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小李将军……什么气质温婉,眉目清秀的李小芸女官。
他们小时候算个屁,还不是跟在她身边衬托的丑小鸭。
为什么,为什么短短几年时光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是李家村第一美人儿李小花呀,就连李翠娘都不及他半分。
如今倒是好,人家李翠娘居然怀上了圣人骨肉,一下子就成了贵人,她见了她需要行叩拜之礼。
她不甘心……她如何能够甘心!
次日清晨,李小花开始整理好洗干净的东西分发给来领取的宫女们。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李翠娘身边的墨香,凑上前去,用力一塞,塞给了李墨香一些碎银。
李墨香身后跟着粗使宫女。她微微一愣,道:“小花姑娘。我来取我们家院子的被褥。”
李小花伏低做小的恭敬待她,小声说:“墨香姐姐,你想着在你们家主人耳边提起我呀。”李小花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宫里她巴结不上李小芸,便要主攻李翠娘。
李翠娘如今在宫里何尝不是如履薄冰,身边全是别人的人,唯独她知根知底,未必不乐意用她。
墨香一怔,放心的笑了,说:“晓得了。”
墨香回去的路上碰到了皇后娘娘寝宫的许女官,便说了些话与她听。
午后,皇后娘娘吃完午饭,见许嬷嬷始终戳在一旁,就遣散众人,说:“你可是有事情禀我?”
许女官点了点头,道:“娘娘,奴婢今个碰到了悠然苑的墨香了。哦,墨香是李翠娘贵人身边的大丫鬟。”她怕皇后娘娘记不起来,特意提醒道。
皇后哦了一声,说:“直言吧。”
许氏道:“恩……墨香说,浣衣局李小花塞了她银子,想让她在李翠娘耳边提起自个。”
皇后娘娘一怔,莫名笑了。因为李桓煜的存在,她对李小芸和李小花都记忆颇深。听闻李小花各种自以为是的算计跳脚,权当是笑话看着玩的。
“这位李小花姑娘,倒也是满拼的……
许氏见主子这般轻松,也不由得笑了,说:“可不是么。墨香说想寻娘娘一个说法。”
“哦……你且让她把话带到了吧。李翠娘外祖母家是镇南侯付的奴才,我就没想过捂热她的心。他们家的主子是李太后,让李小花去她身边折腾折腾也好。”
许氏见状明了,回去告知墨香。
墨香便将李小花在浣衣局惨状描述给李翠娘听。
李翠娘怀胎四个多月,孕吐有所好转,但是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身体笨拙起来十分烦躁。
圣人来的次数少了一些,她怕被忘记,偶尔写几首小诗藏在圣人衣袖中,平添情趣,倒也是令圣人心暖。
把李小花调到身边来……
李翠娘望着墨香,暗道,这墨香看起来是凡事为她着想,其实骨子里还是最听她头上贵人的话。不管她是皇后娘娘的人,或者是李太后的人,总之绝对不是她的人。她在后宫毫无根基,如今全靠着肚子里孩子和圣人宠爱活着,自然是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
按理说,皇后娘娘用她折腾完了贤妃,她就无用处了。若是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墨香害她简直是信手捏来的便宜事情……
李小花虽然心眼儿多,却是被李太后厌恶,皇后娘娘看不上的女子。到底留、或者不留?
李翠娘抬起头,看向墨香,道:“香儿,你我一路走来情同姐妹,你帮我想下,要不要李小花这名宫女呢。小时候,我同她情分浅。”
墨香一怔,笑道:“贵人自个做主吧。我一个奴婢,哪里有什么好想法。让我说,我当然是不希望贵人留她啦。她如今得罪了李太后,贵人肯拉她一把,她定是紧紧的抱住贵人大腿,奴婢岂不是没了位置,我怕自个嫉妒她得贵人宠爱呢。”
李翠娘不由得笑了,心底有所决断。
她、决定要来李小花。
墨香早就知道李翠娘不信任自个。不过这也无所谓,她是李翠娘同皇后娘娘,李太后传话的人,无人可以替代她的位置。况且李翠娘自个的性命何尝不是在两位贵人手中捏着呢。
朝堂上,圣人对此此次南宁平乱极其满意。最主要的是抓住了安王世子孙儿。可是更大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他要如何处置安王世子孙?这孩子算起来是他的曾侄孙儿辈分……
先皇时期因为中宫无子,当今圣人排行老七,既不是长子,更不是嫡出。全靠着先皇对李太后的敬重,才拿下今日位置。历代后宫关于皇位继承都是一段血雨腥风的往事,所以圣人几位兄长要么残疾了,要么暴毙,要么造反,这才轮到他登基。
安王最长,因为其妻子是隋家亲戚,手有军权,圣人不放心他。若想掌控朝堂权利,自然要拔掉这根卡在喉咙处的刺。于是便有了多年前的雨夜京城之乱,事实当然是安王根本没想反……
总之,安王是圣人最忌讳的一名兄长。
所以南宁之乱一出头,圣人都打住了要对付靖远侯府的心思。如今安王世子孙被抓住了,他高兴之余却有些踌躇到底弄不弄死他。朝堂上一下子分成两派。
有人道,安王好歹和圣人是亲手足。
况且这位世子孙儿是安王活在世上的唯一血脉,皇上应该留他一命。可以圈禁起来,一辈子不让他出来便是。但是没必要杀害骨肉曾侄孙儿。否则日后见到先皇,圣人该如何自处。
好歹是先皇亲孙儿。
皇上如今一把年纪,开始信鬼神之说。
他犹豫半天,想到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没必要为此惹上凶残的暴君之名。他终下诏说是感念“血亲之情”,决定留他一名,让他替祖上赎罪,在皇家陵园守孝。实则是在祖灵旁边圈了块地,派重兵把守,将其圈养起来。
众人急忙奉承皇上仁慈……
李太后听说后不过是冷笑一声。皇上之所以这么在乎安王的死活,实则是因为先皇有意于让安王继位。任何一个男人在临死之前,都会有外戚之忧。当时李太后娘家镇南侯府太过功高震主,所以并为之时,圣人有临时换太子的想法。
好在这一切被李太后提前得知,于是先皇无声无息的死去……
所以圣人非常忌讳安王,必须给其扣上谋反的罪名,永世无法超生。起初圣人还试探过李太后,既然先皇有此想法,会不会告知他人,或者留下信物。
当时李太后说是没有,实则却是有一旨诏书……
李太后摸了摸手指处的扳指,暗道,待那小子下旨不杀安王是子孙儿后,她会好好提点他一下。让他寝食难安,却也无法再更改旨意。
同时,活捉安王世子孙儿的欧阳家更会是圣人的眼中钉。李太后虽然同欧阳雪结为同盟,也不过是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想法。镇南侯府早先同靖远侯府可是敌对关系,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那时候的靖远侯府一心为圣人卖命罢了。
李太后想到过不了几日就可以见到煜哥儿,心情莫名大好起来。
小东西也不晓得瘦了没……
李太后惦记李桓煜。李桓煜则惦记着李小芸,这一走来来去去又是一年,李小芸那个小白眼狼指不定是不是又把他忘了。
李桓煜这一年长高许多,身体越发结实,站在人群中越发显得出众。他卸下铠甲,墨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干净的脸颊。圣人对于此次有功之臣一起册封,李桓煜在欧阳家有意遮掩下并没有亲临陛下跟前。但是小李将军之名,却是在许多勋贵家留下记忆。
他年初便满十四岁,正是一个男孩最好的年纪。
李太后又挑花了眼,觉得谁都配不上她的金侄孙儿。
夏家
夏子轩跪在地上,眉头紧锁。
夏樊之来回踱步,怒道:“好你个逆子!胆子够大的……”
夏子轩沉默着,一言不发。
“说!李新是不是你儿子!”
夏子轩咬住下唇,道:“不是。”
“混账!”啪的一声,夏樊之扔掉了桌子上的砚台。那砚台重重的砸在了夏子轩的手腕处,滚到了地上。一瞬间,他的手腕处就鼓起了包。
“我就知道你当年在漠北有事儿瞒着我。我想你年轻气盛,爱玩便玩去,如今可真是给夏家长脸,儿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跟了娘家姓。哦,不,不是娘家姓!居然是入了顾家祖籍……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是你亲爹,你有什么不能和我商量的。若不是此次圣人要用李桓煜,让我去查,我都不晓得我还有个孙子跟人家当侍卫!”
“父亲……”
“滚!”夏樊之抬起脚就踹了意欲抬起头的夏子轩,整个人被气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