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嬷嬷相对来说就老练许多,从头到尾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似乎看不到连碧城,也不到她说话,只在连碧城声音落地之后,微微躬了躬身。
白嬷嬷却脸色十分难看,三小姐这话分明就是在敲打她,可是细想想,三小姐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顿时脸上的神色就有几分怪异,似乎想要露出笑容,可是却又拿捏不好幅度一般,最后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连礼都没行就出了落花居,仿佛身后有人追一般。
连碧城看也不看狼狈离开的白嬷嬷,只是打量了一下还站在跟前的几人,好半晌才说道,“流朱,你长的可真漂亮,看见就让人喜欢,等哪天我回西北,你和我一起走吧!”
流朱听了没有欣喜,反而脸色难堪了几分,怯懦着没有说话。
燕飞站在连碧城身后,打量着流朱的神色,不满的瞪圆了眼睛,“怎么?小主子给了恩典你还不接着?”
流朱咬了咬唇,十分的委屈,大大的眼中水润光泽,“是!”
连碧城满意的一笑,“那你就跟着燕飞在屋里伺候吧!”说完笑容更加深了一些,难道说上一世就是因为怕跟着她回西北,所以流朱才背叛她?
连碧城看向素心,“院子外面三叔叔也让人给配置了人手,素心,你就管起来。”
“是,奴婢遵命!”
连碧城这才看向费嬷嬷,这最大的一块儿硬铁,眼神微微一沉,叹了口气道,“费嬷嬷看上去就手腕了得,想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三婶婶也不会派来给我,既然如此,费嬷嬷就把这院子管起来吧,以后我还要仰仗嬷嬷费心了。”
“是老奴的荣幸!”费嬷嬷只是点了点头,腰板都没有软一下,语气也十分的硬,不卑不亢。
连碧城挑了挑眉,“不过嬷嬷也要当心,我在祖父身边呆惯了,喜欢舞刀动枪,若是不小心伤了嬷嬷,嬷嬷千万别怪罪。”
连碧城说的话似乎是为了费嬷嬷好,可是却又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似乎有森森的凉气冒出来。
费嬷嬷脸上的表情有丝丝的皲裂,最后扯了扯嘴角,“老奴……”说不怪罪?她有什么资格怪罪主子?
连碧城不等费嬷嬷说完,就已经摆摆手,“燕飞,我们出去走走,反正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燕飞赶紧扔了手里的那些绫罗绸缎,好像烫手一般,“是,小主子!”这一声应得干脆利落铿锵有力,将流朱素心几分震了一下。
连碧城当先已经走了出去,燕飞赶忙跟上。
“小主子,您想去园子里转转么?听说有个池子,旁边建了假山什么的,挺好的,要不要去看看?”燕飞提议道
连碧城摇摇头,“我想去府外走走!”
燕飞眉头略微一皱,这里不比西北,她早就让小马哥打听过,京中的小姐出门很是麻烦,丫鬟婆子一大堆。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悄悄出府?”连碧城忽然低声说道,她不能总在这院子里,想要将三房与薛家隔开,想要找夜宸天和薛东珠报仇,只凭她一人远远不够。
燕飞抬头看看天色,为难道,“小主子,现在是白天。”
若是晚上,燕飞有十足的把握能带着小主子悄无声息的出门,可是现在,顶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翻墙?
连碧城走出落花居直接向左拐,这个落花居位置偏僻,而且与外面的大街只隔了一堵墙,想要出去并不难,难的是怎么避过府里众人的目光。
燕飞跟着连碧城,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随着她们不断往前走,来往的奴仆越来越少,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过了落花居不远,是更加便宜的一个院子,杂草丛生。
燕飞还从未想到将军府里竟然还有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这是哪里?”
连碧城歪头看向院子深处,高及腰处的杂草郁郁葱葱,茂盛翠绿,而破败简陋的院子被彰显的更加萧条。
破旧的院门并没有上锁,空置久了的院子已经破损不堪,里面也不会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当然也没有上锁的必要。
“这里是我父母离京前住的地方。”连碧城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带着低压的叹息。
燕飞怔愣愣的看着眼前破败的院子,怎么会……都没有人打理?
燕飞比连碧城也就大了两岁,是个孤女,四岁的时候在西北街头流浪,被连老将军收养下来,一直没有到过京城,现在听说这宅院是小主子父母住过的地方,内心十分的惊诧。
连碧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伸手拂过到了胸前的杂草,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晦暗,祖母是公主,她住的地方都已经没人打理了,何况是自己的父母住的地方?
现在将军府最繁盛的地方就是三房住的地方,那里是上院,本该是祖父母或者是嫡脉才能住的地方,可是现在三房一家住了进去。
连碧城脸上冷冷的杀意一闪而过,每次西北传来连家人阵亡的消息,想必三房都是面上悲伤私下窃喜吧?
别人用命换来的荣誉和富贵,三房享受的很是安然,不知道他们晚上做梦时,会不会梦到那血淋淋的沙场?
燕飞皱着眉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又闭上眼睛细细聆听,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小主子,也许我们从这里出去没人能发现!”
连碧城自然知道,这里荒败已久,根本无人来,也正是因此,她才带着燕飞到此处。
连碧城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灰尘扑簌簌掉下来,燕飞手快脚快的伸手扯开袖子挡住。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废弃的桌椅板凳,甚至还有几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扔在角落里,连碧城的心沉了沉,再往里走,少了杂物,却是灰尘满地。
不过,连碧城却细心的发现内室的柜子橱子的门都被打开了,就连小小的抽屉也没有放过,有人在这里找过什么东西?
连碧城的眉头皱的死紧,不可能是母亲离开时自己弄乱的,母亲怎么会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再说了,母亲还留了亲信之人照看院子,怎么可能自己弄乱?
那就是有外人闯了进来?三房还是其他什么人?
母亲留下照看院子的人早就被三夫人给贬斥到庄子上,是以院子这才破败下来,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就这样任由院子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