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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独孤晟大步回到御书房,心里却惊天骇浪,终于忍不住将御台上的奏折全数摔了下去,双目发红:“我不信,这一定是崔华辰的诡计!一定!”

他转过头:“沈椒园,你去查这事!”

沈椒园领命后迟疑地问:“那崔华辰那边如何安排……。”

独孤晟咬了咬牙道:“暂时先关着!”

沈椒园动作很快,回报很快就来了。独孤晟看着沈椒园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沈椒园将报告递了上来,独孤晟接了过来,却并不翻开,哑声道:“结论是什么。”

沈椒园低声道:“从调查结果看,排除不了崔华澜与皇后娘娘是同一人的可能。”

独孤晟面无表情。

沈椒园低了头继续道:“崔华澜自幼的确是以崔家二公子的名义在外行走,人们多猜测他是府里的婢生子或者是私生子,崔方平倒是对他颇为宠爱,不惜重资,聘请名师,时常带他在身旁访友,还送他去明仁书院就读,前朝庆和十五年的时候考了个秀才的功名,但之后便一直没有继续考科举,善骑射,结交了许多武将子弟,任侠好义,聪明伶俐,在嵩阳城很是有名。”

独孤晟微微侧了脸,想华澜纵马挟弹、风流倜傥的样子,有些怀念起来,那翩翩少年,说是比自己大,偏偏满脸天真,聪明伶俐,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吃喝玩乐,样样都能扯上几句,随性潇洒,任性得不得了,崔皇后却是个不苟言笑,谨言慎行的人,和老谋深算的崔华辰一个样子,这两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沈椒园继续道:“皇后娘娘在闺中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只是说幼年丧母,因崔方平常年在军中,皇后娘娘是由崔华辰亲自带大的,兄妹感情甚笃。”

独孤晟哼了声,沈椒园继续道:“庆和二十年,皇后娘娘与您成亲,嫁到了灌阳城,当晚灌阳被叛将黎房攻下,先帝带着先秦王领兵抵抗,您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后娘娘不得不连夜出逃。”

独孤晟点了点头,不错,那晚正是他新婚之夜,没圆成房便仓皇出逃,他们一路遇到刺杀,他拼死驾着马车带着母亲和皇后逃亡,与家将失散。

结果母亲惊吓过度,一路颠簸,半途腹痛产子,他如今还记得那风雨夜破庙里,她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他烧水,铺稻草,脸上仍画着厚厚的新娘妆,宝髻上还簪着许多宝石,也幸亏如此,他们一路的盘缠全靠那拆下来的钗宝换的。

母后产子那天晚上,她在帘子后头轻声安慰着母亲,破碎而尖利的呻吟声不断传来,他在外头心急如焚,天明的时候,她抱着个孩子出来低声道:“是个女儿,不过,已经没气了。”他当时才十六岁,慌得不得了,仓皇地问:“怎么办,怎么办,阿爹死了,阿兄也死了,阿娘一定会伤心死的。”

她一双明目看了看他,低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慌。”

天明雨停,时间宝贵,他们不敢在那里再耽搁,于是他抱着昏迷的母亲上了马车,他一路赶着马车继续往松川城逃去,路上看到了个女婴奄奄一息上有一口气,那便是阿蘅。

后来他们千里奔波到了松川,然后他便匆忙领军出征,这一走便是数年未回,崔皇后一直跟着母亲在松川舅舅家住着,那匆忙慌乱的一晚上的新娘面目模糊,难以记忆,只记得相貌平平,唯有一双眼睛可看。

“庆历二十年到二十三年,皇后娘娘在松川的这段时间,崔华澜在嵩阳也销声匿迹。”

独孤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原因?”

沈椒园道:“问了李星望,他说那三年说是他患了病在家休养,一直没有到军中过,也从未出外交际。”

独孤晟有些心烦意乱道:“继续。”

“庆和二十三年十二月,崔方平战死令狐隆手下,长子崔华辰子承父业,接过了他父亲氅下的精兵部将,誓要屠了令狐隆报仇。皇后娘娘那一年也辞了太后娘娘,回嵩阳城奔丧,之后便一直住在嵩阳城,直到庆和三十三年,再没有回过松川。”独孤晟抿了抿嘴,他当时被阻在江北,连给岳丈奔丧都顾不到,也因此对崔皇后的去而不回没有说什么,兵荒马乱的,这段脆弱的婚姻联盟,他当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决裂。

“庆和二十四年八月十六,崔华澜领兵十万夜袭火攻,在西林原连夜屠了令狐隆的主力四十万,以少胜多,一战成名。”

独孤晟继续陷入了回忆,西林原一役,使崔华澜名动天下,之后每战告捷,从无败绩,与当时被誉为战神的他屡屡被拿来比较。他当时正带兵到了附近,到底崔家与独孤家的联盟仍在,便领兵去襄助,不得不说,他当时年少气盛,的确很想看看这个据说战术奇才的崔家双秀之一,崔家双秀,崔华辰善排兵布阵,谋略精巧,崔华澜骁勇善战,同样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威胁,他只能选择继续和他们合作,并且小心翼翼地防止被他们吞并。

那天秋高气爽,原上野草被秋风吹得全向一面伏倒,旗帜猎猎,他亲眼看到那银盔银甲的少年,身姿单薄,持银枪纵马阵前,然而没有人敢轻视这个人,士兵们以狂热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英武无畏,骁勇善战,永远都冲在重逢的最前,将士兵们的士气鼓舞到最高,人却冷静得如同剑上的寒光,拥有着强大而镇定的自信和过人的个人魅力,那一天崔华澜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威胁感和冲击感,崔家,一直是他在通往帝位上最大的障碍。

值得庆幸的是,崔华澜与崔华辰明面上不合,关系不好。听说崔华辰在军中时常当着将士的面斥责、惩罚崔华澜,丝毫不给他情面,而崔华澜明明那样潇洒跳脱,一见到崔华辰就变得拘谨恭敬,退避三舍,他刚认识崔华澜没多久,就曾亲眼见到刚刚取得大捷疲惫归来尚未换下戎装的崔华澜,长跪在崔华辰的军帐外,双手举着一柄剑受罚,来来往往的将士尽皆侧目,却都慑于崔华辰的威严不敢说话。他一方面庆幸崔家两兄弟不合他才有机会,另一方面心里却替崔华澜委屈和不值,毕竟这样的将才,若是在他氅下,那是一定珍之重之,以兄弟看待的,于是他抱着分化拉拢的心态,去接近崔华澜,却渐渐觉得意气相投,于是无话不谈,终致生死之交。

“之后崔华澜与陛下联手,将令狐隆杀了,把大江南北收割了一遍,也与陛下相交莫逆,天下大定指日可待。”

独孤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却很快被阴霾遮掩。所谓生死之交,就是那战场上的生死拼杀援护,结束后去酒馆拼酒,甚至因好奇一同去妓院观光过……崔华澜身子清瘦纤长,却没人敢轻视他,他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敌将的多少次暗杀都无功而返……直到那一次……

“庆和三十三年,陛下燕子矶遇到西川屠亮,势均力敌,两边僵持许久,陛下受了暗算,久围之下,粮草断绝,危险之极,崔华澜违背了崔华辰的军令,领兵十万来救援,最后身受重伤,陛下当时将自己功力渡给他,还给他服下独孤家秘藏的大还丹,然而当时崔华辰赶到了燕子矶,将伤重昏迷的崔华澜带了回去,回去不多久,崔华澜伤重不治发丧。”

独孤晟手紧紧握着,那一天华澜双眼迷茫地睁着,眼神涣散,神智昏聩,嘴里一口一口血的吐,他当时拼命将内力渡给他保住他的心脉,塞了大还丹给他吃下,只求漫天神佛,要他不要死!他宁愿他们收了自己的命去!他不再吐血,他以为他能活下来了,结果崔华辰带他回去,传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崔华澜副将李星望连夜奔袭,投了陛下,说崔华澜因威胁到崔华辰的地位被暗杀,手下亲信将士一一失踪,他不敢再留在崔家部队。陛下大怒,设计让崔华辰遇上屠亮残部,中箭双腿废掉,而没了骁勇善战的崔华澜,崔家军接连挨打,损失惨重,之后崔家将皇后娘娘送了回来……。”

独孤晟心仿佛沉入了深渊,无根无底。当时他只是认为崔家逐鹿天下已经无望,废了双腿的人如何做皇帝?因此崔家将崔皇后送回来,服软表示臣服,而当时天下方定,崔华辰虽然一直狼子野心,崔华澜却作为崔家人一直襄助于他,立下了丰功伟绩,他不能立刻便和崔家反目,寒了天下人的心,于是咬牙继续认了这门亲事,之后登基,封后,他给她一切皇后应有的待遇,却一直没有临幸过她,直到她死。

如今反过来看,崔华澜死后,崔皇后,便回来了……他手心紧紧握着,如果崔皇后是华澜,她为什么不说!她为什么瞒着他!

他有些茫然的想起,崔皇后刚回来的时候,他胸中还在为华澜的死去愤懑不已,迁怒于她,从来没有去见过她。似乎有一夜,她闯进了他的书房,那天已经是四月了吧,天气有些热,她却仍披着狐裘,脸上擦了粉,唇上涂了口脂,描了细细的眉,却如同一张假面浮在干燥的肌肤之上,她已年过三十,青春不再,化妆只让她更憔悴,她问他:“我大哥的腿,是你设计的么?”

虽然是质问,她明显中气不足,声音低而轻,有些接不上,他当时看到她和华澜有些相似的脸,有些晃神,他本来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这是你大哥算计我燕子矶一役的报应……。”又或者是:“我为华澜报的仇……。”

然而他忽然想起他们新婚夜连夜奔逃千里的那一点情分,最终只是淡淡道:“是,不过你可以放心,皇后依然还是你。”

他如今使劲回想,也想不起来那一夜崔皇后的神情了,那天书房很昏暗,她站在门口背着光,只记得她沉默半晌以后,缓缓转身走了,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入宫以后,却精心筹划六宫事务,直到他恍然发现,他的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多方掣肘于他,崔家在他的皇后的精心谋划下,动不得,甩不得的时候,他那怒火又重新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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