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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西塘清颜

那日刺眼的阳光在他半眯的眼帘投下浓密的睫发阴影,他的眼神却出奇地冷静。身边再不余信任,任何温情都可能是最尖锐的利器,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冰冷到刺骨。

??????直到他遇到清颜。

那日午后他午寐醒来,或是天气闷热的缘故,或是午饭太过油腻,惹得他不舒服,不知为何就去了从来没有去过的挽风亭。亭子在住处不远的西塘,其时日影风荷,岸边林木葱荣,极是风雅,他此前却没有游园漫步的习惯,步子向来快得很,穿过园子一下子到了亭中却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身后传来女孩子软糯的声音,似乎是在和什么赌气“摘不到我就还不信了!摘不到~”接着便是一阵快似一阵的衣袂破空声。好快的身手,剑影在心中赞了一声边转过身去,正看到女孩子于田田荷叶翻飞的红色身影,她在试图摘下掩映在一大片肥绿荷叶下的莲蓬,动作其实到不算太快,只是她凌空无处借力,仅绕着一处来回,拧腰回身的姿态,实在是神乎其乎,那几乎是人体无法做到的柔韧优美。

女孩儿很快注意到亭子中间的人,停下手中动作飞身入亭。熟稔地抛出一把莲子友好地甩向亭中人,抬眼正见剑影面无表情地将莲子一一揽入掌内,而后将之尽数抛向自己腰间的竹篓。女孩似乎有些愕然随即却一副了然于怀的神色,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小长在空园,她虽未被师傅带入密室,却也清楚里头的训练制度是如何严苛残酷,空园里的那些人似乎都如此不近人情。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搁于身侧的左手,纤指如影将莲子一一驳回。剑影皱眉,却还是接下,原本淡漠的神情忽然有些松动,他似乎有些看不清这个女孩子,看似活泼烂漫,那神态里却似乎带着些豁达了然和一些他看不深的意味。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是清楚一切,却两相难兼顾的动摇。

“空园,清颜”女孩子懒懒抬眼,声音里带了点凉凉的意味。剑影捏了捏手里的莲子,转身准备出去,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剑影。”清颜却“噗嗤——”一声笑开,原先清冷神情荡然无存“你要不说还罢了,你这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被我知道名字还担心回头我找上门不成?”或许是西塘的风太柔了,容易扰乱人的情绪,剑影一下子没忍住,恼怒回头,扭扭捏捏!这是说他?

清颜却装作思索的样子,“你这是怒了?哦~那是为何?你不说我可不知道。”“我……”剑影忍下,皱着眉头快步离开,不准备再在这里耽误工夫。却架不住清颜朗朗的笑声,“好啦,不逗你了,你那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进呢,但你那只能拦得住胆小的人哦~”清颜嚼着莲子后头的声音开始含糊不清起来……而剑影一直不清楚,她这样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在空园这样一个冰冷血腥的地方。

后来,她仗着自己从小跟在师傅身边,怂恿他叫她师姐。他同她常常可以见到,最多的是在西塘,他看她练习叶上摘莲,也慢慢知道,她早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叶上周旋许久,那日也不是单纯在试图摘莲蓬,而是在练习从莲蓬上一颗一颗地摘莲子,难度极大极需耐心。她自小身体极度柔软,韧性比寻常人也强上许多。不知是师傅真心疼她还是因为她的能力,总之,师傅没有将密室训练那一套用在她身上,除了训练时颇为严苛,平日里待她也是极好。

师傅是国主身边极受信任重视的谋士,身负异术,在宫里也是颇有威望。而她在蓠公主身边作陪读,大皇子、二皇子与公主自**好,兼之清颜性子爽朗,一日日地便与他们都熟悉起来。只是……剑影想起如今与大皇子争夺皇位的二皇子,心中不禁冷笑,自**好?那只是外人眼中的吧?或者,只有他们将他当做好友兄弟,而二皇子,不过是在利用他们。不然……剑影想起那日策马回到废园,疯了似得找不到清影,想起被血染红的冷玉白阶……当初,他从未想过会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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