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好,不单单是政事上让他烦透了脑,连这身边的宫女也要搅了他的安宁。
厉靖存摇了摇头,觉得脑袋闷得慌,难受的不行,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心里想着要让奴才去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若是被司徒晴听见了,怕她多想心里不快,伤了身子。
林绵珠到宫中也有些日子了,平时跟着专人学习着一些礼仪制度和知识。她本身资质也是好的,再加上自己也是十分勤勉,渐渐得也就高人一筹了。
这天厉靖存也想到了这件事,便叫来了身边伺候的小夏子说道:“前些日子朕为皇后挑选的女官现在如何了?”
小夏子立即上前说道:“回皇上,那些女官早已安置好了,由专人带领着,就等皇上的吩咐便可以去伺候皇后了。”
厉靖存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挑几个利落的送去......”
顿了一顿,厉靖存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还是朕亲自挑选吧。”
小夏子立即弯腰说道:“皇上可不要忙坏了自己的身子,皇后的事情皇上都是亲力亲为,皇上的这片深情想来皇后娘娘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厉靖存只是喃喃自语道:“她的事情我不放心别人做。”
小夏子忙点头说道:“皇上有心了,奴才听说那女官里有个叫林绵珠的,十分伶俐,学起东西来比其他女官都要快上许多。”
“哦?果真如此。”厉靖存问道。
“奴才怎么敢欺瞒皇上,千真万确。”小夏子笑着欠身道。
“那便让她去皇后的宫里伺候皇后,若是皇后喜欢,便叫她留下吧。”厉靖存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那奴才赶紧点头说是。
林绵珠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样一天,能够在皇后的身边服侍,还是皇上的旨意,亲自差人让她去皇后的宫中做事。
她一路跟着领路的奴才,拘谨而又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这屋子比她见过的所有的屋子都还要华贵,屋子里的器皿无一不是金银镶嵌,金光闪闪如同星星一般。雕花木床,床上垂下的绣金流苏轻轻晃悠着,像是要蛊惑她一般。
林绵珠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是一不小心来到了一个珠光宝气的世界,这世界里什么东西都是华贵的,什么东西都是稀有的,而这个世界便是坐在小榻上的那个女人的。
林绵珠抬头看了一眼斜坐在小榻上,翻着书的司徒晴,她今日也是依旧的雍容,穿着一件红罗长裙,头上虽没有戴着发钗翠冠,但仍是显出一丝的气势凛人。
司徒晴看着被奴才带进来的林绵珠,侧过脸低声问眉昕道:“她便是派来的女官?”
眉昕点了点头,也小声地说:“她是皇上派来伺候皇后娘娘饮食起居的,以后便同眉昕一般,时刻侍奉在娘娘左右。”
司徒晴听了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绵珠见司徒晴也不说什么,心里也有几分惶恐,忙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说道:“奴婢林绵珠参见皇后娘娘,奴婢是奉皇上的旨意来侍奉娘娘的,一定会尽心服侍娘娘,还望娘娘关照。”
司徒晴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也罢,你就呆在我身边吧。”
林绵珠在司徒晴的身边做事倒也是细心谨慎,她本来就比常人要聪慧,学什么做什么都要快上几分,再加上她对诗词赋曲都颇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倒是引得司徒晴时常与她说话,也觉得心中有趣。
同林绵珠说话,不像和那些寻常宫女说话一样有些聊不到一块儿,反而是越说越起劲,时常便会被她的奇思妙想所吸引,不禁连连称赞。
连来看望她的厉靖存也有所察觉,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也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倒是看起来高兴许多,是不是身边的奴才伺候的好?”
司徒晴勾唇一笑答道:“是你最近派来的那个女官,伶牙俐齿,思维敏捷,诗词曲赋样样都能说出好多见解来,让人着实惊叹。”
厉靖存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你都这么夸奖她了,想来人也一定不错。你要是喜欢,她便留在你宫里,听你的差遣。”
司徒晴点头笑道:“她的确是同寻常宫女相比不一般,能够陪我说说话,倒是解闷。”
“你高兴就好。”
厉靖存微笑着将她搂入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司徒晴觉得林绵珠不一般,于是对她也是颇为照顾,平时吃穿用度也没有吝惜,对待她也和其他宫女一样和善。
只是她如此坦诚对待却不曾想对方是怎样看待她的。
林绵珠自小在家中便经历了家中的变故,一夜之间她便从娇贵的小姐沦落成了别人的奴仆,纵然是进了皇宫,她也是最为低贱的宫女。
她刚入宫的时候不满十二岁,正是稚嫩青春的年纪,可是却天天为别人洗衣做饭,干些粗活,年纪比她大的宫女还要欺负她。
她过惯了小姐一样的生活,突然这世界天翻地覆了,倒让她像是坠入了地狱,好久都不能适应过来。
只是不适应又能如何,恐怕是要在这地狱里呆上一辈子,好在林绵珠聪敏,父母又自小就请来教书先生为她教导,所以十多年的时间下来,她终于才最低贱的宫女熬到了女官。
但她也明白,这日子还没有熬到头,这宫女和女官还不都是伺候人的奴仆,不过是稍稍好了一些罢了。
她被任命来皇后的宫中做事后,心里也在暗暗观察中,她见这皇后的宫里是金碧辉煌,光彩熠熠,器皿用具都不是寻常地方可以见到的。
再看皇后司徒晴,平日里穿的衣物都是用上好的绸缎制成,上面用金线绣满了图案,甚是奢华华贵。戴得珠钗也都是缀满了翡翠宝石,格外的光彩夺目。
这么一看,隐隐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虽然没有她那么的奢贵,却也是格外受父母的宠爱,好好置办了一身的华贵的妆头。
林绵珠越看心里越是难受,坐在屋外同眉昕说话的时候也是显得漫不禁心的。
“我看我们娘娘是最得皇上的宠爱了,皇上不仅说以后不再封妃纳妾,还每天都来看望娘娘,陪着娘娘用膳。娘娘的吃穿用度都是皇上亲自操办的。”眉昕说起这话来颇有些骄傲。
“皇上有心了。”林绵珠讪讪道。
“那是,”眉昕扬着脑袋高兴得眉飞色舞,“皇上对娘娘那是一片深情,自然娘娘也是了。”
“是了。”
林绵珠答应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同时女人,却是天差地别。司徒晴不仅享受着华贵的生活,还有一个皇帝肯心心念念着她,将她视作唯一的爱人,这怎么不叫人心里妒忌。
所谓差距,便是要同别人比较才会产生的东西,和司徒晴一相比自己的人生就显得那么的暗淡无光。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才熬到了女官,可司徒晴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就坐享其成,慵懒度日,让人心里生出了些许的不满。
“你就不会觉得妒忌?”她突然问道。
眉昕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一般,怔怔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妒忌?妒忌什么?”
林绵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自然是皇后有着那般幸福甜美的生活,我们却只能一辈子身为奴仆,伺候他们。”
眉昕像是不明白一般道:“有什么可妒忌的?皇上便是皇上,皇后便是皇后,他们理应是享受这样的生活。而我们是奴仆,也理应是过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妒忌可言呢?”
林绵珠突然恍然大悟,对于眉昕这类的奴仆,并不是单单的纯粹,更多的,已经是一种愚昧了。他们觉得皇上皇后享受那样的生活,而自己却要身为奴仆,吃苦受累,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们已经习惯了,默认了这一切,就像是把它视作了一个定理一般不可改变了。
可惜林绵珠却不是这一类人,或者说她不愿做这样的人,她怎么甘心自己一辈子受人家的差使,一辈子受别人的奴役,她还想回到以前的小姐生活,不,是更加奢华舒适的生活。
这么一想着,林绵珠心里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默默地在心里许下誓言,为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要努力争取。
房内正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厉靖存和司徒晴还没有丝毫的察觉,不久之后便有一场波澜在等待着他们。
司徒晴第一次怀孩子便害喜的十分严重,虽说眉昕和林绵珠一干的奴仆都尽心尽力地为她服侍,可是她就是难受的吃不下睡不好,没几天就消瘦了好几分,让厉靖存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十分的焦躁。
又正碰上初夏将至,天气也就渐渐炎热了起来,眼看着司徒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受,厉靖存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当下觉得等自己政事稍稍缓和一些后,便带司徒晴去行宫避暑。
这个决定一出,自然又引来了不少大臣的非议,说是如今国本善未巩固,去行宫便是要花费好一笔开销,是不明智的选择。
厉靖存每日在朝上与他们据理争辩,也是十分的疲倦,下了朝后匆匆赶到司徒晴那里又是瞧见司徒晴正不舒服,蹙着眉躺在床上,也不愿说话。
来来回回,不仅是司徒晴人不怎么舒服,连厉靖存也都消瘦了几分。
但厉靖存作出的决定自然不可能轻易改变,他通过计算后发现去往行宫便不会有太大的花销,而且现如今也能够承担起这样的一笔费用,当下便决定要带着司徒晴去往行宫避暑。
厉靖存的这一决定,司徒晴并不是十分赞同,毕竟他才刚刚登基还不足半年,以前的顽固大臣们对他还是颇有微词。他此刻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大臣对他的评判,而改变着他们的做法和看法。
何况去行宫一趟也着实需要花费不少的钱财,奴仆丫鬟,也是一大行人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可是厉靖存作出的决定,司徒晴也不一定能够改变。厉靖存看着司徒晴害喜的难受劲儿,说什么也不愿听她的劝告,执意要带她去行宫避暑。
既然如此,司徒晴也就不再多说了,一行人收拾好行当,浩浩荡荡地去往了行宫。
行宫果然是一个酷暑天气避暑的好去处,不仅是处处鸟语花香,绿树环绕,而且置身其中竟然会感到一阵清透凉爽之感,让人浮躁的心情也得到了抚平,着实令人欢喜。
“这行宫真是个好地方!”眉昕也高兴坏了,她能够跟着司徒晴来行宫里避暑,早就受宠若惊,欢喜得不得了了。
“你倒是知足。”林绵珠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