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安郡风光如画,我们却是无福消受。
我反正也不担心有林易那样的人来找我麻烦了,柳星暗在,那样的人不会有机会的,反正萧子初在路上,事情很快会得到解决的。
这日,走在街上,原是想买一些日常的物事,哪知走到这儿发现很多人在谈论什么,我便好奇心作祟,凑上去听。
听了半日,终于明白,原来是名动京城的名姬之首会来奎安郡,就在嫣然楼上。
说起这嫣然楼,自然是奎安郡最有名的花楼了。
名姬之首?一定是很漂亮的女子了,可惜,如果我能去瞧瞧就好了。
要不要回去找袅袅帮忙?或者让他们通融通融?说不定,到时候会很热闹,我就喜欢凑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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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奎安郡,嫣然楼上。
“原来花楼就是这样子啊。”袅袅惊叹,“这次总算见识到了。”
夜晚的奎安郡与凉城比起来少了一分隆重与华贵,多了一分清雅和淡然,夜空缀有点点繁星,灯火疏散,最明亮的,就数这嫣然楼附近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人人面色欣喜,皆是想要一睹名姬之首的芳颜罢了。
本来以为这次会失败,哪知柳星暗居然同意了,但是前提是不得离开他身边左右,不过,只要可以看看名姬的模样,这样也不亏,其实,他也是好奇才来的吧,我投去一记鄙视般的眼神,柳星暗无视之。
蓝羽商却是没有来,这种烟花之地,他最是无心。而十七,也是留在客栈。
袅袅和我一样,都是好奇名姬之首的芳华,怎样的一个人才配拥有这个名号?
好在嫣然楼并不是一般的花楼,这里同样有吟诗作曲、调律女工,同样允许女子进出,所以我和袅袅才能穿着女装游玩。
柳星暗重新换上那蓝白二色衣衫,本就一张俊脸,再配上书生气的衣衫,显得斯斯文文的,他一走进,嫣然楼的女子们纷纷眼前一亮,笑着迎上来,袅袅和我则被挤到了一边,我瞪眼,柳星暗却乐在其中一般,嘴角弯着,扇子一扇,又多了些桀骜不驯来。
楼中闹了半晌,终于一阵琵琶弹奏声响起,丝丝入扣,琴瑟和鸣,余音不绝。人们渐渐安静,将注意力投向了中央。
藕荷色的羽衣一角,微微显露出来,随风而动,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闪出,身形飘然,脚步轻盈,这件全身上下都是鸟羽编织成的羽衣,在灯火映衬下显得如此娇嫩明艳。
不愧是名姬之首。
她背对着我们,轻舞,身形曼妙不可方物,清雅如蝶,轻盈如风。媚而不俗,艳而不妖,仅仅一个背影,就赢得无数赞叹,我虽是大赞,却有些疑惑,这感觉,似乎似曾相识般。
接着,她缓缓转过身,众人屏息,待到完全面对后,却忍不住惊讶和叹息。
她是蒙着面的,然而,露在外的一双美目,却是颇有神韵,眼波流转,亦真亦幻,眼帘微垂,带着一丝妩媚,却并不张扬。
名姬之首,不愧是名姬之首,这样的丽质,就算宫里最美的娘娘,也得逊她一筹。
我看呆了,正摇头轻叹时,台上的那位名姬美人却好似对着我笑了一下,我愣住,接着泄气,人家怎么会看我呢,再说我又没穿男装,一定是看其他人。
袅袅兴奋地拉着我,“哎呀,晚儿,你说她是不是比兰贵嫔漂亮多了?”
我点头称是。
柳星暗却在这时冷笑几声,“不好说。”
我正纳闷儿他为何如此说,众人却忽然起哄。
台上走进一个粉衣女童,十分讨喜的样子,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们小姐今晚只会一人。”
这句话是一枚大炸弹,炸得众人惊讶不已。但也合乎情理。
一男子站起来,拱拱手,十分有礼地问,“那不知怎样才能会一会小姐呢?”
女童冲他甜笑,“公子莫急,小姐自有意中人选。”说完,还顿了顿,“啊,能见小姐的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皆可。”
众人惊愕,瞠目结舌,莫非这小姐有什么怪癖?女子也见?
不过名姬之首本就是注重风雅之人,与一般青楼女子是不同的,会见不一定等于一夜香艳。众人明白过来,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袅袅觉得有趣,吐了吐舌头,“啊,莫非那小姐中意的是我?”
我好笑,“你这小丫头,懂个什么?”
袅袅不服,撅嘴,“谁说我小丫头?我以前还是采女呢。”
我越发觉得有趣,推了推她,“好啦好啦,你不是小丫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袅袅轻哼了一声,闭嘴。
◆
结果,名姬大人选了那个站起来的男子。
还真以为她要点名柳星暗呢,不过,我竟然很高兴。
唉,我这什么感觉呢,趁着柳星暗和袅袅美女被那帮没空发挥的庸脂俗粉们抓住,我很不仗义地一个人溜了。
左弯右绕的,不知怎的就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假山林立,一弯清凉的池水,印着一勾清淡的月牙,十分孤寂的景致。
咦,好像没来过这里?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避过遮掩的藤条枝蔓,掀起片片肥大的叶子,时不时撞上一两颗硬石头。
右边是嫣然楼,几处灯火两着。
原来是楼的背面?
我向上望了望,发现一个黑色身影闪出来,我立刻警戒起来,这人鬼鬼祟祟,到底是干什么的?借着四周缠绕遮映的枝叶,我悄悄蹲下,看着那人。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跃出,脚一点,便轻巧地飞到了瓦片之上,夜色浓厚,也无人注意这里的情况,那人向最亮的那间屋子移动着,有时踢中几片砖瓦,簌簌地往下掉了些灰石,也没有大的动静。
我眼睛越睁越大,这人原来是冲着名姬来的?
劫色?
不行,我怎么能看着坏蛋作奸犯科?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我悄然跟上,尾随着黑衣人转悠。可惜他在楼上,我在地上。
这样下去不好,会出事的,我决定立刻掉头,找柳星暗。
然而,就这么一瞬间,就听得窗户猛地打开的声音,女子娇呼,然后又是叮叮咚咚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奇怪,这是在干什么?
我正当出神,眼前却忽然一晃,回过神时,身前已经多了几个人,我吓得一退,可惜后面试走廊右边的墙壁。
那黑衣人把一藕荷色羽衣的女子抓住,手中拿有一根大棒,身后是躺着的一男子,正是会见名姬小姐的那位仁兄,如今昏倒在地。
我被那结实的木棒吓得不轻,轻轻向旁边挪动着,嘴角挂着尽量亲切的笑,可惜看上去像是抽搐。
“卿暖?”黑衣人说话,声音异常熟悉。
我大惊,“你是谁?”
黑衣人伸手揭下面具,“卿小姐健忘啊。”
话音刚落,我面色大变,“林易?!”
他难道有半夜狂化的嗜好?我第一个反应是,逃!哪知还没想完,我便感到腿软,无法执行。
这次是不是死定了?我害怕地想。不要啊,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死?
“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算你一个。”林易提着木棒走来。
藕荷色羽衣的女子依旧蒙着面,一双美目似有迷雾,看不真切,却总是给我熟悉的感觉。她紧盯着林易,似乎想要有所行动,身子微颤,却看不出她的喜怒。
我豁出去了,闭眼,大叫“柳星暗——!”
林易一惊,随即恶狠狠道,“死女人,叫什么?!”
“无礼。”一个声音响起,“该受罚。”
我松了一口气,高兴道,“你真的在?”
柳星暗蓝白二色的衣衫轻轻拂动,长身而立,嘴角抿着,凤眼扫视着四周,不见有什么动静,林易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看着那蒙面的绝**子时,剑眉一蹙,风眼里闪过凌厉的光,须臾又恢复平静。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名姬似乎松了一口气,款款走来,行了一礼。
我正得意着,绑架我?还没那么容易呢,哪知得意忘形了,却没有到留意身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