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意带着利落到达上清山脚下的时候,利落突然觉得很不真实,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
始时,凌意想带着利落御剑,只需两日不到的功夫就到了。可当利落踩着凌意的剑刚离地十丈高时,突然止不住的尖叫,直抓着凌意胳膊,好像和他有仇一般。
利落恐高,她自己也才知道,原以为自己除了怕夫子的戒尺和原本一直躲在自己衣柜下的老鼠以外,她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又发现自己的一个弱点,利落有些不高兴。
不能御剑,只能走路了。但走路也有走路的好处,例如利落第一次尝到冰糖葫芦,那股酸甜劲很是够味,一口气吃了两串,在利落想要第三串的时候,梁修却说,小孩子吃多了,牙是会掉光的。利落只能作罢。但又琢磨着,是不是等长大了,就可以多吃点了。
偶尔途径一些不太平的地方,凌意他们也会顺手平一平。利落想,自己将来也要这样。可这样的目标才刚形成,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经过一个闹鬼的村子,夜里,凌意将利落安顿在一户农家,并留下了梁修照顾她。利落才定下了远大目标,本想跟着长点见识,却被这样丢下,很是不乐意。
夜已深,可外面依然没有声音,众人都有些紧张。一老头子趴在门上,顺着门缝往外张望。
“这么久没个动静,该不会遭毒手了吧?”
这话一出,大家更是沉不住气,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被那东西害了,就在大伙合计着要逃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持剑的年轻人,看样子,像是有些道道的。大伙也就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毕竟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任谁都舍不得离开。
片刻后仍是没有什么大动静,梁修有些不放心,把利落托付给乡亲照顾,自己便出门察看。利落一看时机到了,就趁人不备时,偷偷走后门溜了出来。既然打定主意,以后也要斩妖除魔,维护正义,这种关键时刻,她利落又怎么能缺席呢。
借着那惨淡的月光,利落小心的走着,找到村头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凌意他们。
彼时,凌意他们已经结阵困住那只鬼,谁都没有注意到,利落就躲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后。
在利落看清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双腿一软,立马抱住树,才没跌倒。
那只鬼一头长发披散着,一身水色的裙子,上面血迹点点,那怨毒的眼睛瞪着所有人,非常大,好像没有眼睑,细长苍白的手指挥舞着,指甲很长,利落觉得要是自己被抓一下,估计也就可以上天了。
凌意等人各站一方,很有章法,口中还念念有词。利落不懂,但能看出来,那女鬼很痛苦也很生气,因此看起来更加恐怖。那女鬼使出了全力反抗,嘴里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双爆凸的眼球立刻充了血,诡异的长发飘舞着,气氛非常的阴郁。其中一名弟子没有承受住,被震的后退了几步。
阵法已破。
刹时,利落就看到了那女鬼朝自己飞扑了过来,那尖牙一定可以咬断她的脖子,那可怕的手一定可以把她撕成两半,利落感到了冷风吹过。
她还来不及惊叫,就先晕过去了。晕倒之前,利落还在想着,自己好好的躲着,没有发出声音,它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醒来时,天已大亮。梁修立马上前查看,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利落才突然记起昨夜的事,抬手摸了摸脖子,脸色都已苍白。
“别怕,没事了。还好师兄及时救了你,也除了那祸害。”
听闻,利落的一颗心才稍稍入定。虚惊一场过后,也终于想明白了,斩妖除魔是个大事,万不是她一个小孩能做的,况且那还是个玩命的活,珍爱生命的她死活也不能走上这条不归路。
待利落休息好后,他们就开始上路了,但看路上凌意不给梁修好脸色,利落就知道,梁修肯定因为没有照顾好自己挨了骂,想来,也的确是她对不起梁修。
第十日的时候总算到了上清山。
此时,站在山脚下,看着高不可及的山,大多数的树木都因为秋季而树叶凋零。想着这一路走来,自己也算得上是游历过江湖了。
攀至半山腰的时候,利落就已经觉得腿不是自己的了,看着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可能还没见到要见的人,她就该一命呜呼了。凌意看出了利落的想法,笑了笑。
“不用到山顶。我们很快就到了。”
利落似乎看到了希望,但当他们走到悬崖时,利落觉得,凌意一定是忘了路了。前面没有路,悬崖的十丈开外有另一座山,但前面烟雾缭绕,利落看不清楚。
凌意站在崖边双手结印,口中默念着什么。转眼间,崖边凝聚了一团云,变成了一条路的模样,一直通往对面。凌意率先走了上去,对利落伸出手。
“来,我牵着你。”
利落愣愣地看着他。他怎么能忘了自己恐高呢?待凌意突然反应过来时,弯了弯嘴角,走到利落面前,抱起了她。
“要是还怕,就趴在我的肩上,闭着眼睛。”
这是利落第一次被爹娘以外的人抱。
大概是上清山的景色着实的美丽,利落看的有些迷了眼,大概是那天的风很是柔和,吹得利落有些昏昏欲睡。她竟觉着凌意的肩很宽很暖。
到了对面时,才看见这边的山有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山洞。待利落双脚着地时,便迫不急待的跑了进去。
这山洞横穿这一座山,洞内用一个个嵌在石壁上鸡蛋般大小的珠子照明。
“这些是夜明珠。”
利落心里一惊,夫子说这东西只有王侯将相家和皇家才有,很是珍贵,这却用来放在山洞里照明,这应该就是夫子说过的暴发户。
当利落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这上清派不仅是暴发户,还是个有范的暴发户。
整个上清派被笼在云雾里,一座座殿宇都是健在湖面上,却又被水环绕着。房屋上的青瓦在阳光的照耀下似是泛着光。
利落的位置正好能俯瞰整个上清派,抬头亦能望见若有若无的山顶,有几只利落从未见过的鸟盘旋着。
利落一行人走至山门前时,凌意说明来意,守山门的弟子便进去禀报。近距离看时,微微上翘的屋檐挂着铜铃,风过时,发出的声响,利落觉着,那可比夫子教他们弹得琴好听的多。
有弟子将他们引进门。殿前的广场上,有不少弟子练剑,,看见了利落一行人,也会好奇的看上两眼。
进了大殿,殿内坐了五个人,且都面无表情,看的利落有些紧张。
中间的就是上清派的掌教,鹿千尊者。左右两边的皆是四大长老,方悟尊者,虚可尊者,长信尊者,度生尊者。
“鹿千尊者,各位长老,晚辈是无相山的弟子,凌意。
“弟子禀告说,你前来是受人所托。所为何事?”
说话的是鹿千尊者,声音低沉有力。
“半月前弟子听闻象泉山附近有妖魔作孽,可弟子带人赶到时,象泉山两个村子皆已被屠。留下这个小女孩。本想带回无相山,她的父亲却让他来上清山,说是上清山会有人能照顾她。故而晚辈才来拜见尊者。”
鹿千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利落。大大的眼睛,也正望着他。
“你要找的是何人?”
利落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摊在掌心。
“爹让我拿着这个来找人。”
鹿千看到这玉佩脸色一变。他认得这枚玉佩,他曾赠与一位于他有恩之人,而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
“你爹是利无生?”
“是的。”
利落小心翼翼。鹿千不禁扼腕,利无生曾经是昆仑山的弟子,于自己有恩。却为了一女子,放弃仙途,离开昆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利落。”
“既然你爹所托,我自然会收留你。”
“师兄,你平日里就教务繁多,怎么还能再照顾一个小女娃。”
虚可尊者是个爱直言的人,心里一向憋不住话。
“师弟所言极是。那你们看该让谁来照顾?”
“很快就到了今年的招收弟子大会。我看倒不如,先看看她有没有仙缘,若是可以,就直接收入门下。”
“这样也好,度生师弟,你为她卜算一下。“
度生尊者问了利落的生辰,便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龟甲倒腾了起来。
“你无仙缘,且按你的命数来看,哪怕是强行修习仙术,也一无所成。”
凡是要拜入仙门的弟子,首要的条件就是具备仙缘,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数。若不具备修仙的命数,那收入门中,也最多学得一些拳脚功夫,那还不如干脆拜入人间武学宗派,反倒可以学的高深一些
这样一说,鹿千到变得为难起来,恩人的女儿不能不管,可他平时事务繁多,怕是无暇顾及一个孩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一时间,殿内无人应声。
利落到反而心安理得,若这不能收留她,她就跟着凌意去无相山,反正凌意也待她极好。
“我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