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年里,她的灵魂藏在一个一个柔嫩的小身躯里,当初刚来到这个未知世界的那一刻,偷听着少年与另外一个人的对话,从而得知自己的身份很尊贵。
可是,自己依然没有摆脱是个孤儿的命运。
这些年来,她还是习惯了每天不停歇地干着粗活,跟之前的世界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人陪伴了,那个虐待儿童的少年老师跟剥削童工劳动力的老头掌柜。
黎明破晓,天亮了。
春意有些许微凉,也因为喜欢坐着睡觉的少年也很凉。
自己喜欢抱着他的大腿睡觉,可是他的长腿永远捂不热,鸡鸣的同时他跟她同时睁开了眼睛。
她很窘迫,应该是每一天的这个时辰她都是这个情绪,她慌张地闭上眼,直到少年轻轻地在她怀中抽出了腿,利索地下了床离开屋子之后,她才又睁开了眼睛,擦了擦嘴角。
“唉,这具身体,还是不能控制流口水啊。”想到自己流着一滩口水在少年的腿上,脸上一阵发烫。
东街的菜市场是周城的地气聚集之所在,最民生,最市井的都在这里。
碧娘背着一个较之她娇小的身躯看起来很大的菜框子穿梭在闹哄哄的摊贩之间,各种叫卖声跟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少一个铜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少一个子都不卖”
“不卖就不卖,谁稀罕你的臭鱼。”
碧娘缩回伸得老长的脖子,脸涨红得像番茄,嘟着小嘴走向下一摊。
卖鱼的大婶撇着嘴,昂着头,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
不一会儿,碧娘小心翼翼地提着裤脚又折返了回来。
“张大婶,你看你的鱼都翻肚皮了,”
碧娘半蹲着,抬起小脸仰视着黝黑的卖鱼大婶。
张大婶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再等一下就不新鲜了,”碧娘双手用力地按着时不时蹬一下的鲤鱼。
“不新鲜了我就丢掉。”
“可别,您看您平时起早贪黑多不容易啊,那我就按您刚才说的价钱买下吧。”
张大婶闻言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鬼头,每次都来这么一出,我给你的可是最公道的价格。”
看着碧娘被背在身上的菜框压得有点驼背,张大婶最终还是少收了那一枚引发争吵的铜板。
有时候,与人相处就是那么简单。
地上到处是烂叶菜子、鸡屎、鸭粪、散发着臭气的腐烂了的肉,碧娘捂着鼻子只想快点离开,陡然想起莫老头提起过的卖豆腐的大胸脯老板娘,她决定去一窥真容。
在一个偏僻角落的豆腐摊前,挤满了一堆年轻男子,一个红衣罗裙的的丰韵女子伫立在摊前。
怪不得自己没看见过她,原来在这“荒郊野外”。
摊上的豆腐已经卖完,男子们却依然不肯离去,嘴里说着荤话,豆腐摊老板娘掩嘴嗔笑,大眼睛含笑含俏,媚意荡漾。
“这么管不住嘴巴,就不怕你们娘子出来揪着你耳朵拖回家中。”
“她敢,看我晚上不撞得她哭天喊地的。”
一个男子的轻佻语言引得一众男子发出意味深长的大笑。
话语刚落,豆腐摊老板娘刚摆出佯怒的模样,只见背着菜筐子的小姑娘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小姑娘脸上有一道细细的痕印,挽起袖子露出的小手臂上满是爬虫般的痕印。
豆腐摊老板娘猜测着小姑娘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可能是遭受了那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之类的虐待。
碧娘看了一眼豆腐摊老板娘,脸上带着一丝失望转身离去,心中嘀咕着,“男人真是肤浅的动物,那么黑的女人也喜欢看,不就是胸大了点吗。”
“小丫头等等,”豆腐摊老板三跨两步来到碧娘身后,将手中无纺布包着有些破碎的豆腐放入菜框中,轻轻地揉了揉碧娘的头发,笑道,“给你吃的,不收钱呐。”
碧娘回身看了一眼豆腐摊老板,发觉她也不是那么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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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拐去看豆腐摊老板娘耽误了一些时辰,碧娘决定走近道。
小巷里很安静,而且脏乱无比,一只深巷里游走觅食的老鼠吓得碧娘落荒而逃。
气喘吁吁地跑到一个十字巷口时,安静的右巷口飘来话语声,碧娘认得这声音,那是赖麻子的声音。
赖麻子是一个有恶名昭彰的混混,整日里不务正业,喜欢偷鸡摸狗,只不过他身后有一些背景,大家对他的行事敢怒不敢言。
“等下让东街那个娘们送豆腐去你家,然后我们半路把她扒了,想到她那白花花的二两胸脯,可馋死老子了。”
赖麻子说完,一群人目露淫光,邪恶地附和着笑了起来。
“赖老大,事后追查起来,可咋办?”
碧娘听到这里,小脸吓得苍白,偷偷地溜向前巷,她只想跑回那个破旧小酒馆,跑到那个少年的身边,纵然他对她很冷酷,可是,还是让她觉得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渐行渐远,还是依稀能听到不堪入耳的争吵,那几人争辩着谁先第一个上的淫丶秽话语,还有破身、杀死的零散词汇。
有时候,世界远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