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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卷二(三)无期

高考过后,一中便冷落了许多。高三的学子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学校,默台也不例外。

默台收拾好,去老袁的办公室打了声招呼。老袁放下手中工作,把他送到了校门口。“袁老师,可以了。谢谢您。”默台深深的鞠了一躬,“快别这样。”老袁赶紧说,“默台,以后照顾好自己。”默台点点头,老袁也就回去了。

默台站在江陵一中的校牌下,回望身后古朴的校园,回想这些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人生短短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侃大山没头脑的小孩子了。默台这段时间心情平复了许多,他忽然很想见见默存,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其实,大洋另一头的默存过的都是平淡的生活。默存家里每个月都会准时寄钱过去,他和母亲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一开始傲慢的英国佬总是爱欺负默存这个瘦小的黄种学生,默存从小争强不服输的精神岂容吃亏。于是在和那些洋人的较量中一点点占上风,五年的时间,默存变成了学校里最强壮也是最聪明的亚洲学生。

英国的教育制度和大陆不同,等到默存完成了高中学业,母亲也开始询问他的打算。现在,默存的母亲大事小事都要问问默存的意见。

“妈,我们回去吧。”默存想了一晚上,给了许真曼一个答复。其实许真曼心里也想回去,毕竟国外多年依旧还是不习惯。默存想的是,祖母已经老了,父亲一辈子庸庸碌碌,家里很快就会支撑不下,到时候就真的有家难回。

于是,许真曼订好机票。八月,默存回来了。

而沪上,黄洛伊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家里。自从黄洛伊被确定保送之后,黄诚就一个劲的挑选学校,最后问了几个专家,还是觉得南陵大学最合适,一是离家近,二是因为它是国内最顶尖的学校。黄洛伊就看着自己的爸爸唾沫横飞的和自己讲南陵大学如何如何好,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前两天,一个暗恋她许多年的男生向她告白,说要追求她,黄洛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洛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果断,自己身边的小姐妹们,有几个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洛伊却仍旧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盛夏,窗外的梧桐上知了一直叫个不停。洛伊就像一朵盛开在丛林深处的花,或许只有机缘,才会让一位幸运的猎人遇到她。“洛伊,南陵离江陵很近,爸爸在那边还有熟人可以照顾你的。”不知怎么的,洛伊一听到江陵,思绪忽然想起了什么。“好的,爸爸。我去南陵,但是这个暑假我要去江陵玩,我还要去汪都看一看。”黄诚一看女儿很快就同意了,也很欣喜,就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默台自从回来了之后,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刘明国走的时候特地请人把老家的屋子重修一下,两层的小楼已经翻新,显得质朴古雅。默台要求,祖父的东西都不要动。祖父的卧室,祖父的书房,祖父的阁楼。

每天早晨,默台都要骑车去汪都县。其实他们的村子离县城并不远,默台骑自行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默台就在汪园对面的饭馆里打工。按钟头算,默台只需要在早饭和午饭这两个点给客人端菜就可以了。这家饭馆在汪园那一边很有名,叫“四季春”,以前他特别喜欢吃里面的包子,馅多汤鲜。

没想到现在,默台居然在里面打工了。其实,祖父和叔叔留给他的钱完全够用。他只是不想吃白饭。而且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冷清。

而每天在这里看着人来人往,看着汪园里新的面孔又出现在这里,默台觉得别人的热闹也是属于自己的。

吃完饭馆包的午饭后,默台就顶着炎炎烈日骑车回到家里。马路很空旷,夏天很少有人。默台一路纵歌,说不出的快意。

八月初的时候,默存终于回到了老家。下飞机,一路坐车回家。三奶奶早就坐在家里等默存。这时三奶奶已经非常老迈了,牙齿全部掉光,连带着脾气。默存的父亲仍是赌,但不像以前那么频繁,毕竟家里有个老母亲。总之,默存站在这个自己曾经厌恶的家。现在发现它已经死气沉沉,不值得自己去有负面情感了。

“默存,你回来啦。”默存的祖母拄着龙头杖,有声没气的说。默存看了看,她的确老了。默存一回家,三奶奶就要求他过几天赶紧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大伯还有姑母们,还不厌其烦,絮絮叨叨的向默存演示哪些说辞。默存对三奶奶抱着可怜的态度。这么多年,三奶奶还是保留着那份农村老太太的脾气。以前,默存不明白自己到底厌恶什么。从英国回来,他搞清楚了。他讨厌那些属于中老年人繁琐的礼节,暗藏交易的嘘寒问暖,溜须拍马的固定说辞,以及喋喋不休的自我夸耀,还有追名逐利的自私市侩却还煞有其事的自证清白。

等默存看得透了,他的心也宽了,不再去计较。默存用沉默和微笑来应付三奶奶。刘明轩这几年瘦了下来。妻子不在身边,他也乏于照顾自己。看到默存和许真曼,也什么话都不说。半晌,才记起他们还没吃饭。许真曼说:“我去做饭吧。”两人也就匆匆分开,默存自觉和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话说,就离开了。

默存一路去找默台,发现他家的门关着。敲了好久也没人来开,默存觉得奇怪。“叮铃铃”原来默台回来发现有人坐在自家门口,就按起车铃。“老哥,我回来啦。”默存这几年在国外豪放了不少。“默存!”默台激动的下车,“赶紧进来,外面很热。”默台边开门边说。“嗯。”默存乐开了花,兄弟俩彼此瞅瞅,都发现对方长高长帅了。只是默台是书生的俊美,而默存则是阳刚硬朗。“老哥,你可真的是美男子了。”默存开玩笑。默台傻笑,发现默存去了国外,似乎变得开朗了不少,倒是自己越过越闷。“二爷爷呢?”默存想起这个问题,突然预感到什么。

默台淡然的告诉默存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包括祖父的死。

“你在英国怎么样?”默台讲完问了一句。“还能怎么样,看着一帮外国佬,只觉得他们笨。不过英国女孩子长得倒有气质,只可惜没咱们中国人有文化。哈哈。”默存看自己的大哥不开心的样子,准备来逗他一下。他想想觉得挺有意思,以前是自己的大哥活的很开心,他来安慰自己。现在换成默存越活越自在,反而他来安慰默台了。真是世事无常啊,两兄弟的性格都换了模样。

就这样,默存在默台家住了几天,就被他父亲叫回去了。说他在南陵的大伯帮他找好了大学,过几天去南陵先补习补习。

默存自然欣喜若狂,和默台在一个学校,而且还不用在家。于是和默台告别,说了声“开学见”就又奔赴南陵了。

默存走后,默台又过上了略显乏味的生活。上午去打工。下午回来看书,晚上无聊时练练书法,然后看着书沉沉睡去。家里的电视电脑他都不碰,他总觉得没意思。

只是有一天,他又遇见了一个人,而接下来的时光他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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