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冰蓝的神色并未因这花颜失色的笑容而有所变化。她目不斜视,绕过白衣男子,径直走出了酒楼。凤染最后看了一眼那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解,却没有开口叫住冰蓝三人,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到这里是为进餐而来,自不会将太多精力放在这明显是外来者的身上。酒楼掌柜原本正打理账簿,见到白衣男子,急忙迎了上去,“宁少年,您来啦?”
走出酒楼门口,凤染有些不解:“那人是谁,似乎大家都认识他?”
“你还记得之前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位劲装少女吗?”冰蓝不答反问。
那黑衣女子?凤染相信,冰蓝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不相干的人,也就是说,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那么,究竟联系在哪呢?难道说…
“是衣服,他们的衣服上都绣有向日葵!”凤染肯定的说道。
“不错。之前六个人,只有那女子衣裳绣的是向日葵,而其他五人皆是绣的绿叶。当时,他们称呼她为城主府的小姐。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城墙上挂的旗帜,图案也是向日葵,而一路走来,并没有其他人的服饰上有这些图案,也就是说,向日葵就是城主府的标志。”冰蓝看了一眼脸上写满果然如此的凤染,继续说道,“那个男子的衣服上也绣有向日葵,显然,他在城主府的地位不低。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虽不能以偏概全,但我们与他并不会有交集,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我明白了,我们并不是怕惹麻烦,只是有些能避免则避免。”凤染咧嘴,眼珠骨碌骨碌转着,很是可爱。
“不。”然而,冰蓝却否定了这番言辞,“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要告诉你,凡事多留心,有些话,别人不会告诉你,这就得考验你的观察能力。”
凤染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这番话铭记在了心里。
“好了。“见气氛沉默下来,凤鸢决定打破这片沉寂,“接下来该找住的地方了。”
“既然我们一开始就要投宿,为什么还要先去用餐?住宿的地方不是一般都有食物吗?”凤染更加疑惑了。
“笨蛋。”凤鸢摸了摸他的头,“客栈的吃食一般都比较粗糙,怎能跟那些高档酒楼比呢。”
“可是,修真者不是不该执着于口腹之欲吗?”
“呵呵,真是一个傻子。”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凤鸢听从冰蓝的吩咐,尽量学着将凤染当做是一个小孩子,而不再是那个人的替身。
夜凉如水。
躺在客栈的房间里,凤染还有些不敢置信。连续的逃亡生活,似乎终于结束,回想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涯,如今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凤染不敢入睡,生怕一觉醒来,他还是满身伤痕躺在森林里。
想了想,凤染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心神一定,“葬天决”出现在手心。仇人都太强,时间远远不够他成长,每一寸光阴对他而言都非常重要。
“凝神静心,气归丹田。收聚神光,达于手心…”凤染按照口诀运转灵力,试图将它聚集于手心。灵力如水流一般在血液中流淌,流过五脏六腑,流过奇经八脉,凤染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一天下来的车途劳累也随之解除。然而,每当灵力快汇聚于手心,却总迅速消散在血液里。凤染仔细回忆,口诀没错,方法也没错,他心知不可急切,只得一遍又一遍反复尝试。
天边渐渐发白,一轮红日照耀着云朵,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禁不住凤鸢的连声请求,吃过早餐,三个人决定去街上走走逛逛,顺便了解了解这座城市。当然,凤染心里很清楚,凤鸢之所以想出去逛逛,一方面是好奇心作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他增长见识。
凤染曾经问过冰蓝,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那时候冰蓝的回答是,他是她们在云漓大陆上所认识的第一个人,也算是一种缘分。虽然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但对于她们来说即使没什么用,也算不上负担。而且,将来说不定会需要他的帮忙。
凤染深受感动,也明白这算是一种长期的投资,反而心安理得起来。这也是冰蓝给他上的第一堂课,真诚,善良,以及眼光。
突然,前面一群人引起了凤染的注意。凤染快步跑过去,“怎么回事?”他随意拉住一位看热闹的人问道。
“这是城主府的小姐在教训她妹妹呢。哎,那小姐也真可怜,只不过是庶出的,经常被她那嫡出的姐姐欺负。”
凤染往人群中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黄色罗裳的少女,正在大声叱喝。这女子柳眉杏目,肌肤如雪,一看便是绝色美人。只是那神情由于愤怒显得有几分扭曲,反而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这样的女人,一旦娶回家,绝对是河东狮。凤染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不就是昨日城门那女子吗!
再看那被训斥的女子。一身略显庞大的青色布衫,使得她的身姿如那柳条般弱不禁风。除了头上玉簪,浑身不着一饰。她的面容与那黄衣女子有些相像,皆是风华绝代,此刻低眉瞬目,楚楚可怜的姿态让人心生怜惜。
“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看中了这件衣服,我把它让给你就是了…”那青衫女子声若细蚊,温柔至极。凤染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托着一件精美紫色华服。
“拿开。”黄衣女子嫌恶的皱眉,“脏死了,谁要你拿过的衣服,你不知道这件衣服是我早就定下的吗?”
黄衣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只是在凤染看来,怎么都和她不搭配。她们二人此刻正站在一家成衣店门口,周围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围观这次闹剧,但每个人脸上都一副不忍的表情,显然这样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
通过她们的对话,凤染总算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再过两天便是城主夫人60岁寿辰,而那黄衣女子早在半个月前便特意订制了这华服,打算作为送给母亲的寿礼。不料那青衫女子也打算来替嫡母挑选礼物,刚好看中了这件衣服。掌柜的看她们同是城主府的小姐,以为是黄衣女子让她来取这衣服,便将衣服递给她查看。岂料,她刚接过手,黄衣女子就来了,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出好戏。
“切,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人家又不知道,你何必咄咄逼人。”凤染有些看不过眼,对着黄衣女子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