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配吻他的鞋
暴风城的夜晚十分宁静。
宁静到伯瓦尔甚至听见运河的水声,运河边,一个小女孩正和她的妈妈走过。“运河里有鳄鱼,这是真的吗?”
“那是瞎说的。”妈妈说道。
“可是别人都说那是真的。”
“别想那些事,不然你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巨雷在暴风城的城墙上炸开,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如此地震撼,以致于暴风城每一个睡在床上的人都惊醒了。而个别没有睡的人,像伯瓦尔一样,都立刻跳了起来。接着,城头上又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贸易区的人们都能感觉到房屋在抖动。
伯瓦尔砰地推开窗,向南方望去。只见贸易区那边的城头上突然冒起一阵火光,接着伴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城头喷洒起大片的碎石和粉尘,城墙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一股黑烟飘起。接着南方传来了人群惊恐的喊叫声。虽然足足隔着半个城市,伯瓦尔仍然能听到人们哭喊和奔跑的声音。
伯瓦尔跳下床,匆匆套上靴子,向楼下跑去。管家正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先生?”
“不知道,我去看看,你呆在家里!”伯瓦尔喊道,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了客厅,拉开前门跑了出去。
刚走出家门,伯瓦尔就惊愕地站住了。四十来个蒙着面的人正手持长刀,朝他走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公爵喝道。
“伯瓦尔公爵!”一个蒙面人喊道:“杀了他!”
蒙面人纷纷举起刀,大喊着朝公爵奔了过来。
公爵微微地向右转了转身子,然后猛地把右拳挥出,第一个冲上来的蒙面人被这一拳击中下颌,他听见颌骨喀的一声碎了,然后整个人仰天飞了出去。这个人落到地上艰难地扭动了几下,死了,使他死去的并不是颌骨粉碎,而是公爵的这一拳使他头颅猛地向后一仰,把颈椎折断了。
在四十个歹徒面前公爵毫无惧意,双拳左右开弓,最当前的几个人无不被他打得向后飞起来。而当歹徒越来越多的时候,公爵大喝一声,猛地向前撞过去,就像一颗炮弹一样,正对着他的歹徒们被撞翻了一片。
“围住他!”歹徒们喊叫道。
人群跑动,公爵被团团围在当中。
“领袖的裁判!”公爵猛地一跺脚,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地面嗡嗡作响,歹徒们顿时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站立不稳。
突然,一个身影跳入人圈,一柄利剑从背后刺向公爵,公爵猛地一转身,迟了一步,剑头刺进了公爵的手臂。公爵吃痛,立刻捏紧了拳头。那人想拔剑退后,突然发现剑尖被公爵的肌肉紧紧地夹住,就像在里面生了根一样,怎么用力地拔不出来。那歹徒大惊,抬起头只见公爵咬着牙,另一个拳头飞快地打了过来。歹徒惊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向后飞了出去。他胸口深深地凹了进去,肋骨全部折断了,断骨**了他自己的心肺,这人吐了几口血,死掉了。
歹徒们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公爵已经勃然大怒了,他朝歹徒们猛扑了过去,就像震怒的天神践踏凡人一般,迎其锋芒者非死即伤。其他的歹徒见情况不妙,四面八方地逃命起来。
公爵朝着人最多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追上第一个,他往那歹徒的背上用力一拍,那歹徒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得猛地一冲,撞到了墙上,头破血流地晕过去了。他追上一个收拾一个,最后一个人逃得最远,一直逃到一座桥上,正准备往运河里跳。公爵猛地一扑,把那歹徒扑倒在地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想干什么?”公爵扼住那人的脖子喝道。
“我……”那人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说!谁派你们来的,城头上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不说我掐死你!”
那歹徒双手一阵乱抖,然后不动了。公爵摇了摇他,见那人身体软软的,如同一摊烂泥。原来公爵激动之下用力过猛,已经把他掐死了。
公爵丢下尸体,站了起来,暴风城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声音,宁静的夜晚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公爵站在桥上,惊疑不定地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喊叫声、爆炸声、杀喊声,一些房屋燃起了火,百姓们在哭叫、逃跑。
被敌人进攻了?不可能!不可能军队开到暴风城下,而自己会完全不知道。
公爵转动身体,想听清楚最严重的事情发生在哪里。
四处都在大喊大叫,有些奇怪,好像那些进攻的人有意想引人注目,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在大喊大叫着。
公爵转向他最担心的一个方向去。只有一个地方很安静,暴风要塞。
“我中计了!”公爵大吼一声,他拔腿就往暴风要塞奔去。大约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伯瓦尔公爵穿着衬衫和便裤就来到了暴风要塞的门口。
要塞灯火通明。守卫的士兵们都戴好头盔,站得整整齐齐,像在比赛军姿一样。
公爵一看就知道完了,他的心重重地一沉,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暴风要塞没有平常日子点这么多灯的道理,而那些士兵,伯瓦尔猜也猜得到,他们都被掉包了。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穿着衬衫和便裤,头发零乱,左臂还有一处剑伤,他就这样走进了暴风要塞。
要塞的长廊空旷明亮,士兵整整齐齐地守卫在两旁。看上去非常平静。
伯瓦尔沿着长廊向前走去。
“是谁?谁策划了这一切?”伯瓦尔的声音在长廊里回荡,“谁做的?你在这里,我知道,出来回答我!”说到最后一句,他简直是在吼叫了。
“是我。”一个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身影出现在长廊的末端。
“格里德玛古。”伯瓦尔惊讶地看着他。
“晚上好,公爵。虽然我放出去至少一千人制造假象,你还是比我预料的更早地到达了要塞。你是个出色的家伙。”格里德玛古微笑着说道。
“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的事情很明显,伯瓦尔。我想要暴风城。”
“有我在这里,你休想,格里德玛古。”
格里德玛古一直在开心地笑着,他向走廊两侧摆了摆手:“这里的人现在都是我的,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你所有的人,加上你,来试试看,我一样能揍得你体无完肤,相信吗?来试试看吧,懦夫!”
“喔,喔,喔!”格里德玛古叫唤道:“别这样,伯瓦尔,有点想像力吧,你以为这样能激怒我吗?我是白痴吗?”
“懦夫!”伯瓦尔吼叫道:“像个男人一样吧!下来尝尝我的拳头,在这一方面你还是个小崽子!让我来教教你男人应该怎样使用他的力量!来跟我面对面地打!”
格里德玛古漫不经心地剥着他的指甲。“发泄吧,伯瓦尔。我不会发怒的,因为,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发怒,——恼羞成怒。而成功者——现在所有的局势都在我的掌握中,”格里德玛古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多么好啊,掌权者的感觉……支配了这种权力这么久,伯瓦尔,一定很过瘾吧?”
“这种权力不会是你的,”伯瓦尔说:“醒醒吧,格里德玛古,你不配。”
格里德玛古顿时眼露凶光,“我会让你看清楚我配不配的,伯瓦尔。”
他向后一挥手。两个强盗头目带着国王,几乎是很温柔地带着国王,走了上来。
伯瓦尔立刻跪了下去。“王……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伯瓦尔,我们都中计了。”国王说道。
他没有哭,他很冷静,好样的。伯瓦尔在心里说,最高贵的血统,国王绝不能表现得怯懦。
“陛下,”格里德玛古带着迷人的笑容朝安度因低下头:“我能请您下达一个命令吗?”
“你想杀了伯瓦尔,是吧?”安度因回答。
“喔!”格里德玛古惊喜地叫道。
“绝对不可能。”安度因冷冷地说道。
格里德玛古的脸颊跳动了一下,“您瞧,陛下,我并不想让您为难……”
“逃走!伯瓦尔!”安度因叫道:“不用管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但他会杀了你的。”
“不行,陛下。”伯瓦尔说道,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顿时周围的士兵竖起武器,十几把利刃架在了伯瓦尔身上。
伯瓦尔大喝一声,胳膊一抡,十几个士兵同时弹了回去。伯瓦尔伸手夺下一把长剑,大步向殿上走来。
“嚓!”一声,一把尖利的匕首出现在格里德玛古手上。
“住手!”伯瓦尔停下脚步喊道。
“把武器放下。”格里德玛古冷冷地说道。
伯瓦尔恨得牙齿咬得吱吱直响,他双手握住剑,把长剑拗成了一个圆形,然后挥手扔了出去。砰一声,那团金属撞在墙上,险些打中一个士兵,那士兵吓得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
接下来大厅里只有格里德玛古重重的呼吸声。他手持着匕首,用恶毒的眼光看着伯瓦尔。
“好极了,”格里德玛古说道,“君臣情深,真是太让人感动了,我觉得非常感动!”
“拿出你们的武器侍候好国王!”格里德玛古吼道。
伯瓦尔禁不住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两个强盗立刻恢复了他们最喜爱的姿态,掏出了武器架在安度因的脖子上。而格里德玛古自己朝伯瓦尔走去,“你很能打,是吗?你很骄傲,很勇敢,因为你很强?”一群士兵从伯瓦尔背后涌上,又是十几把武器顶在了伯瓦尔的背后。
“我想知道你的勇气到底有多少!”格里德玛古突然出拳,一拳结结实实揍在伯瓦尔的脸上。伯瓦尔一个踉跄,立刻又被背后的刀剑顶住背。
“只要伯瓦尔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在国王身上表示一下。”格里德玛古对强盗头目们说道,“现在,伯瓦尔,应你的要求,我来跟你打了。”狠狠地又是一拳,揍在伯瓦尔的眼睛上。伯瓦尔伸手捂住了眼睛。
“不允许躲。”格里德玛古指着伯瓦尔的鼻子说,然后砰地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鼻血流下了伯瓦尔的下巴,滴滴嗒嗒地滴在地上。“你也就这点德行了。”伯瓦尔轻蔑地看着格里德玛古,说道。
格里德玛古砰地一拳揍在伯瓦尔的喉咙上。伯瓦尔忍不住身体晃了一下。
“给我找根棍子来。”格里德玛古命令道。
棍子来了。格里德玛古双手握着棍子,朝伯瓦尔的头顶砸了过去。
棍子断了。“粗的!”格里德玛古吼道。
更粗的棍子。砰的一声,脑袋,砰,膝盖,砰,后腰,砰,腹部……
“铁棍!”格里德玛古吼道。
安度因远远地朝伯瓦尔伸出一只手来:“伯……伯瓦尔……”他捂住了嘴,但是他仍然忍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
“国王哭了?国王哭了!哈哈哈哈,多么稀罕啊,国王会哭!”格里德玛古叫道,转过身又是狠狠的一棍,伯瓦尔终于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陛下,不……不必难过……”伯瓦尔喘息着说:“一点……也不疼……”
“……伯瓦尔……”安度因捂着自己的嘴。
伯瓦尔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格里德玛古:“你这**养的!”
格里德玛古一棍朝他脸上挥了过去。
伯瓦尔又摔倒在地上了。
“杀了他!”安度因尖叫道。
格里德玛古诧异地转过身来看着国王。
“不要折磨他了,”安度因擦了擦眼泪,“那是一个高贵的人,王国中最高贵的人。你只配吻他的鞋,但他现在却忍受着你的侮辱。因此,我命令,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