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晴逗弄厉靖存,原本是想要逼着他承认自己在吃醋,可是眼见厉靖存如此说,已经把话中意思挑明,司徒晴自然也不能再玩笑下去,换上正色道:“他的身份,我的身份,我自然是知道的,该如何去做,我当是也有分寸的。只是与王爷说话之间,原本以为我与王爷可以如友人一般,几分说笑,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我天真了,王爷毕竟是王爷,这威风可是旁人触不得的,况且我一个小小的妾室,真是狂妄自大了。”
如此一番话,反倒是说得厉靖存哑口无言,似乎字字都在指责他的小气。
他站在那里瞪了司徒晴半晌,这才说道:“你有什么分寸?与皇上在皇宫之中吃茶聊天,可知道是多么大的僭越?若是你之前的身份也就罢了,现在你已然出阁,身为我的侧室,你自己想来,这样做可是妥当?若是传到他人耳中,会是如何情景?况且皇上后宫妃子无数,相互争风吃醋,尽人皆知。这次皇后意外,却把你牵扯了进来,难道不是因为你平素做事不周导致的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做事清清白白,自然不怕别人乱嚼舌根。王爷这样说,和那些喜欢家长理短的市井小人又有什么区别?凡事是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话,当是少说为妙!至于皇后的事情,还没有定论,王爷就已然觉得是因为争宠的缘故么?”
“不需你来教训本王,后宫之事,除了争宠,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厉靖存嗤之以鼻,后宫那些女人们的小手段在他眼中看来,简直如同儿戏一般,“你以为你对后宫有多么了解?你以为皇上就这么简单?皇后怀有身孕,有多少人看得眼红,有多少人心中暗自怨恨。不知道这次意外究竟是谁人下的毒手,还是仅仅是巧合,但是,皇后不去怀疑别人,却怀疑上你,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
“我没有做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怕她怀疑我的,至于王爷你,不是也信任我么?”司徒晴并不退却,依旧咄咄逼人。
“我——我是担心王府中有这样的丑闻,才会袒护与你!”厉靖存依旧是死鸭子嘴硬,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对司徒晴的在意。
司徒晴不以为意,笑道:“王爷居然会为了所谓的丑闻,而袒护一个他完全不相信的人,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天大的怪事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答应皇上三天破解此事,你可有把握?”厉靖存知道越说自己破绽越多,只能是怏怏地转移了话题,“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你应该是知道的,皇上能给你三天时间,也是顶住了诸多的压力的。”
原本厉靖存以为司徒晴是成足在胸的,只是想问问她打算如何去做,可是司徒晴却是摇摇头:“我刚刚才听得这个事情,完全没有头绪,究竟是怎样,还是要到后宫去看看才能做出定夺。”
“什么?你一点把握都没有,居然就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厉靖存简直怀疑面前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王爷想必是忘记了,当初王妃要处死我的时候,不也是答应了给我三天时间么?那时候我与此时的情形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是一筹莫展,什么头绪都没有呢?可是到了期限,我不是给了王妃一个满意的答复么?”司徒晴微笑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王爷,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有把握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所面对的,不都是一个未知么?我们每一次要做什么,其实都是需要去赌一次,只不过这两次我的赌注都是我的命而已。”
“这——”厉靖存无言以对,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其他的女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每一次和她接触,都能让自己有全新的认识,仿佛她的小脑袋里,藏着自己永远也猜不到的东西。而且她的那些想法,似乎完全不像一个女人该有的。
若你是一个男儿——厉靖存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这句话,半晌,才回过神来,淡然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去看看?”
“今晚,既然走水这种事情总是在夜里发生,那么,我今晚就进宫去,到皇后寝宫附近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屡屡发生这样的意外。”
厉靖存点点头,似乎不经意地说道:“正巧我今晚要进宫,陪你一同去便是。”
“是吗,王爷,怎么会这么巧啊?”司徒晴媚眼如丝,樱桃小口显出促狭的笑容。
厉靖存不再看她,只道:“本王的公事,难道要事事说与你听不成?况且,你前些日子入宫遇刺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眉目,那个刺客也没有找到,为了避免再有意外,还是我和你一起去,比较妥当。”——更何况,你当着我的面就和皇上眉目传情,若是背后不知道会怎样么!这句话几乎就在厉靖存的舌尖上,滚了几滚,终于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虽然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表情已经是表露无疑。司徒晴看在眼中,笑在心中,只是想着,若是让这个男人承认在乎自己,只怕还是很困难啊!不过,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回不去自己的时代了,那么索性就陪着你玩玩儿,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闲情!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个臭着一张脸,一个却是嘴角带笑。
目光交错在一处,厉靖存虽然不讲话,可是脸上的肌肉却是忍不住动了动,眼光里面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半是假装的恼火。
而司徒晴却眼中含笑,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又剥开一个荔枝,送到厉靖存的眼前,柔声道:“王爷,你要不要尝一粒?”
厉靖存一呆,完全搞不清司徒晴的意图,只能是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巴,司徒晴笑吟吟地把荔枝放进了厉靖存的口中,然后掩住口笑起来。
看着司徒晴巧笑倩兮,眉目顾盼的样子,厉靖存不禁愣了一愣,只觉得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悄悄地萌生着。
“今晚司徒晴要进宫了么?”得到了密报,欧静双的脸上又现出了阴沉的神色。
“是的,王妃,不但她要去,而且王爷还要和她一起去呢。”秋水在欧静双的耳边低低地说道,“据说,是因为皇后的事情。”
“皇后不是已经求了皇上赐死她了,怎么又会节外生枝?”欧静双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这件事情她已经是胜券在握,昨日听得内宫暗线传来了消息,皇后对皇上哭诉,皇上已经答应皇后为她做主。
“今日皇上来了王府之中,不知道与王爷如何商谈,总之最后是答应了司徒晴,给她三天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今晚她就要入宫去,查看后宫的情形呢。”秋水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
“三天!又是三天!”欧静双狠狠地一拍桌子,当初她要烧死司徒晴的时候,就是听了司徒晴的话,假装宽宏大量,给了她三天时间,这才铸成了今日的情形。如今,欧静双真是后悔得想要撞墙,恨自己当初为何那么自信,以为一定能杀得了欧静双。
若是可以重来,欧静双定是宁可被所有人诟病心胸狭窄,也会立刻下令杀了司徒晴。可毕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管欧静双如何懊恼,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真是糊涂!真是糟糕!”欧静双恨得牙根直痒痒,“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相信她的一派胡言,为什么要给她三天时间!”
秋水轻轻地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说道:“王妃,万一被她查出了谁……”
“查出了谁又不关我们的事情!又不是我们放的火!”欧静双咬着嘴唇。
关于后宫莫名其妙的大火是怎么起来的,欧静双也不清楚,只是借了这个机会,栽赃给司徒晴而已,至于究竟是不是有谁想要害宫孙诗,欧静双并不关心。
“可是,王妃,不关她查出了是谁的缘故,她自己就能洗清罪责了呀。”
“是是是,我现在烦的,不也是这个?”欧静双用手揉扯着手中的一方丝帕,几乎要把嘴唇咬出了血来,半晌,方对着秋水道:“这次司徒晴进了宫去,因为是待罪之身,后宫的人肯定不会让她自己在宫中自由活动,必定会派人跟随着她。”
秋水点点头:“是,王妃,我们该如何去做?”
“如果司徒晴死在了王府之中,太妃那里又不好交代,若是死在皇宫中,可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秋水,你明白了么?”欧静双抬起眼,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冷笑,目光落在秋水的脸上。
“死在宫中……有人跟着她……”秋水喃喃地重复着欧静双的话,猛地,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王妃,我懂了,请王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