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车子被其他人开走了,所以欢颜只得坐公交回警局。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她靠在椅背上闭眼冥想。起初还是李嫣然不幸的爱情,到后来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不久前在尸检房她跟琳娜的对话。
琳娜问“欢颜,你喜欢许诺吗?”
她没有否认,很大方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当然,闻名青城的大神探。”
“你认为那些就是全部吗?”
“还有什么?”
“那样一个鼎鼎有名的大神探,为何突然退出警界音讯全无?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
“那他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不说。是什么理由让他一直沉默?”
“或许他怕我担心。”
“没错,怕你担心。还有就是他怕你无法接受他的过去。你知道林息吧?听说因为罗欣的案子她去过警局,不仅作为证人出庭,还亲自担任罗欣的主治医师。那你知道许诺跟林息之间什么关系吗?”
“朋友,他跟我说过。”
“林息的丈夫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却因救他而死。当年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犯人,外号叫鹰。犯下了一个又一个案子,而且每个案子都找不出任何破绽,似乎在故意挑衅警察。许诺在破案方面确实天赋异禀,破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的案子。但当时他年轻气盛,太过自信,甚至是自负。他发誓一定要将鹰缉拿归案,为了抓鹰他花了好几年时间,但一直无果。他发现鹰是一个怪物。不知道是因为自尊心还是其他什么作祟,总之为了抓捕怪物,他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他开始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在抓捕鹰的过程中失手打伤了无辜的人,终于在一次作战计划中发生了意外,最好的朋友顾青云为了救他而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完美,你能接受这样形同怪物的他吗?”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不是怪物,如果是他就不会退出警界了。”
“但他如今重新回来了。如果他回来是因为鹰,为了给那么多年的纠葛画一个句号又将如何?这样充满危险的他,你能保证会一直爱下去吗?”
虽然许诺亲口说过他回到警界只是为了欢颜,但若是鹰一出现,他真的还能一直坚守下去吗?那个人,是鹰啊!是让曾经桀骜不驯的许诺也感到害怕的鹰。
所以她才需要跟欢颜确定一件事情。
“当然会一直爱下去。而且我不会让他变成怪物的。我会守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想确定你对许诺的心意,是一时迷恋跟依赖还是爱情。虽然我当不成他生命中最特别的女人,但也希望他能够过的幸福。没错,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吧!祝福你们!”
跟琳娜聊过之后,欢颜明白了为什么邢局会说大叔很危险,原来是这样。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她要报考警校时,许诺的态度那么强硬。
她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他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
那日阳光晴朗,她在街角目睹那个可怜的母亲后,一回到家就跑到厨房,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正在做晚餐的许诺说“大叔,我要去当警察。”
“咚……”许诺手上准备用来装菜的盘子突然掉在地上,发出强烈的撞击,碎成一块一块的,在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欢颜马上蹲下身子去收拾,却被许诺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抓的她手腕生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当警察?”
他的力道越来越重,欢颜疼的眼睛里溢出了泪花。
“就是想要当警察啊!想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不行。”他突然提高音量,声音把欢颜吓得愣了一下。
她开始挣扎”大叔,放开我,你抓痛我了。”
看到她因为疼痛都流泪了,许诺心痛难当,慌忙放开她的手。
“对不起丫头,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头怔怔的望向他“大叔你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去当警察?”
“当警察太危险了,我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用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警察那条路有太多意外,不仅仅是身体的危险,还有灵魂,因为当某种欲望到达了一定强烈的程度,它甚至会让人失去原本的自我。”
当时的欢颜对许诺最后这句话十分不解。因为这件事从未有过争执的两个人足足冷战了2个多星期。
到后来她实在无法继续忍受跟大叔之间磨人的冷战,决定主动求和。那天晚上,她下厨做了非常丰盛的一顿晚餐,还准备了鲜花气球蜡烛,为了讨好大叔费尽了心思。
许诺上了餐桌,也吃了她做的食物。但从头到尾却只说了一句话“我绝不同意你去当警察。”
欢颜觉得她快要疯了。她也是非常固执的人,当天晚上没有回房睡觉,在许诺的房门整整坐了一晚,第二天许诺一拉开门她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欢颜那一坐的后果就是发了好久的高烧。然而在高烧中,她仍旧不忘对许诺说“大叔你就答应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许诺无奈,终是应允了她。
如今从琳娜那里知道了他的过去,她终于明白了。
每个人都有一段想要隐藏的悲伤。
欢颜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她跟许诺两人一起拍的照片,她抚过照片上许诺的脸,喃喃自语道“大叔,不管你有怎样的过去我都不介意。因为过去只是过去,重要的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