东西都敢接着,这是你能接的东西?”
苗姨娘心一颤,只感觉身上如着了火一般,滚烫的茶水顺着脖领子流了进去,烫的她从地上跳了起来。
“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苗姨娘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这么狠心,不由得心头生恨,可是面上却是不显,脸上只有惶恐和惊吓,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夫人,夫人饶命,贱妾无状,是贱妾的错,请您饶过贱妾这一回。”
苗姨娘有苦说不出,若不是夫人让她去迎二房的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乌龙?
那二房小姐见她迎过去,以为她是夫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苗姨娘却不敢反驳,只能认命,若不是老爷这几天出门,夫人怎么敢这般对她?
苗姨娘眼中的精光一闪,然后瞬时隐去。
三夫人郑氏看着匍匐在自己脚底的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再怎么得宠还不是这般下贱?
郑氏刚要说话,却没有想到身边的一个慈眉善目的嬷嬷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郑氏只好忍了忍,才道,“行了,罚你禁足三个月,去空月居给连家祈福去。”
苗姨娘脸色顿时一白,禁足三个月?等到出来的时候老爷还能记得她?再说空月居是什么地方?那是连家宅子里如同家庙般的存在,是以前老公主在世时所建,老公主曾经吃斋念佛好久,自从老公主去世,老将军带着连家大房二房去了西北之后,空月居就被三夫人给改了。
空月居依然是个家庙,可是里面一应贵重的东西都被撤掉,家徒四壁,只剩下佛龛蒲团还有木鱼,而空月居的窗户也被刻意种植的爬山虎给掩盖住,平日看不到一丝丝亮光,也因此一走进空月居就有股阴森之感。
这样的地方,提心吊胆的住三个月,再加上吃斋念佛,她出来后还能有人模样?
但是苗姨娘却不敢反驳,相比二十杖责,被虐待三个月还是比较好的,只是她不明白,那个二房的小姐真的就把她当成了夫人?
当时夫人让她去迎接二房小姐,她就知道不是好活儿,所以去的时候故意打扮的妖艳,举止也轻浮几分,就是怕那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姐认错,可是这位小姐是不是也太孤陋寡闻了,竟然如此还是认错,还将送给夫人的手串戴在她的手上,是故意还是无心?
苗姨娘还没有想出个头绪,已经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给拉了起来,让后径直被拖着向空月居走去。
三夫人郑氏看着那狐媚子被拖出去,依然愤恨的差点儿将银牙咬断。
郑氏身边的嬷嬷又端了一杯茶递给三夫人,“夫人喝杯茶消消气!”
“嬷嬷,为什么不让本夫人直接打杀了她?”三夫人喝了一口气,怒气未平,现在老爷不在家,直接打杀了,到时候就算是老爷回来了,已经先斩后奏,她就不信老爷能为了一个贱人难为她。
刘嬷嬷微微摇摇头,慈眉善目的脸上浮现一股无奈,做闺女时手腕已经了得的夫人,在对上老爷的事情就开始糊涂,“夫人,稍安勿躁,何必为了别人坏了您与老爷的情分?”
三夫人脸色更加难看,还有什么情分?她已经给老爷生了四个孩子,有儿有女,老爷也不缺子嗣,可是却还是一个一个纳,小妾,通房,她和他还有什么情分?
“奶娘,男人是不是都一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三夫人面露失望,她父亲也是,不然怎么会有她呢?她不就是姨娘生的庶女么?
刘嬷嬷一笑,“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那些妾和通房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有了正事老爷还不是要和夫人商量?夫人何必与那些下贱之人动气?再说了,男女之事从来争的都是男人的心,只要夫人牢牢握住老爷的心,还怕那些贱人勾引老爷?”
三夫人的心略微舒服一点,确实如此,老爷只要有事还是要找她商量,“我听奶娘的!”
刘嬷嬷是奶她长大的,这些年跟在她身边,从帮助她对抗嫡母,到嫁人后帮她铲除那些通房小妾,又帮助她管理后宅,是她不可多得的心腹,所以在没人的时候她还是叫她奶娘。
“奶娘,今天你也看到那丫头了,你觉得她怎么样?”三夫人想到连碧城,皱着眉头问道,不知道为何明明那丫头对她十分的亲近,可是她总是心头有些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