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长柯将人间之事告知鹿千之后,云潦便奉命带弟子下山相助,几日后,秦陌便从玉柱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玉柱山的白云仙子。
若说学佛让利落懂得了什么,那她觉得她可是懂得了大智慧。
好比当时,秦陌抓了只老鼠吓她时,他就会强自镇定地说“一切皆为虚幻”;秦陌出言想激怒她时,她仍会当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说上一句“一切皆为虚幻”。
几次三番下来,反倒把秦陌气得脸都绿了,直说她是疯了。然后再不理她。现在,利落只要一想到他当时被气的模样,就畅快的不得了。
傍晚时,利落回到山上时,刚走至门前,便听到了屋内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她很奇怪,她的爹爹可从来都不是好客的人。
“如若不是当年的那些误会,或许眼下的一切会有所不一样。”
那是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但又含着淡淡的无奈之意。
“往事不可追,仙子又何必如此挂怀。”
这一听就是她那看透一切的爹爹。她的爹爹称之为仙子,拒她所知,上清山未有得道的女尊者,只有前几日才到的白云仙子了。
“你一向看的淡薄,自是活的潇洒。我到底不及你。”
“日子再久一些或许就会好了。”
她就知道她的墨尘爹爹不会安慰人,平日里自己心情不好了,墨尘也就是嘱咐她让她吃饭的时候多吃些饭,眼下,墨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也实为不易了。不过听他们这两句,利落到怀疑,这白云仙子该不会是曾与自己的爹爹有什么牵扯把。
“时候不早了,我下山去了。”
当白云仙子出门时,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利落,白云仙子对利落笑了笑,只一眼,利落便确定,白云仙子是个十足的美人,只是那双眼睛却是饱含心事。
利落进屋后,不免有些好奇,就探问了两句,可墨尘捧着本书,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失望的刚想转身回房时,身后就传来了墨尘的声音。
“以后要听什么,别站在门外。”
她发誓,她没有哪一刻能比得上现在来的生气了,秦陌欺负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动气。利落二话不说的转身大步回房。
现在,利落才发现,这个高高在上的仙界尊者,哪怕不问世事整日陪着自己,哪怕自己可以称呼他为爹爹,哪怕相处已有八个春夏秋冬,可似乎自己从不了解他,他不会谈起过去的事,不会表明自己心里的想法,不会告诉自己他为什么时常站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出神。此刻,哪怕她想知道,开口问了,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利落生气,可也很难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但就是气得决定不想在理他了。
接下来的几日,利落果然不再搭理墨尘,墨尘说什么的时候,她就只是点头或是摇头,绝不开口说话,也不看墨尘。墨尘知道,这孩子在闹别扭,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善言辞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沟通才好。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几日,直到一日晚上,墨尘来利落的屋里找她,说是第二日便要离开上清山办事,短期内不会回来,让利落好好照顾自己时,她才开口说了话。
从不出门的墨尘要下山,而且时间不短,想着这几日他们两之间的冷战关系,利落就更难过了,墨尘该不会也生气了吧,现在气的要离家出走了。她不会被抛弃吧,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也要去!”
她必须表明她的立场,哪怕是要离家出走了,也得带着自己。可墨尘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次他出门不是什么游山玩水,带上她的确不合适。
“你好好呆在山上,不过月余我就回来。”
“不要!我要一起去!”
这次,利落说的更加肯定了,连带着表情都变得特别严肃。在墨尘看来,只是觉得她似乎又生气了,想着这几日,不知因为什么,她一直和自己斗气,看着整天一张包子脸,一时就有些心软。虽然不是出门游山玩水,但是玉柱山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或许可以带上她,就当散散心,让她开心开心也好。
“那明日天一亮便出发。”
说完,墨尘便走了。就这样,一次外出之事,就在两人的不同的心思下敲定了。利落是打定主意跟着他。
第二天,当利落看见墨尘站在自己的面前,依然是一身蓝色的长袍,云淡风轻的随手招来一朵云,并示意自己上去的时候,她不禁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自己决定的事不能就这么被打败,恐高也不行。于是就梗着脖子的踩上了云。
离地不过百米的时候,她就一屁股的坐在了云头上,闭着眼睛,打算什么也不看。墨尘以为是起得早没休息好,也就没有出声打扰。考虑到利落是第一坐云,所以行云的速度不是很快。
大概半日的功夫,在利落真的坐在云头上睡了一觉的时候,墨尘提醒已经到了。但这个到了,并不是利落想的即将站在地面上了。利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入眼的青山不过绿豆大小的时候,便两腿一软,昏了过去,还好,墨尘及时接住差点栽下云头的她。
当玉柱山的掌教带着弟子出门迎接时,看到的便是墨尘徐徐的从云上踏步而来,随意而自然,除了他怀里抱着的已经晕过去的女孩。当时,在场的人都呆了,任谁也想不到仙界尊者居然会怀抱一个女孩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黄昏时分,利落在一间房间里醒了过来。陌生的地方,还没看见熟悉的人,下意识的就想找墨尘。一出房间,她就有些晕了,就像当初刚到上清山一样。聪明的做法就是原地等待。
墨尘在入夜时分回来,此时,她已在廊前等了一个时辰,墨尘看见利落那一脸很不爽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好在回来时,带了一些吃的,她的脸色也就好看了些。
由于前段时间魔族的偷袭,玉柱山的仙障受损。而仙障是仙门的第一保护层,用来禁止凡人和魔族随意进出。现如今的仙界,能修补好仙障的虽不仅仅只有墨尘一人,但是谁让他是最闲的。各大仙门忙于应对魔族的骚扰,而玉柱山众多仙者包括掌教炎须皆在魔族的偷袭中受了伤,所以前几日便遣了与墨尘有交情的白云仙子去上清山做说客。
利落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并且因何在这里的时候,有一刻的愣怔,想都没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你不是因为生气想离家出走啊。”
这回轮到墨尘呆了。他实在不清楚自己何时生过气,又何时想过离家出走。不过这到能解释为什么这丫头死活也要跟来了。
“我没生气,也没要离家出走。”
除了这一句,墨尘想不出该说什么好。他实在想不通这小丫头的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利落则有些尴尬还有些后悔,她在云头上忍受了半日最后还昏过去了,岂不是都白搭了。
“不敢腾云就该早些告诉我,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是很危险的。”
他们似乎就是这么有默契,总是能想到一件事情上去。
“我以为你要离家出走,要是说了,你就不带我了。”
墨尘看着一脸做错事模样的利落只能摇摇头。嘱咐她早些睡,便回房去了。
正值夏末,在陌生的环境里,她全无睡意,这里不像上清山,夜里可以听见屋外的虫鸣。虽然她知道墨尘就在隔壁,但这里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想来心中竟有些不适,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她也似乎明白,以后的日子里,肯定也不会只有他们两个。
第二日利落出门时,墨尘已经带人去修补仙障了。她一个人闲来无事,到处转悠。找了个假山想打个盹时,便听见了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
“兰心,这是我刚刚在后山采的花,给你。”
大概所有的仙门弟子都喜欢穿白衣或是比较素净的衣服,此时,利落看见的就是一身白衣,笑起来很是温柔的男子,手拿一束开的很是灿烂的花。他面前的女子则含羞的低下了头,接过他手里的花。
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到没太在意,直到那二人走了,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看了一出书里所说的才子佳人后园相会的情景。虽然才子也许不是才子,但佳人却是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