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靖存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司徒晴的耳畔,直到第二天秋围正式开始,在猎场之上,司徒晴看见人群中厉靖存的身影,还在不断地想着这句话。
唯一的女人。司徒晴只要一想起厉靖存说话的时候,眼中的神情,和对自己温柔的口吻,就不禁心跳加速,她当然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在这个世界中三妻四妾对于男人来说本就是正常,她能够相信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让自己成为唯一么?
“司徒夫人怎么这么心不在焉呀?昨日里可是威风凛凛的,今天看起来脸色不佳,还魂不守舍呢。”正当司徒晴想着心事的时候,旁边一匹马来到了她的身边,声音干脆,透着一股说笑的意味,来人正是骆舞秋,今日里,她也骑着一匹大马,到了司徒晴身边,与她高度相当,笑着道:“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围猎呢?这秋围的乐趣,可不仅仅是骑马,要拉弓射箭,亲手抓了猎物,才最是有趣呢。”
“哦,骆娘娘。”司徒晴连忙收回了心绪,她的脸色当然是不好看的,昨日白天里那么劳累,半夜才回到营帐,本是想着好好休息,却又遇到中了媚药的厉靖存,尽管厉靖存照顾她身体没有由着性子来,但是还是令得她筋疲力尽,之后两人又谈心到了天色大亮,根本就是一夜都没有合眼,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如何能不显得疲惫呢?
司徒晴对着骆舞秋勉强微微一笑:“骆娘娘又在取笑我了,哪里有什么威风凛凛,都是大家说笑了,我今日有点不舒服,为了不给大家扫兴,还是在这边歇歇吧。”
“我怎么忘记了,昨天筵席之上,司徒夫人就说身体不舒服,早早走了的,司徒夫人走了之后,皇上的兴致都不高了呢。”骆舞秋眉梢轻轻地扬起,仿佛是无心说着笑话,故意盯着司徒晴,“今天,司徒夫人可不要让大家失望了呢。”
关于自己和厉巍当的传言,司徒晴当然是知道的,原本她并不以为意,可是昨日里与厉靖存彻夜长谈,她却是知道,尽管厉靖存不说,但是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其实是在意的,之前很多次,他也都以各种名目,希望自己能少接近厉巍当。
看着骆舞秋略带挑衅的笑容,司徒晴脸上不动声色,依旧是轻浅一笑:“骆娘娘这样说可就言重了,我怎么担当得起?就算是我今日不来,也没有人会失望的。此番秋围,在臣子的面前,在皇上的面前,皇后才是主角,在我们今日这众多女子之中,又有谁能比皇后更重要呢?”说着话,司徒晴的目光向着宫孙诗的方向看了过去。
宫孙诗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她依旧没有骑马,而是坐着御辇,高高搭着黄伞,态度几分高傲地看着围猎的情形。似乎察觉到司徒晴在看着自己,宫孙诗的目光也向着司徒晴看过来,目光带着寒意。
尽管宫孙诗在厉巍当面前状告司徒晴说她阴谋陷害自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厉巍当也下令任何人不能再提起这件事情,可是宫孙诗心中的怨恨却是一直都没有平息的。对于失去了胎儿,并且在厉巍当面前渐渐失宠的情形,她把一切根源都记在了司徒晴的头上,坚信就是因为司徒晴的缘故,自己才会频频失礼,落到现在进退维谷的境界。
司徒晴自然也见得宫孙诗对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恨意,她却没有回避,只是对着宫孙诗微微一笑,目光很是有礼,完全没有任何炫耀之意。
宫孙诗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司徒晴会陷害自己,必定也是想入主东宫的,此时司徒晴被厉巍当青眼有加,在自己面前定然会很是挑衅,可是,看来看去,司徒晴对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敌意,反倒是目光中隐隐有同情和安慰的意思。
两人的目光仅仅是一个交错,就分开,司徒晴依旧是脸上带着笑容,又看着面前的骆舞秋:“骆娘娘,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骆舞秋不禁轻轻地一咬牙,自然,此番情形,皇后是众多女眷之中地位最高的,而皇后,是宫孙诗。司徒晴并不知道后宫动荡的事情,她这样说,也不过是拿着宫孙诗来压过骆舞秋一头罢了,但是听在骆舞秋的耳中,却是别有意味的。
一直想着宫孙诗一旦被废黜,自己将会大有希望成为皇后,骆舞秋全然没有将后宫中的其他妃子们放在眼里,和他人讲话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摆出自己是后宫之主的派头。此番听到司徒晴这样讲话,她不禁觉得司徒晴是在暗暗讽刺她:皇后还不是你,你得意什么?
但是心中这种猜测,当然是不能说出来,因此,骆舞秋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半晌才勉强又带着笑,说道:“司徒夫人说的是,谁又能抢了皇后的风头呢?”
“哟,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这么亲热,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这么熟悉了呢?”远远地看到了骆舞秋在和司徒晴说话,董姗雪也催着马过来,笑吟吟地说着,在她身后,自然是跟着欧静双,两个人是众多王妃中关系最为交好的。
骆舞秋看到两人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我不过是和司徒夫人拉拉家常罢了,怎么你们两个也来凑热闹?不去陪着王爷们打猎?”
“这些男人的玩意儿,我可是不喜欢的,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都是汗,又脏又臭的。”董姗雪笑着,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司徒晴。尽管和司徒晴见过几次面,却从来没有正面打过交道,所有关于司徒晴的一切,都是从其他的女人口中得知的。
司徒晴彬彬有礼,虽在还骑在马上,但是仍旧是不失礼节地给两人见了礼,这个时候,司徒晴才发现,今日不少女眷都骑乘了大马,包括刚刚与自己说话的骆舞秋,还有刚刚骑着马过来的董姗雪和欧静双。
其实,皇室的女眷们不少都是会骑马的,只是不精,高大的马若是驯服的,有些人也是可以驾驭的,只是费些力气。这些女眷们娇生惯养,自然是怎么舒服便怎么做,每次秋围骑马无非是走走形式做个样子,谁也不会和自己找没趣,故意选大马。
可是昨日里,司徒晴骑了风里飞,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些女眷们自然是又嫉又恨,于是今早去选马的时候,只要是之前有些基础,自己会骑马的,都选了大马。
看到这一切,司徒晴心中暗自好笑,可是口中却是不能说什么,在欧静双的面前,司徒晴知道自己要尽量少说话,免得又被她抓住了把柄。尽管昨日里厉靖存对自己说出的那番话,就如同承诺一般,可是司徒晴不会因此骄纵。
欧静双看了一眼司徒晴,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厌恶,今天早上当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忙喊了秋水进来讯问,秋水却也是一无所知。
原来昨日秋水给欧静双送来下了媚药的酒之后,生怕自己留在营帐之外碍事,会惹得欧静双不高兴,就连忙回避了,故而她并不知道厉靖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在欧静双疑惑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尘泷却悄悄地送来了消息:昨夜厉靖存在司徒晴的营帐中过夜,直到今天清晨,才从她的营帐之中离开。
这下,真真是气得欧静双七窍生烟,机关算尽,却为他人做嫁衣裳,分明自己绞尽脑筋想出的办法,被别人坐享其成,偏偏这个人是她最恨的司徒晴。
明白欧静双在想着什么,司徒晴并不说破,尽管昨天厉靖存没有说是怎么中的媚药,但是聪明如司徒晴如何会想不到,除了欧静双,还有谁会对厉靖存用这种手段?知道自己坏了欧静双的好事,司徒晴的心中反倒是隐隐幸灾乐祸。
“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千金之躯,自然是讨厌那些粗鄙的玩意儿,可是有些人啊,为了讨男人欢心,真是什么事情都能迎合。这种手段,我们姐妹可是永远都学不来的,也怪不得在男人们面前,没有那么讨喜了。”欧静双阴声怪气地说着,以她贵为王妃的身份,讲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合时宜,可是她已经被恨意和醋意冲昏了头脑,哪里还会顾及太多?
就连董姗雪和骆舞秋都禁不住齐齐地看了欧静双一样,全然没有想到她会在司徒晴的面前如此讲话,司徒晴
却是不奇怪,她心知肚明,若是欧静双今日对自己和颜绘色,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知道欧静双心中对自己怨恨,司徒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任由欧静双讲,她心中也知道,现在自己只要是回话,欧静双会更加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