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换各种水果调味,司徒晴终于调出来自己满意的水果捞。
和尘泷说说笑笑吃了半晌,司徒晴忽然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拿去和别人分享一样——这个别人,自然就是厉靖存了。
把水果丁和茶水装到描花的瓷碗当中,又放进了食盒,司徒晴开心地哼着歌,向着厉靖存的书房走去,之前她已然知晓,厉靖存正在书房之中看书。
可是到了书房,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打开的书卷还在书案之上,显然是刚刚离开了不久。
“每天这家伙都在书房中看书,也不知道究竟看得什么书,平日里他一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模样,想来看的也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书。”司徒晴口中嘀嘀咕咕着,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到书案前翻看厉靖存的书。
其实司徒晴心中一直在腹诽厉靖存平常不学无术,有时候自己暗搓搓地想他会不会看诸如《金瓶梅》那种书,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金瓶梅》,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此等书籍。
因此,司徒晴对厉靖存的书房一直很是好奇,但尽管来过几次,都没有机会看看他看的书,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不禁好奇地翻看了起来。
书案上摆放整齐的一摞书,第一本是《家国论》,这名字让司徒晴不由得大跌眼镜,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呀!翻开一看,里面讲的是治国与治家的学说,将国与家相形对比,围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侃侃而谈。尽管司徒晴对古文颇有一定的造诣,但是却完全没有想到厉靖存书案上会有这等高深的书籍。
粗略翻看几下,司徒晴再看第二本,标题是《兵演说》,翻看之下,讲述的是如何操练军队,以达到兵士的强大、阵容的完整,以及军队的纪律性。
而下面的书,无非都是治国之道与行军打仗方面的学说,每一本都有翻看过的痕迹,并且显然不是仅仅看过一次两次,有的折痕已经很深,旁边甚至还有批阅的文字。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看这种书?厉靖存,明明是个不学无术,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啊。”司徒晴看着眼前的那些书,不禁轻轻地摇摇头,这些书,完全颠覆了厉靖存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看这些书。
而那本放在一边,翻看了一半的书,司徒晴拿过来,书名为《天道》,司徒晴看到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天为万物之天,道为世人之道。天下者,有为者而居之,无为者而退之,道也,有能者而立之,无能者而顺之。以能者得天下,以道者治天下,为天道也。”
这竟是孔子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学说,想来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孔圣人,但定然也有其他的圣人,也有这样的思想。
司徒晴的心中不禁赞叹起来,但是更多的是惊讶,并非惊讶这个世界有孔子的学说,而是惊讶厉靖存居然会看这样的学说。
正当司徒晴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只听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晴抬头,进门的正是厉靖存,看到司徒晴,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尤其是看到司徒晴正在那里看自己的书。厉靖存心中想的,是司徒晴不过是女流之辈,就算是识文断字,能诗善文,也不过是搞这些莺莺燕燕的东西,怎么能看懂治国安邦的东西?
司徒晴将手中的书放下来,目光落在厉靖存的脸上,略略带着一丝凝重,在之前她一直觉得厉靖存不过就是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米虫王爷,但是眼下却是对他刮目相看。可是,那些书究竟厉靖存是不是真的在看,司徒晴却是不知道。
因此,司徒晴忽地想要试探厉靖存一下,望着厉靖存,朱唇轻启,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在历史上并不存在,或许只是一个平行空间,司徒晴笃定他们不知道孔子一说,因此,放心地背起了这篇原文。依照她的专业,对于这些东西,实在是小菜一碟。一边背诵着,她的目光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厉靖存。
在司徒晴观察厉靖存的同时,厉靖存也在看着司徒晴。
厉靖存最初看着司徒晴,只是觉得她胡闹罢了,但是听着听着,目光显得越来越惊讶,最后,已经十分震惊,只道司徒晴说完,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司徒晴,足足有一分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的表现,明明白白地说明,他是完全理解司徒晴说出的每一个字的。这让司徒晴也颇感惊讶,没有想到厉靖存在自己面前,或者说在所有人的面前,竟然会伪装了这么久。
半晌,厉靖存方是轻轻地咳了一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司徒晴,缓缓地说道:“你不会是想说,这些也都是那样异域番邦的客人所教给你的?”
司徒晴微微一笑,道:“王爷玩笑了,这些不是我朝古已有之的东西么,哪里需要异域的人来教?当年的——”说着话,司徒晴的目光微微一低,手中的书卷翻到前面,看到上面的名字玄承,司徒晴并不知道玄承是什么人,在记忆中也搜索不到,但是既然著这样的学说,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人,因此,司徒晴大胆道:“圣人玄承不是已经都教给我们了么?”
果然,对于作者玄承被称为圣人,厉靖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来,他所有的震惊,都是在司徒晴的身上:“你?你怎么可能——你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会如此解读圣人的学说,并且,并且——”
并且还能将此更加透彻更加完美地诠释。
这句话就在厉靖存的舌尖之上,可是却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励精图治,没有想到的东西,却被一个女子简简单单几句话给讲了出来。
厉靖存虽然一直觉得司徒晴并不是如王府中其他女人一样的平庸之辈,但是也总觉得她会的不过都是一些奇门异巧罢了,只是别人所不了解的东西。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对于圣人说话有如此深切的理解,实在让他大为惊诧。
“王爷到这个时候,还看不起女人么?有时候女人懂的东西,可未必比你少呢。”司徒晴并不做任何的解释,看到厉靖存这样震惊的样子,心中偷偷好笑,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笑眯眯地看着厉靖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厉靖存依旧是不能相信,一会儿看看司徒晴,一会儿看看书案上的书,张大了嘴巴,司徒晴从来没有见过厉靖存这么惊讶的样子,看了片刻,忽地笑得直不起腰来,勉强撑着道:“王爷,我这个小女子,还有你所不懂的东西呢。”
“是,是什么?”厉靖存呆呆地看着司徒晴,只觉得这个时候就算是司徒晴忽然脚踩祥云飞上半天,自称是神仙,他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司徒晴忍着笑,到了门口的桌前,打开了食盒,取出里面装着水果茶的碗,笑眯眯对厉靖存道:“王爷,尝尝这个。”
厉靖存还没有回过神来,任由司徒晴用汤匙舀了一勺带着水果丁的茶送到自己的嘴边,几乎是全无反应地张嘴喝了下去,才忽然觉得味道不对,咂咂嘴,眼中显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来:“这又是什么东西?”
“水果茶呀,看,果然是你不懂的东西吧!”司徒晴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比刚刚她背诵有一篇古文震惊到了厉靖存还要更胜,“怎么样?味道如何?是不是很好喝?来,再喝一口。”说着,司徒晴把整个碗都递了上去。
厉靖存接过碗,一口接一口,送到自己的口中,可是目光中还透着几许迷惑,虽然他在不停地喝着水果茶,可是心思却全然没在这个上面,一直在回忆着司徒晴刚刚说过的话。几口喝光了一碗茶,放下碗抹抹嘴,厉靖存对着司徒晴依旧是一脸的正色,道:“你刚刚说的天下为公,大同世界,很好,很好,我也深以为然,你快些给我写下来,我要仔细琢磨。”
说着话,厉靖存竟然上前亲自铺好宣纸,亲手研磨,然后将蘸饱了墨汁的毛笔递给了司徒晴。
见他如此,司徒晴不禁好笑,接了笔在手中,伏在桌案之上,刚刚要写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扭转头对着厉靖存一笑,道:“那么,王爷对于天下为公,天子之位,传贤不传子,又有何见解呢?”
司徒晴原本是想着厉靖存生在帝王之家,当是维护龙脉皇权,只想看他在二者之间如何抉择,是否会觉得为难。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厉靖存,在听到司徒晴的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