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芸打开第三封信,情绪上就有些受不了的落下眼泪。
李桓煜这傻孩子不乐意穿别人新作的棉服,愣是冻着自个也不换棉裤,于是脚腕处都落了疮。
她难过的急忙去寻针线将前些时日偶尔做过的裤子补长半截,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春天,她如今做好寄过去就是秋天。还是直接做冬服吧。
李小芸吸了吸鼻头,对李桓煜的思念如潮水般涌向心底深处。
小不点从未离家走那么远,身边还没人照顾。她突然有些暗怪自个干嘛不早看信呢,她上次的回信是在春天,李桓煜岂不是认定了她不关心他么。
李小芸花了大半日做手工,好多衣服本就是路上做的,现在不过是改一改尺寸。但是棉花什么的她却是想去寻地方弹新棉花,这样穿着舒服。反正都是晚了,索性攒下数量。
她打算一次性多做一些衣裳,敢在五月底六月初送走,打着三个月的路程,最晚九月份李桓煜也能收到……这样秋后天气转凉,他便可以穿上了。
她又打开几封信,心里顿时变得哇凉哇凉,李桓煜是可劲描述自己有多惨,多可怜。她捂着胸口,越看越心疼,泪如泉水的再次崩溃而出……李兰刚好回到府上,见李小芸一个人捧着布料头哭,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诧异道:“小芸……”
李小芸睁着红兔子似的眼睛,看向师傅,委屈的投入了李兰怀里,说:“小不点……小不点受了好多罪。”
李兰愣住,不由得失效,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前几****看了小土豆的信,好几夜都睡不着。这孩子还都是报着喜事儿,根本没同我讲他受罪的事情呢。”
“啊?”李小芸嘟着嘴巴,说:“小土豆可真懂事儿。李桓煜那混蛋,就差拿着笔把自个伤口画出来给我看了,可劲折磨我的神经。”
“哈哈……他有力气同你诉苦,说明人还是活蹦乱跳的。”
李小芸仔细一琢磨,可不是么,有功夫来给她三天两头写信,可见日子该是不差吧。毕竟欧阳灿跟在他身边呢。
“如今考试完了,你可是要赶紧给小不点做衣服?”
“嗯。正好回来的时候听说旁边有弹棉花的,我想弄点新棉给他做衣裳。他说西河郡的冬天,比漠北还冷呢。”李小芸咬住下唇,根本不愿意去想象李桓煜可怜的样子,否则胸口处仿佛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小芸?”李兰忽的郑重唤她。
李小芸一愣,抬起头道:“嗯?”
李兰垂下眼眸,看向窗外,说:“李旻晟送你回来的么?”
“啊,哦,不是,我自个回来的……”她脸上一热,却是不想去提起这个人。
“你对他……”李兰尴尬的扯着唇角,道:“我总觉得李旻晟待你有些与众不同,你们可是发生过什么事儿?哦,如果你不乐意说就算了,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也不小了,好多事情你爹娘没想着给你定下来,我们不如借着此次机会在京中定下。也省的日后节外生非,你说呢?”
李小芸脸颊通红,说:“师傅,你不是说想给我说亲吧。”
李兰呵呵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说:“京城知道漠北事情的人毕竟是少数。况且你有在贵人们面前露脸的机会,你年方十六,必然会有人想为你牵线搭桥。我觉得,哪怕是为了避免日后金家或者你爹娘的过多纠缠,咱们都应该把你婚事儿定下来!毕竟有贵人保媒,你爹娘能说什么?”
“话是如此……可是金家的事情不能瞒着人呀。”李小芸忧愁道。
“所以,我这不是问你和李旻晟到底怎么回事儿吗?他前些时日就很热心,却不像是近来这般做的明显。我总觉得他看你眼神不对劲,兴许是对你有意思。其实仔细想想,咱们同二狗子知根知底,他爹李铭顺在你爹那也说得上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可不是很明白的么……
只是李小芸有些跨不过心底的那道坎。若是以前不曾心仪过李旻晟,现在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以前喜欢过他呀,明明在作出了断了,又如何可以在一起。她拉不下脸面不说,也怕是真的再次李旻晟抱有期望。这些年来,她也想明白过,与其找个喜欢的男人,还不如找个靠谱的婆家。越不用投入过多的感情,搞不好婚姻反而稳定。因为她不爱那个人,便不会轻易被谁伤害。
“要不然我试探下李家,看李铭顺如何说。他是男方,若是有意必然会直接的挑明白了同我说话。你同金家的事情李家最为清楚,倒也是省了很多麻烦。”
李小芸两只手拨弄着指甲,举棋不定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同二狗子,如今还可以称得上老乡。若是真成了那种关系,感觉怪怪的。”
“这有什么怪怪的,你总是要许配人家。”李兰倒是不以为意,照她来看,若是李旻晟能娶了小芸最好不过。她歪着头,继续道:“而且这样一来,你的公婆和夫君都是熟识的人,李铭顺还可以帮你搞定你爹娘和金家,小不点日后再功成名就,他也算是你半个弟弟,李家也欺负不得你。”
李小芸见李兰一副就差拍手叫好的样子,真的有些无语。
师傅俩又说了些贴己话,外面传来大丫鬟嫣然的声音。嫣然端着水果走了进来,说:“李师傅,咱们家姑娘比试结束后,不过一个多时辰,来了好多封帖子呢。奴婢都不晓得该如何回了。什么定国公,英国公,湘南王府……总之这邀请的帖子好像雪花似的就落了下来。”
李兰嗯了一声,对此倒不很意外。
李小芸扬起唇角,说:“有没有黄怡的帖子,我答应过她比试结束后就去看她。”
“有的有的,那么奴婢就先回了她家。可是奴婢看这其他家也都是名门望族,咱们怕是没法回绝的呀。对了,还有顾三娘子的邀请帖子呢,她过几日要在西菩寺后山的尼姑庵,做一场讲学。给许多绣娘子都发了帖子了。”
李兰听到顾三娘子四个字,莫名就觉得精神抖索,很是激动不已。她攥了下李小芸的手,说:“这个一定要去!”
李小芸急忙嗯了好几声,道:“好,我肯定去的。”
“除此之外,代表松江府顾家来京的人员也令人捎了话,说是要拜访李兰师傅。您看……”
“不见。”李兰毫不犹豫的拒绝。笑话,这群人可是当初令她外祖母家倒台的罪魁祸首!
“好的,那我就命人回绝了。除此以外,黄姑娘府上的秦嬷嬷令人稍来口信儿,说是绣娘子比试结束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尚未出来。出众的绣娘子有机会进宫觐见贵人们,按照以往的章程来看,这事儿怕是会定在下个月。”
李兰哦了一声,看向李小芸,说:“听明白了么。这个月你除了给小不点做衣裳,还要学些宫里的基本礼仪。”
李小芸一阵头大,郁闷道:“不是说进宫很难么。怎么感觉没干啥就能进宫了……”李小芸没直言的是,她感觉自个拉低了入宫的门槛。
“贵人们做决议都慢着呢,几大绣纺定会借着这富裕的一个月时间发挥绣娘子比试余威,大力宣传此次比试出现不错的绣品,怕是又有一批人会被吹捧出来。”
“哦……”李小芸不甚在意的打了个哈欠,说:“我看我还是主攻给小不点做衣服吧,这孩子挺倔强的,我不想他受苦。”
李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倒是真心疼他……”
李小芸扬起唇角,温和的笑了,并没有过多的否认。李兰不晓得的是,在李小芸的脑海里,始终留存着这样一个画面。惨淡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李桓煜拿着匕首,不顾后果的捅死了金浩然,他的眼底没有畏惧,只有对她浓浓的担心。他仿若为了她去死,都会觉得是值得的。
这样的小不点,她如何会对他狠得下心呢。
可惜的是小不点可不这么认为,尤其在近五个月没有李小芸的消息后……
遥远的西河郡,李桓煜带着二十人左右的小队,外出执行任务。
李桓煜都有些惊讶,欧阳穆会直接分给他一个小队带,而且还为他配备了谋士裴永易。
四月中旬,李小芸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李桓煜已经从最初的气愤,暴走,发泄演变成如今的冷若冰霜了。
清晨,李桓煜做完马步,跳上木桩子狠狠自虐一番。
他光着膀子,原本光洁白皙的肌肤被晒成了古铜色,墨黑色额的眼眸深邃乌黑,浓密的睫毛越发卷翘起来,脸上落着汗珠,映衬在突破余白倾洒而下的日光下,闪闪发亮。
他的面容本就无可挑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英俊异常。高挺的鼻梁,完美无缺的唇形,以及浑身散发着的冷峻气质,都是极其吸引年轻女孩目光的。
李桓煜不清楚的是,茂密的树林里,西河郡郡王家的小郡主就在偷偷瞄着他。
李桓煜吃过早饭后,不死人又命人去驿站询问,可有京城送过来的包裹。
答案依然是没有。
他忽然有些受伤,整个人没精打采起来。
他的谋士裴永易是李太后特意安插过来的人,所以裴先生对待李桓煜特别恭敬,比面对欧阳家子弟还要低微几分。
他同李桓煜相处一个多月后,发现李桓煜似乎特别在意驿站,总是会被影响情绪。
他急忙命人私下去打探消息,这才晓得是因为李桓煜亲近的那位姐姐长时间没有音信。小主人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初次和姐姐分开会如此挂念倒也能够理解。
听到灿哥儿讲起李桓煜的姐姐去参加绣娘子比试,裴永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来之前拿到的文案记载,不是说宫里伺候太后娘娘的女孩就是小主人的姐姐吗?
那又如何参加绣娘子比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