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阿沐明显的沉默。
阿沐看了一眼顾兴兴,眼底有了一丝复杂,似乎是想说什么。
“怎么了?”顾兴兴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底。
被那样认真的注视着的阿沐有些慌乱的躲开了自己的眼神。
“没,我,先回屋了。”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顾兴兴望着阿沐略显慌张的背影沉默良久,而后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阿沐正坐在沐风楼内的凳子上,几乎从不摘下的面纱被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摇曳的烛火闪在阿沐脸庞,那般美得惊人,而微垂的眸子却是近乎呆滞的看着自己右手腕。
为何那时愈合的这般快…
眯了眯眼睛,还是不要告诉顾兴兴的好,毕竟我不似常人……
可是…
阿沐咬了咬下嘴唇,这样的话…
左手反手自腰间利落的抽出一把匕首,微凝秀眉,只是一晃而过的刀光,阿沐的右手腕便被割开了一个很大的刀口。
然后,那伤口竟是在阿沐的注视下快速愈合,不消片刻便没有了任何不适,只剩了一些还在皮肤表面流动的血液。
阿沐瞪大了眼睛,冲到院子里,就着那小池塘的水猛地擦洗。
而血液下面依旧是完好无损的皮肤,甚至更加白皙光滑。
一阵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
阿沐就在那池塘边静坐着,凝着眉想着。
“喂,契约者,你在害怕什么?”
“……”
阿沐无言,依旧静静地看着水面。
“这不是个好事么,如此快速的愈合,对于你们这些肉体凡胎不应该是最有好处的么?”望懒懒的打着哈哈。
“……”
“可是…”
“可是什么?”
“这样的话,”阿沐咬了咬下嘴唇,看着自己的手腕,眸子里满是厌恶,“岂不是更像个怪物!”
“怪物?”望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沐轻轻眯着眼睛,徐徐道:“小的时候,我被遗弃到了一个雪山洞里,是师父把我救活养大的。”
“师父?”
“嗯,我的师父是一个隐士,很是厉害,而且还通晓不少伦理术法。”
“我自小体温就是冰凉,甚至不能食用任何温热的食物,虽修习各类法术灵气是奇快,可是我所散发的灵气,无论是用什么术法都带着一丝黑气,被所有人认为是不祥的。我还…还能看见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还有我的脸上…”
阿沐那莹白纤细的手无意识的覆上了右脸颊,轻触着那朵开的妖艳的彼岸花胎记。
“花开彼岸,彼岸花是开在阴曹地府的花…”
可你本就是冥界的人啊。
望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阿沐。
“可是即便这样的我,师父还是很看重我。因为他的门前总是会有各地之人不远万里去寻师,师父也只有我这一个弟子。”阿沐垂着眸,只是轻声说着,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只是到了十岁时,我的灵气越发黝黑,只是半年的时间,我用的任何法力都是纯黑色的,除了师父,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
师父说,我是在雪山洞被发现的,所以会全身冰凉。师父说,我是他的徒弟,能用出纯黑灵气他还很自豪。师父说,我脸上的彼岸花美得惊人,有我这样倾城之容的徒弟他很有面子。”
讲到师父,阿沐的嘴角挂着满是崇敬而又温馨的微笑。
“十四岁时,师父说要闭关,让我下山历练去,当时的我对世事都一无所知,刚到了山下时,我…”阿沐没有语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悲伤,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滑出一道光亮的痕迹,“我看到了我住了十几年的茅屋燃起了熊熊火焰,不一会儿,整个山都蔓延着血腥的味道。
我拼命的奔跑,等停下时,只是满目疮痍。烈火燃烧过的痕迹,还未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被灵气击打到的痕迹。”
我跪在那里哭了整整一天一夜,泪流干了,我就趴在地上无力的唤着师父。
那时的我真的是崩溃了,什么都不想做,也不知道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师父的悲伤一直充斥在我心头。
我迷惘了很久,下山寻找生路,却是在使用了一次灵气之后就被所有人敬而远之,所有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而这我是从没体验过的,只是觉得莫名的恐惧,恐惧他们的言语,恐惧着任何人。
我就买了一匹马,不停的狂奔,漫无目的的就那样奔跑,马被累死了就再买一匹,不停的向前跑着。
直到遇到了兴兴。她给我饭吃,教我凡世的各种规矩事物,引导我走出黑暗……我们一起赚钱,用所学的灵技,术法,和所有的武功活了下来,并建立了木安组这一个强大的暗杀组织。”
“可是,”高傲如她,而此刻她的语气中却带着前所有未有的凄然,“身为一个连国家都畏惧的暗杀组织头目,却是像个怪物一样活着…杀了人会看到那个人的鬼魂…灵气比暗黑系术士还要幽黑…不能吃热食…没有体温…不敢靠近结交朋友…现在连愈合力都不像正常人…我……”
阿沐埋下头,望静静地听着她讲话,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感到一阵阵心疼。
望轻轻叹了口气,试图转移话题。
“那你以前未曾发现?”
“嗯,今日之前,未受过伤。”
“没被伤过?!”望一阵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