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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5

赵真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感觉到了轻轻搭在她身上的那只手。

先是吓懵了,然后看看自己衣服完好,嘘了一口气。

她想回头把颜昇踢醒,却在忽然之间,有点不想挣脱这个怀抱。

昨夜她好像梦到了妈妈出殡的情景,在故乡的祖山上,她穿着白色的孝服,带一顶垂着白绒绒的帽子,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像华筝公主一样漂亮。路过的人们却在说:“这娃儿可怜啊。”她看见妈妈的棺木上也盖着好几层漂亮的罩子,她敲敲木头,说:“妈,妈妈,你出来吧,你都躲了七了天。”

……

她就静静地躺在颜昇的臂弯中,觉得心里有什么涌到了嗓子眼,落不回去。

头脑里一片浑浊。

颜昇犹在梦里喃喃自语:“不回去了……”

她被这话惊地猛然坐起来。怎么能就在这里?怎么能不回去?他傻啊,他才刚高考完呢。

用尽量不打扰到他的细碎的动作,她起身出门。

那一刻,悬着的心好像是着地了。

吃早饭的时候,颜昇一点没为昨晚的举动尴尬,君子坦荡荡,小人才戚戚,他想。

他和赵真颜都爱吃这里的米粉。他把一碗牛肉卤粉推到赵真颜面前,自己吃素粉,然后恨恨地说:“我怎么没带存折呢?!”

赵真颜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反正要回去了。”

颜昇像个赖皮的孩子一样:“再呆几天,不然你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至于钱,我去撑船、洗碗,都可以,你放心。”她低头不语,不敢看他。

这时,一辆挂着“桂C57168”牌的桑塔纳准确无误地在这个小旅馆门口停下。

从副驾这边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环视了一下旅馆厅门,目光锁定颜昇:“你是颜昇?”

颜昇警惕地保持沉默,偷偷牵起赵真颜的手。

中年人知道找对了人,和蔼地说:“我是你爸爸的战友,他打来电话,说你在这里玩地太疯了不肯回去,让我送你回家。”

颜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爸爸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他在这。

他不确定地看向赵真颜。

反正躲也躲不掉,她竟然不再低头,直截了当地说:“是我打的电话,怕你今天还不肯回,我都没法跟我爸交代了。”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告我爸妈干嘛?”他真生气起来还是比较可怖的。

“……”

他不再说话,松开了手。

赵真颜的手猛然磕在桌腿上,好一阵疼。

一路无话。

出乎意料的是,颜定邦居然没有太责难他。

颜昇的高考分数已经出来,相当漂亮,进第一志愿完全没问题。相比起高考的胜利,带赵真颜去桂林就可大可小了。

不过颜定邦还是说了一句:“你谈恋爱爸爸不反对,但是你要清楚,赵真颜她是你——”

“我知道了。”颜昇冷冷地打断爸爸的话。他在心里说,她就是叛徒,已经被我开除党籍了。

王玟霞仍然在收拾家当。她也颇感震惊。但是两代之间对感情话题的羞于启齿,让她不知道如何劝儿子,只能如实告之:“赵真颜爸爸打来电话了,让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他说,说赵真颜已经和袁阳是男女朋友关系了。”王玟霞边说边摇头,自己都不信会有这么开明的爸爸,让女儿高一暑假就开始谈恋爱。可电话那头的赵爸爸歇斯底里:“我宁可我女儿和别人早恋,也不能让你儿子糟蹋。”

颜昇一句话都不说。他相信这是真的,赵真颜和袁阳本来就八九不离十。是他不甘心而以,不甘心怎样,照样改变不了。

她这个叛徒加骗子。

叛徒加骗子的处境,比他惨得多。

赵真颜一回来,就被喝令跪下。她只能爸爸赌咒发誓他们只是去旅游。

爸爸气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我一直以为你很乖,你——你和谁都可以,和他不行。”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然因为她是他表姑。

他难道不知道吗?一回想他吻她、抱她的情景,赵真颜又开始迷茫起来。

迷茫的结果是她去找了袁阳。

这几天,袁阳一直垂头丧气,以为现代版《神雕侠侣》终于上演了,而他们是逃到古墓,不会再回来。

但是小龙女跑回来了。

对他说:“你帮我叫颜昇出来。”

“你自己叫。”

“他爸妈恨不得杀了我。”她觉得真冤枉,又不是她诱拐了他们的宝贝儿子,为什么两人一下车的时候,他们那样凶狠的看她。

袁阳满肚子不愿意,还是帮她拨了电话。响过三声后就告诉她,没人。

赵真颜很气馁,她其实只是想道个歉,顺便探探他还在生气不。虽然她并不喜欢他,可是也不希望两人从此变成仇人。

“那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向他致以深刻的歉意。如果他不生气了,就晚上8点以后打电话找我。”那时爸爸出去打牌了,比较不容易被捉到。

袁阳答应了,不过压根没有执行。他倒不是故意的,纯属大大咧咧就忘了。

赵真颜等了几天没见颜昇打电话来,没来由的就心里不舒服,望着电话机出神。这种情绪是从前没有过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开始讨厌颜昇,说翻脸就翻脸,好像错的人是她似的,他根本就忘了是他错在先,害她上了贼船。

反正他俩都错了,就不该弄成现在这个不明不白的样子。还好,这个人马上要走地远远的了,还好。

想想,还是去找袁阳:“你说过你随叫随到,你的话算不算数?”

“可你和颜昇……

“他硬拉我去桂林的……”她这句话不假,可是之后呢,她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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