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试图去拉吴紫琼“你不要这样。”
“警官,不要被我们相处的那几天薄弱的感情所蒙蔽,相信你所看到的证据,是我杀了他。因为只有他死了,我跟小琪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我原本以为可以那样的,但现在看来,接下里的日子我陪不了小琪了。她已经长大了,我希望她可以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哪怕我不在她身边。”
欢颜轻叹一口气,用力去拉吴紫琼。可是她一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一次又一次。终于欢颜忍不住大叫“我拜托你起来吧!你这样到底算什么?自首对吗?好,现在我们就按照正常程序来吧!吴紫琼,现在请你跟我回警局作笔录。”
欢颜在走廊上撞见安然,她诧异的问道“头儿,你带她去那里?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陪在小琪身边吗?”
“你好好照顾小琪。我带她回警局重新录口供,她是杀害安南天的犯人。”
闻言,安然更加震惊了“头儿你弄错了吧?她怎么可能,那是她丈夫啊!”
“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就在十几分钟前。”
审讯室内,欢颜看着坐在对面的吴紫琼,十分冷静的开口。
“为什么杀害了安南天?”
既然吴紫琼让她不要被感情所影响,她就忘却掉所有的感情。
“因为我女儿。那个男人喝醉酒之后经常对我跟女儿又打又骂。”她说着将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了上面的伤痕,有些都已经结痂了,看上去可怖之极。
“这些伤,都是他打的。”
“为什么不报警?”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丈夫。”
“那么念及夫妻情分的你,既然那样用酒瓶子砸破了他的头吗?”
“那是因为……”吴紫琼明显有些慌乱。“刚才在医院我已经解释过了。隐忍到了一个极限,所以爆发了。”
“现场没有任何利器,你跟安琪身上也没有利器导致的伤痕,脖子上也没有勒痕,也就是说,当时你们生命并没有受到威胁。就是单纯的家庭暴力,对吗?”
她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那样是犯罪?”
“如果不知道,我就不会刻意伪造现场了。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小琪。我以为我做的很完美。可惜……”
“作案时间呢?”
“为了怕引起你们怀疑,我隔了一个小时才打电话报警的。”
“那么想要隐藏真相的你,怎么会忽略了时间差的问题。做了那么多伪装,还擦掉了指纹,中间只间隔了一个小时,作为报案人既然没有在周围看到疑似嫌犯的人,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心里太急了。”
“怎么杀的?”
“刚才警官不是说了吗?用酒瓶子砸破了脑袋。”
“具体怎么砸的,我需要你叙述最详细的作案过程。”
“总之连续砸了好几下,他才死的。”
“3次对吗?”
吴紫琼连连点头“没错,是3次。”
“你撒谎。对,没错,本来3次的重击之后他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但你偏偏最后又给了第四击。”
“当时实在太慌乱了,没记得那么清楚。毕竟他是一个大活人,啤酒瓶又不是刀子,没有那么大的攻击力,所以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吴紫琼的口供模棱两可。她为了让自己的口供看起来没有问题,在刻意回避细节。
“警官,要是你身处那个情况,你会记得自己砸了几下吗?安南天的确是我杀的,在今天中午,用啤酒瓶,杀他是因为他当时对小琪施暴。”
“OK,我已经知道了。”
虽然最后的口供听起来疑点重重,但吴紫琼的表情,眼神,却一点也不像在说谎。而且也没有证据可以推翻她的口供。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她做的?
欢颜走出审讯室,吴生走了上来“既然吴紫琼自首了,口供又完美的无懈可击,是不是把所有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就此结案?”
“先等一下,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欢颜迫不及待回到了现场,然后几乎翻遍了屋子里所有东西。
“一定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一定还有。”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在乌镇时安琪说过的话。
“不,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爸爸。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会认他的。”
那句话说明了什么,说明安琪对安南天一直以来都心存怨恨。
当时安琪说出这句话时,吴紫琼给了她一巴掌,说明这样的怨恨,是不被人所允许理解的。所以,一定要好好隐藏,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日记本,欢颜脑海中突然冒出那样的念头。
虽然只是猜测,但她却非常确信。马上开始仔细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被锁上的柜子。
她找来工具,许诺把工具从她手上拿了过去,而后用力撬开了柜子。里面很空,那么大的柜子,却只放了一样东西——一个蓝色封皮的记事本。
颤抖着手,欢颜翻开了那个记事本。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她一一仔细看过去,用心去感受那些文字所表达的情绪。
“好痛,哪怕只是拿笔,都痛的要命,手臂上,腿上都已经伤痕累累。所以哪怕夏天到了,我也不敢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穿短袖,不敢穿漂亮的裙子。因为怕身上蚯蚓一样的伤疤被她们看到。而这些伤疤,都是爸爸打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那样对我跟妈妈,我们是他的家人啊!“
“他又喝醉了,肯定是输钱了吧!每次一输钱他都会喝的烂醉如泥。有人在砸门,咚咚咚……震耳欲聋。不行,我要去躲起来,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妈妈,你一定很痛吧!对不起,看着你那样,我什么都做不了。作为女儿,我真是没什么用。对不起。”
“那个男人把我们丢在这里,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从来没有带过一分钱回来,还让妈妈为了他这样辛苦。他怎么能算我的爸爸呢?我不想要那样的爸爸!”
“今天那些人又来要钱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回来,那些人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我们好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我真的很害怕。”
“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妈妈迅速把家常便饭转让了,然后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了乌镇,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他又喝醉酒了,又对着我跟妈妈拳打脚踢,身上原本的伤口本来就还没好,又增添了新的伤口。痛,真的好痛。我跟妈妈说我要报警,我不要这个男人再当我爸爸,妈妈抱着我哭,对我说,血缘跟亲情是没有办法割舍的。亲情,那个男人跟我们之间还有亲情吗?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妈妈,我真的好痛,你也一样吧!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
“我想他消失,永远不要再回来伤害我跟妈妈。”
欢颜安静的合上记事本,一个字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