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房里,我将被子蒙住了脑袋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整个下午,溺水小孩求救的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有人敲门,我想一定是我妈回来了。
打开门发现并不是我妈,而是隔壁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拿着点燃的蜡烛,烛光一闪一闪的我看到了老太太苍老的脸对着我笑。她的脸太苍老了,以至于我根本就分辨不出她的笑容是恶还是善。
老太太递给了我一包蜡烛,气喘喘的道:“今晚停电,看你家里一直黑着,还没买蜡烛吧,先从我这里拿几根。”
“停电了?”
我拉了拉灯泡的开光,果然没有亮。
其实那时候家里停电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今晚的电停的让我有些不安。
泛黄跳动的烛光下我看着老太太的脸,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早上看到的那只黑猫,似乎又听到了黑猫凄惨的叫声,看到了菜刀落在菜板上黑猫的爪子被整齐切掉的场景。
我接过了蜡烛,老太太脸上依旧挂着那似恶似善的笑。
“我妈呢?她怎么还没过来。”我四处望了望有些着急的问道。
此刻我不得不着急,从这里回我家坐车三个小时足够了,来回加整理些日常用品最多八个小时,可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我妈走了有十一个小时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此刻我已经在心里担心起来。
“姑娘别着急,应该就快过来了。”老太太依旧是那气喘喘的声音,她接着道:“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坐坐,正好今晚我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不,不用了。”我当即拒绝。
“不怕就好,那也好,姑娘点蜡烛的时候记得把门和窗都关好喽,今个儿风大,风一来蜡烛就灭了。”
老太太又递给了我一盒火柴,我打开一看只剩下一根了。
我将火柴放进兜里,好奇的问:“奶奶,你为什么说今晚你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老太太摇头一个劲的叹气,沉重的道:“是啊,以前还有只黑猫陪着我,现在黑猫也不在了。”
“黑猫哪里去了。”我追问。
老太太抬起她那枯干的手在胸前比划,阴森森的道:“丢了皮,跑了。”
“丢了皮,跑了?”
我吓得手心发凉脚发软,感觉有凉气一个劲的往我脖子里吹,我退了几步稳住身子,而此时老太太已经提着蜡烛离开。
今晚的风的确有点大,冷风拂过,老太太手里的烛火灭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好似有一种错觉,刚才的风把老太太带走了。
我将门紧紧的关上,也不放过任何一扇窗户。
等窗也关好了之后赶紧点燃了蜡烛。
南方的九月虽然有风,但一点也不冷,可是今晚我总感觉凉飕飕的。
我蜷缩在一张椅子上静静的注视着跳动的灯火,不知道当时我有没有颤抖,总之害怕极了。
晚上十点我妈依旧没有回来,我又冷又饿。
我想念我妈,她为什么还没过来,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盼我妈,害怕她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窗外风吹着树枝发出来的一阵阵沙沙声,树影婆娑,如群魔在乱舞。
连月光也比平时苍白许多,很不详的夜晚。
借着月光我看到窗台上有一道暗影,看清楚了,是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像个肉球。
我看见它在动,一抖一抖的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瞄”
我听到了它微弱的叫声,当它抬起头来的时候总算看清,原来是一只猫,它没有了爪子,现在连皮毛也没有了。
我想起了老太太之前说的那些话,她说她家的猫“皮丢了,跑了。”
我去找老太太,刚到她家门口,门就自动开了,我探头从门缝望了望,望到了一个大玻璃钢。玻璃缸里装满了液体,我似乎闻到了福尔马林的味道,瞪直了眼仔细望,越看越觉得装满了福尔马林的大水缸里侵泡着大量的人体标本,突然,我还看到了大水缸里还漂浮着一颗脑袋,脑袋上鼓起的两颗眼珠也正瞪着我。
我尖叫着跑回了屋里,把大门紧紧的关上。
我被吓傻了,双手抓着脑袋痴痴的坐在角落里,从来没有过的无助。
当我再次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是大门被敲响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了,总之很晚很晚了,桌上的蜡烛只剩下最后一丁点残泪。
窗台上的血猫没了踪影,我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很轻的声音,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走的碎步。
封闭的屋子里有风,很冷的风,吹的我脖子发抖,桌上的蜡烛被风吹灭,黑暗一瞬间将我吞没。
大门传来了古怪的声音,咯咯咯咯……像是有利爪在抓门板。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的咯咯声没了,换而是窗户的玻璃发出了摩擦的声音,直到某一刻窗户的玻璃碎了,碎片落了一地。
我又听到了那轻轻的脚步声,这一次听的更加真切,因为是从屋里响起的。
“有什么东西来到了屋子里?”
我不敢想,也不敢睁眼,其实睁眼也没用,什么也看不见。
我还能听到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声响,和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怪味。
当听到椅子被挪动的声音时我的心更是一缩,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
有一小段时间脚步声没了,不过液体滴在地面上的声音依然还在。当脚步声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它正朝着我走来。
一步一步,像是踏着我的心脏走来的。
我吓得挪动着身子往后退,可我身后已经是冰冷的墙壁,怎么挪也挪不开,那时的我真的绝望了。
可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房间的灯突然亮了。
泛黄的灯光将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我清新的看到一道黑影从我身前闪过,慌乱的从破了的窗户逃了出去。
“那道黑影是什么?”
虽然来电了可是我依然很害怕,我望着地板上的水痕发呆。
椅子已经移到了桌子旁边,椅子上印着几个脚印,像人的脚印只不过只有四根脚指头。
我还发现,今天上午在河边捡来的贝壳原本我是放在桌上的,现在已经不见了。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立马闪现出水鬼两个字来。
一定是我捡了水鬼的贝壳,水鬼找到我这里来了。
“这世界有鬼,这世界真的有鬼。”
十五岁的我,一个弱弱无助的少女对着空寂的夜晚无声的嘶吼、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