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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圣诞

“哇,天依快看,真的下雪了!好漂亮啊!”

正午的暖阳已然被浓厚的云层所掩盖,仅能从浮云之间的缝隙交接处窥得其一丝轮廓。天地间浩然一色,放眼望去,天地交汇处,尽皆舞满了闪耀着银白色光泽的萧萧细雪。素雪饰于枝头屋瓦之上,琼枝玉叶,粉妆玉砌。远远观之,直叫人以为身临九天仙境,如梦似幻,不能自已。

白雪连天、银装素裹的壮美景象映入眼帘,乐正绫禁不住兴奋地喊叫起来。向前紧跑几步,绫双腿蹬地猛地一跃,身体便径直扑向了覆满积雪的地面。尽管身上仅着了一件单薄的红白色连衣裙,绫却仿佛感受不到那刺骨的寒意一般,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在雪地上打着滚儿。

洛天依俏生生地站在门廊间,细弱的身躯上裹满了厚厚的保暖衣物,看起来活像一只皮肉细嫩的小包子。尽管包裹得如此严密,她的身子却仍由于寒冷而不住的颤抖着。抱紧怀内一件绘着粉红色花纹的大衣,洛天依望向正在雪地中尽情撒欢的乐正绫,担心地唤道:“阿绫,先别玩了,过来穿上外衣吧。如果不小心着了凉,那可就不好了。”

闻得此言,绫一翻身从地面上跳起。抚了抚有些僵硬的青葱玉指,绫轻弹走粘在衣服上的雪花,毫不在意地说道:“哎呀,天依,没关系啦。我自小在北方生活,这点温度又算得了什么……”

话还未说完,绫便讷讷的住了嘴。在她琥珀色的眸中,映射出了天依饱含着关心与哀求的眼神。心头一软,乐正绫摇了摇头,无奈地改口叹道:“好好好,怕了你这只小包子了,我穿,我穿还不行吗?小包子,你比我自己还要关心我,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味道,啧啧……”

听到绫的前半句话,天依的面色还有所缓和;然而当“贤妻良母”四个字传入耳内时,她白嫩的面庞上顿时飘起了两团淡淡的红晕。使劲地甩了甩头,天依扭头轻啐道:“呸,什么“贤妻”,又从哪里来的“良母”……阿绫,如果你再这样向我乱讲,我就……我就……”

乐正绫一闪身移到天依身后,伸出两只白藕般脆嫩的皓腕,轻揽住天依纤细的腰肢。将光滑的下颚抵在天依的肩头,绫的话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嗯,说啊,你就什么?小包子,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又舍得把我怎么样?”

“呜……”后背处突然传来的柔软触感令天依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红唇紧抿,天依支吾了许久,才终于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那我就再也不理阿绫了!”

“哦?”绫在背后仔细打量了天依一番,轻声笑道:哼哼,天依居然也学会威胁人了。不过那又怎样?动动你那小脑袋好好想想,你若是不理我,又有谁给你买好吃的呢?“”

听到绫的话语,天依满腔正待吐露的回答顿时为之一塞。两弯新月细眉微微外展,天依的面颊涨得似日落时的晚霞一般通红。抿嘴踌躇了半晌,天依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阿绫欺负人……”

见到自己无意间将天依惹哭了,乐正绫一时慌了手脚。将天依搂入怀内,绫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再哭了。你要是不开心了,我心里也不会舒服啊。唉,我也不是有心之举,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而已……”

洛天依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乐正绫。抹了抹闪烁在眼角旁的几粒晶莹,天依抽噎着说道:“那阿绫还会给天依买好吃的吗?”

乐正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摘下别在领前的半透明纱巾,擦干天依脸上的泪痕,绫强忍着笑意说道:“咳,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哭的呀。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不就好了?”

闻得此言,天依顿时止住了汹涌而出的泪水。小脑袋向绫的怀里拱了拱,天依轻哼着道:“哼,说好了,不许反悔!”

乐正绫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屈起右手中指,轻轻给了天依一个脑瓜崩。这小吃货还真是容易哄弄,许下一顿饭就能把她制得服服帖帖的。以后可得看管好,别让她为了一串糖葫芦,就被陌生人给拐跑了……

扭头望向屋外的茫茫雪景,绫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了,天依,今天晚上似乎是平安夜哦。这几天总忙着照顾你,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嗯,平安夜?”天依侧着脸,疑惑地看着乐正绫,“阿绫,那是什么?”

“平安夜也就是圣诞节的前夕,是要家人们一起度过的特殊时刻。”绫笑着回答道,脸上却流露出了几丝遗憾,“只是可惜,我的父母现在忙于乐正集团的事务,没有时间回家同我们一起度过……”

平安夜?圣诞节?天依暂时还弄不懂这两个节日中所蕴含的特殊含义,于是也干脆不再去细想。对她来说,食物和阿绫才是最重要的。拉了拉绫的裙摆,天依说道:“呐,没关系,阿绫的父母没有时间回家,不是还有摩柯和龙牙哥嘛。再说了,天依可是会一直陪在阿绫身边的……”

乐正绫低头捏了捏天依的小鼻子,微笑道:“行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啦。走吧,跟我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当洛天依随着乐正绫一同回到乐正府邸门前时,时间已然临近黄昏了。大雪较正午时分小了许多,但仍在淅淅沥沥地漂落着。傍晚夕阳的余晖为浓密的云层渲染上了一层鲜红,宛若在云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焰。红云、白雪相称,红白两色交相辉映,给予人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震撼之感。

虽然美景在侧,天依和绫二人却无暇去欣赏这奇妙的景观。洛天依小嘴中塞着一只小巧的蟹黄煎包,口内两排银牙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咀嚼着,红唇边还挂着几粒金黄色的芝麻。天依怀内紧抱着一个装满了山楂糖球的棕灰色纸袋,右臂搂着乐正绫的臂弯,半个身子都倚在了绫身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肩膀上亲昵地磨蹭着。

乐正绫半垂着头,满脸心疼地查数着她那所剩无几的零用钱。绫不禁怀疑天依是否真的是第一次来魔都,否则怎能将此地的各种小吃了解得如此详细?一下午的时间里,洛天依拉着乐正绫尝遍了整个小吃街。若不是绫家底丰厚,恐怕今天连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了。真是难以想象,天依那娇小的身躯内,竟能装下如此多的食物……

“那个,阿绫,对不起……”察觉到乐正绫神色的异样,洛天依怯怯地低下头,低声嗫嚅道。

绫微微一愣。抚了抚天依柔顺的灰发,绫笑着问道:“小丫头,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天依轻咬下唇犹豫了半天,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天依……天依不该吃这么多的……”

听到洛天依的话语,乐正绫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捏了捏天依柔嫩的小脸,绫微笑道:“傻丫头,总算你还没有忘本。唉,只要你开心,就算吃得再多,我又能说什么呢?”

天依睁大眼睛望着绫微笑的面庞,惊喜地问道:“哎?阿绫不怪天依吗?”

乐正绫用指尖点了点天依的额头,低声说道:“无论怪谁,也不会怪你这个小傻瓜啊……”

天依一对碧绿的大眼睛顿时眯成了两弯新月。伸手环住绫的腰肢,天依开心地笑道:“嗯哪,阿绫对天依最好了!”

乐正绫挠了挠天依的下巴,轻笑道:“好啦,自己知道就好了。走吧,咱们回家了……”

“咚咚咚!喂,有人在吗?”

乐正绫重重地拍打着乐正府邸的大门,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乐正龙牙身为公司未来的接班人,被父母临时召回了乐正集团;而徵羽摩柯则不辞而别,独自返回了自己的家族。现在的乐正府邸内空无一人,换言之,忘记携带钥匙的依绫二人,被牢牢地关在了自家门外……

洛天依踮起脚尖趴在乐正绫的肩头,偷偷探出一截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阿绫,我们……还能回家吗?”

乐正绫愣愣地站在门前,没有回答天依的问题。沉默半晌,绫垂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着天依在门前的台阶上坐好,绫指尖轻抚天依的脸颊,低声说道:“天依,对不起,这全都是我的错……我们,可能要在门外呆上一晚了……”

洛天依伸手环住乐正绫白暂的脖颈,微微地摇了摇头。软软地靠着绫的身子,天依将头轻倚在绫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阿绫,你何必要道歉呢?你看,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平安夜的晚上,我们一同坐在门前,观赏飞舞的白雪,品析宁静的夜色,追忆过去的思念,憧憬未来的希望。天幕之下,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缓缓仰起头,洛天依如同梦呓一般喃道:“尽管没有温暖的炉火,尽管没有其他亲友的陪伴,但是天依,能与阿绫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乐正绫凝望着天依恬静的面庞,渐渐竟有些痴了。捧起天依白嫩的下颚,绫缓声问道:“天依……我在你的心中,真的很重要吗?”

洛天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水灵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天依将绫的手合握于胸前,柔声答道:“阿绫,是天依的亲人,是天依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乐正绫如画般绝美的面颊上,逐渐流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回眸眺向那远方无尽的星空,绫轻声呢喃道:“天依,也是我在世界上最想要守护的人啊……”

洛天依一对翠绿美眸中水波流转。卷起一缕发丝在指缝间把玩,天依低声说道:“阿绫……你与我不同。我在孤身一人此世上,宛若无根之萍,无依无靠;而你父母健在,家境富裕,又有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我与你只相处了月余,为什么,你却唯独愿意为我而如此呢?”

闻得此言,乐正绫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屈指弹走飘落在衣服上的几点碎雪,绫微笑着回答道:“或许是前尘那剪不断的丝丝缕缕,又或许是今生必然的缘分。冥冥之中,我能感受到,天依,你正是我值得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洛天依怔怔地望着乐正绫,几滴清泪却缓缓自她的眼中流淌而出。阿绫,感谢上苍,你我二人的缘分,还未随着那潺潺洛水,一同逝去……

“阿绫。”沉默半晌,洛天依忽然轻声唤道。

“嗯?天依,怎么了?”悄悄拭去闪烁在眼角旁的几丝晶莹,乐正绫侧过脸来问道。

“我……我好冷……”洛天依蜷起身子,轻轻钻入绫的怀中。柔嫩的两腮上绯红密布,显得分外惹人怜爱。

乐正绫怜惜地抚了抚天依的面颊。皓腕轻探,绫除去披于身后的粉纹外衣,小心地裹在天依的身上。红唇在天依额前轻触,绫伏在天依的耳旁,喃声说道:“别担心,天依。只要我还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洛天依纤弱的身躯在乐正绫怀内颤了颤。低低地呜咽几声,天依竟“嘤”地一声哭了起来。俏脸深埋入绫的臂膀,天依带着哭腔说道:“呜呜,阿绫,天依心里真的好难受。阿绫愿意为天依付出这么多,天依却什么都做不了。阿绫,对不起,对不起……”

乐正绫吃了一惊,赶忙伸手将天依扶起。轻抚着天依的后背,绫柔声安慰道:“天依,天依……不要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哎呀,你又何必为此而流泪?我只一心想照顾你,又怎么会要你来回报呢?”

洛天依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抽噎着说道:“阿绫,你待天依的每一份好,天依的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正因如此,天依的心里,才会很过意不去……”

乐正绫抹去天依脸上的泪痕,微笑着摇了摇头。仰头遥望远方,绫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天依,请为我唱一支歌吧……”

洛天依闻言一愣,随即含泪点了点头。深深望了一眼绫含着微笑的面庞,天依翠眸微阖,十指交叉握于胸前。樱口开启,天依轻轻地吸了口气。

清亮的歌声自夜幕中悠然响起,蕴含着诉不尽的依赖与感激。歌声在晚风中弥漫回荡,徘徊间,淡了几簇飞舞于明月之下的素雪。乐正绫沉浸在这婉转清净的音律中,渐渐地,竟不由得痴了。聆听这悠扬的乐曲,仿佛便是世上最为幸福的事。绫不禁想要沉醉于这歌声之中,直到永远,永远……

在天依身后,一只散发着淡蓝光华的羽翼,正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缓缓地自右背处凝聚成型……

一曲终了。洛天依软软地摊倒在绫的怀中,轻声喘息着。乐正绫自迷醉的歌声中缓缓醒转,垂头看向怀内的天依,抿嘴微微地笑了笑。鼻尖相抵,乐正绫轻笑着说:“谢谢你,天依。你的歌声,是我所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洛天依一双翠眸内雾气弥漫。上身微微抬起,天依伸手环住乐正绫的脖颈,面颊向着绫缓缓凑了过去:“阿绫,我……”

突然,只听大门外“吱”地一声长响,一辆车停在了乐正府邸门前。车门开启,乐正龙牙与徵羽摩柯有说有笑地从车上走了下来。二人无意间抬头,却刚好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目光……

乐正绫抱着天依站起身来,目光在呆若木鸡的二人身上扫视了几遍。微微点了点头,绫轻声说道:“你们……今晚可玩的好啊?把天依和我关在门外受冻……是不是很有意思呀?”

听到乐正绫似乎平和的话语,龙牙与摩柯对视一眼,同时咽了口唾沫。

“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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