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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渊

一间到处暗红的卧室,几盏昏暗不明的油灯,铺天盖地的红色,透出的却不是火红的希望。

乐云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才发现自己正趴在银红色,冰冷地板上。脑袋里,身体上传来难忍的疼痛。扶着鬓,艰难的爬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怪异地方:胭脂色镂花的桌椅、家具;赫赤的帐幔、锦被;绯红的地毯上绛紫、殷红,没有一定的花色、图案,只是不规则、不均匀的晕染,有的星星点点,有的片片斑斑。也许你会觉得这是喜房吧?不,不是的。那些东西都仿佛是血的颜色。鲜亮妖冶的犹如刚滴的血迹;幽暗浓重的是血的干涸。就连书架上的摆设、装饰,也都是各种精灵残忍、恐怖的死相。虽然嗅不到刺鼻的血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毛骨悚然。

心儿战战兢兢地打量着这吓人的景象。忽然,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扶在了自己的肩头。透过了几层衣衫,仍然能感觉到这只手的冷。在那一瞬间,心儿吓得几乎要喊出声来。木木的回过头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清瘦的黑袍少年。白皙俊美的容颜透着阵阵的森寒,半露凶光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清丽脱俗的脸。那牙齿狠狠摩擦的声音,清瘦的身形更叫人觉得血已流光,骨肉所甚无几。

“这是……圣魔域?”乐云心强压着心中的恐慌。

少年收回了他凶狠的目光,直起身子,走到了桌边,斟了杯酒缓缓地坐在了对面,细细地品着。对于心儿的问题,没有一个字的回答。可是心儿已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十年前杀了老爷、夫人,带走小姐的那个大魔头。心儿的心里不再恐慌,抖抖精神站了起来:“小姐呢?”

是的。眼前的正是魔尊君无梦。君无梦依旧品着他的琼浆,过了许久:“这是本尊的摄魂居,你管膳食。”

这算什么?心儿冷冷的盯着这个狂妄的少年:“小姐呢?”

君无梦端着酒杯的动作略一停顿,袍袖一挥。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心儿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个打在脸上的巴掌。强劲的力道使得她无法站稳身形重重地跌在了血红的地板上,左颊上火辣辣的疼,嘴角里也溢出了血痕。乐云心,是个从来都不会向着强势屈膝的人。这一巴掌,倒是打醒了她的倔强。她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捂着脸坐在地上。而是用她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将嘴里残留的血液狠狠地啐在了地上。眼眸中的不再是惊疑、恐慌,而是冷冽和轻蔑:“你不是说十年之内保证她不死么?怎么,食言了?”

君无梦并没有抬头,眼中却闪过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异样。又是一个强劲而有力的巴掌。心儿的右颊也肿了起来。魔尊依然注视着杯中的液体,淡淡云:“先教你学会怎么对本尊说话。摄魂居里的人都是本尊的玩物,那些饰品也都曾经和你一样能说、会动。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个。别再对无尘抱有幻想,魔界六大灵首不是你可以勾引的。”

心儿又一次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不是晚间在客栈里穿的藕荷色素罗裙,而是和这里那些“饰品”一样的黑色长袍。敞口广袖,身上很紧,开领好低,露着绯红的胸衣,绯红的封腰,黑色的绦子,将女人玲珑的曲线毫无遗漏的暴露了出来。乐云心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么过分的衣服,忍不住捂着胸部骂了一句:“混蛋!”

君无梦闻言倒是放下了杯子,带着薄薄的笑意盯着心儿:“还有更混蛋的,你要不要知道?”

心儿的脸上难以抑制的愤怒,咬牙切齿却又气结无语的神情,这让君无梦感到了心中的顺畅,云:“是你最喜欢的无尘送你来的,就连你身上从里到外的衣衫也是他帮你换的。怎么样,是不是好‘混蛋’啊?”

“你……”心儿气得脸色发青,头更痛了,阵阵犯迷糊。心儿忙将食中二指点向自己的前额。一股清爽的灵力注入,顿时灵台清明,就连身上的服色都开始往回变了……忽然,心儿恍然大悟,冷笑云:“这服色是因为身上附着的魔力所致。那么,是无尘又怎么样呢?或许还是一番好意。”

君无梦的脸上立时没有了他彪炳邪恶的笑意,目光一冷,反手弹出一个龙眼大小十分耀眼的白魔灵弹。

心儿慌忙闪避。可是以她的修为又怎能避得开,身上的服饰又变回了方才的样子。不,似乎更诡异了;头也更痛。忍不住双手抱头,小脸煞白。

君无梦颇为有趣地看着心儿,似乎很关切的样子云:“怎么,很痛了吗?将你的心归属魔界,你就不会感到痛了。”少顷,扬声:“千娇——带她出去。”

一个很丰满妖媚的女妖走了进来,带着心儿出去了。

心儿出去后,君无梦凝视着方才心儿留下的那星星点点的血腥。三百年来,自他成为魔尊以来,放眼整个魔界谁敢如此放肆?在这里做事的,也只能留下命尽的最后一滴血。魔君缓缓地站了起来,走过去,蹲下身子,伸出了他瘦瘦的手掌,在离那血泽三寸的高度。掌上发出了淡淡的白光。那血泽夹杂着唾液永远的留在了哪里。也变成了那星星点点其中的一个。原来,那星星点点,片片斑斑真的是血。血迹干了还保留着最初的色泽。不似其他的那么凝重,本应该与其他的一样不留任何味道,可是君无梦却嗅到了淡淡的茶花香。那味道虽不浓烈,却弥漫了屋子的每个角落,经久不散。

君无梦缓缓地直起了身子,走向窗前,进入了他自己的梦: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一位秀丽娴雅的少妇亲昵的搂着自己白皙可爱的儿子唱歌、讲故事。男主人回来了,少妇放下孩子去接过丈夫带回的东西,温柔的递过了一杯热茶。一家人是何等的温馨融洽!可是,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美丽的神仙姐姐。她告诉少妇:她本来是天界的上仙,由于某次大战受了伤,落下了凡间。她们一直在找她。现在要她返回天界,去做什么大事。少妇开始回复本来的记忆;经过了一阵纠结,她决定了跟那神仙走。任那男子如何苦劝、挽留都无济于事。小孩子蹒跚的跑过去,抱住母亲的腿,希望母亲不要离开他。可是母亲还是跟着那仙人走了……

当时那满屋子留下的正是这淡淡的茶花香。君无梦脸上辉映着浓浓的悲凉。手掌死死的捏着窗棂。仿佛要捏碎这世间的一切!

五百年前,自己遭受了天雷劫,受伤好重。那被自己吸取了元灵、血液的姑娘,血液中同样是这淡淡的茶花香。

君无梦无意识的轻轻摇头:“既然失了元灵,连性命都留不住,又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强的灵力?”

这时,噬魂走了进来。她的身上同样带着这淡淡的茶花香。

无梦不觉凝眉,冷冷云:“你过来。”

噬魂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君无梦握住了她的玉手,噬魂的脸上一阵羞红。可是就在她误会了什么的时候,君无梦狠狠地咬在了她的手上。鲜血流出,君无梦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血液中却没有任何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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