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条路走的不同,可是终点却是同一个地方,那便是玉山的山顶。
厉巍当带着众人虽然开始的时候是一路飞奔,但是临到了快到山顶的时候,诸位王爷都是很有默契地放缓了速度,在这个时候,谁会傻到去和皇上一争高下呢?厉巍当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上了山顶,在他身后,紧跟着厉靖存和厉善天。
待到了山顶之上,大家拉住了缰绳,立于山巅之上,望着秋风吹过下面的山林,厉巍当露出一抹笑意,道:“诸位皇弟,看这大好河山,为了厉家所有,千秋万代,你们和子孙后代,都将尽享皇家的富贵!”
众人都是恭维着谢恩,厉靖存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关心着北疆的战事,北疆将士浴血奋战,战况不明,可是厉巍当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竟然还有心思如此铺张浪费,大张旗鼓地秋围。
厉靖存已经调查得很清楚,阿尔泰部之所以会进犯边疆,是因为北疆近三年连续干旱,草原几乎寸草不生,这些依靠游牧生活的民族,牛羊牲口都被饿死,他们没有了生活的来源,也是大批挨饿,饥荒之中横尸遍野。于是那些壮年的男子,便铤而走险,侵犯边界,不过,他们虽然来势汹汹,也多数都是抢了粮食就跑,并未伤害边疆的百姓。
厉靖存深知,就算是自己扳倒了厉巍当,若是不摆平了阿尔泰部,也一样都是棘手得很,不管这次徐炼声带兵出征结果如何,阿尔泰部都是北疆的一大隐患。若是徐炼声输了,那么对方进犯更是有恃无恐,若是徐炼声赢了,也不过是让他们规矩几年罢了。
因此,在暗地里,厉靖存已经派出了人和阿尔泰部的大汗苏哈诺接触,意图签订停战协议,两厢沟通之下,可以保证边境的长久和平。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人不知鬼不觉,除了几个亲信,没有任何人知道。
除了与阿尔泰部的私下接触,厉靖存更是对于全国上下大小官员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平日里暗地也多有来往,这些,都是偷偷进行,尽管厉靖存一直都在皇甫蝶月和厉巍当的眼皮底下,他们却是没有丝毫察觉。
看到厉巍当还对着大好河山感慨连连,厉靖存心中只是一丝冷笑。
江山虽大好,却不知道明日是何人可坐。
在厉巍当的旁边,厉善天拉着马缰绳,依旧是懒洋洋地笑着,毫不掩饰地伸了一个懒腰,声音也透着倦怠之意,道:“皇兄,我们一路行走,可是已经很累了,如果又骑了这么久的马,各位兄弟不知道如何,我却是已经筋疲力尽,快点让我们回去休息吧。”
平日里,大家都知道厉善天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对于如此的表现,却也不奇怪,于是大家都是嬉笑一番,假意嘲笑。
厉巍当更是笑道:“怎么,善天,这样就受不住了么?想当初我朝列祖列宗,可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各个弓马娴熟又能吃得苦,如今我们虽然得了天下,也不能忘了本,这马背上的日子,还是要记得心中的。”
“皇兄说得极是,”厉善天虽然口中应着,脸上却是无所谓得笑容,“当年的祖宗们,就算是女眷妃子们,也各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全都是巾帼英雄,走马射箭不让须眉的。想来我们这些皇子皇孙们,还真是让祖宗们丢脸,只怕我现在,连祖上的女子都不如呢。”
说的话语之间,满是玩笑之意,众人听得,都是一阵大笑,笑罢,厉巍当满脸无奈地摇摇头,道:“善天的话,大家听来都权当是笑话了,可是,谁说又不是这个道理呢?记得宫中史册记载的,当年春猎秋围,后妃们巾帕裹头,骑装在身,骑马射箭,都是一把的好手,哪里像现在这些女子们,连上马都得让人扶着,真真是娇惯了。”
听得厉巍当如此讲,众人纷纷附和,但是其中一人却是道:“也不尽然如此,我看那王府之中的司徒夫人,却是与众不同的。”
在此人一提到司徒晴之后,登时,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不错不错,司徒夫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看司徒夫人骑高头大马,真如鹤立鸡群。”
“那马我识得,在马厩中见过,当时我便看中了那匹马,可谁知刚刚靠近就被它挣开,听说这是北方进贡来的野马,性子烈得很呢,不知道司徒夫人一介女流,是如何驯服的。”
众人说着话,目光已经不知不觉都集中到了厉靖存的身上,厉靖存嘴角轻轻一勾,笑容淡然:“不过是骑个马罢了,刚刚善天都说了,祖上的女子们各个能如此的,只不过是现在妃子们身子娇贵罢了,她出身庶女,没那么娇生惯养,会骑个马,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
尽管嘴里这么说着,厉靖存的心中却是疑惑的。据他所知道,骑马这种事情,在名门之中,也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若不是嫡女,家里定然不会花费时间精力教给她骑马的。这些日子以来,司徒晴给了他太多的意外,每一件事,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众人说着,司徒晴仿佛要证明自己真的与众不同一般,她骑着那匹风里飞,沿着小路竟然一路飞奔,直奔着山顶来了。
只见她轻轻地俯下身贴在马颈之上,头上的发带随风摆动,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天边的一抹红霞倾在她的身上。
黑的马,白的衣,红的霞,仿若仙子一般。
尽管距离很远,但是每个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司徒晴身上所带来的那股淋漓尽致的痛快感觉,仿佛自己亲身骑马,都没有看着她骑马那般畅快。
远远看着纵马飞驰的司徒晴,厉靖存的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这段日子中他没有时间回府,但是一时都没有忘记她,虽然那次争执之后两人并没有真正地和解,但是在厉靖存的心中,已经把这件事情抹去了。
厉善天的目光,一会儿落在远方司徒晴的身上,一会儿又落在身边的厉靖存的身上,脸上的笑容虽然与平日里是一样的,可是,眼光却显得高深莫测。厉善天知道司徒晴与众不同,也知道厉靖存对司徒晴定然是有所感情的,可是厉善天拿不准厉靖存到底有多在乎司徒晴。
眼下,厉善天细细地观察,在心中有暗自揣摩着,究竟自己利用司徒晴,将她安插在厉靖存的身边,对厉靖存能造成多大的打击。
而厉巍当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对于司徒晴早就垂涎三尺,却一直没有机会得到她,尽管皇甫蝶月已经答应了他,可是却迟迟没有什么举动,这样一来,就令得厉巍当心中很是着急。
虽然身边美女如云,厉巍当也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守身如玉的人,他一边想着司徒晴,一边还是宠幸着许多妃子,可是在他的心目中,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司徒晴来得重要。他早在心中打好了主意,若是有朝一日,真能把司徒晴娶入后宫之中,他一定要废掉宫孙诗,立司徒晴为皇后。
所有人都以为司徒晴会催马上山顶,可是司徒晴催马跑了一段路之后,速度却渐渐地慢了下来,不一会儿,调转了马头,又沿着小路退了回去。
这些人是站在山巅之上俯视司徒晴,自然看得清楚,司徒晴却是在山腰上,抬头的时候因为视线被阻挡,根本看看不到这些人,也根本没有注意。
她看看天边的云霞,夕阳已经渐渐西坠了,就算是司徒晴胆子大,当初也跟着导师荒山野岭都爬过,但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让她一个人在天黑之后,独自在这山岭之中,也是害怕的。于是,调转了马头,便返回山脚了。
看到司徒晴转头而去,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厉巍当看一脸遗憾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本是满心想要和司徒晴讲话聊天,现在全然落空,脸上的失落表露无遗,对着众人道:“天色晚了,诸位皇弟,我们回去山下吧。”
这群王爷们,又不少都是累得不轻,强撑着跟随厉巍当骑马,听到他这样讲,不由得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骑着马,又沿着来路下山,可是现在厉巍当已经全然没有了上山时候的兴致,一来他自己也有些累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皇帝,平常深宫之中锦衣玉食,来的时候就算是坐着御辇,毕竟也是疲惫的。二来,他刚刚见得司徒晴英姿勃发,那影像牢牢记在自己的脑海中,可是一想到司徒晴不是自己的妃子,一时间还不能得到她,心中便满是愤恨。
将厉巍当的心思尽收眼底,厉善天尽管不动声色,眼中还是透出一股肃杀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