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山山脚,热闹喧嚣。
“张大少,打起来了吗?到底有没有开战啊?”
“谁知道呢?别说人影了,连只鸟影都没见着一个——我说,神龙那个级别的人物,他们上山应该不走这路口吧?几个腾挪跳跃就站在了那山顶——”
“你当这是拍玄幻大片呢?再厉害也是人,是人就得好好地走路----我听说他们去了鬼见愁峰,一些人正往那边爬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说神龙也真是的,搞这么大阵仗也不搞个现场直播。咱们在这边守着,人家打完了也不知道啊?就在这大峡谷搞一个大屏幕做直播,咱们买票进场,喝喝啤酒吃吃烧烤再来几个美妞,嘿——一点儿也没有经济头脑——”
“你当是擂台赛呢?神龙先生那是什么级别的高手?据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一拳就能打死一头大老虎——”
——
燕京。城郊别墅。
秦倚天端着一杯清茶,站在廊檐边沿看着远处起起伏伏的山峰。
那些山峰属于香山的势力范围,和枫山相隔甚远。但是,她却看得专注深情,就像是那里正在进行着那场她心心念念的世纪大战一般。
她没有像其它的豪门公子哥那般直接开着豪车带着名酒和漂亮的明星名模去那边守护,她清楚这一场战斗的意义,也知道战败意味着什么,但是,这场战斗超过她的能力范围之外。
而且,有那个女人陪伴在方炎的身边,即使以秦倚天骄傲自负的性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她比自己更加适合。
“我的战场不在那里。”秦倚天收回眼神,对自己说道。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有人生下来就高高在上拥有一切,有人一生奋斗最终却穷苦潦倒一事无成。有人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还有人付出真心却得不到任何温暖的回应——”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觉得你比他们努力,你觉得你比他们聪明,你比他们付出的多上许多。但是却得不到别人的另眼相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把视线放在那个人的身上——”
“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你竭尽全力,做出最滑稽的表演和最高难度的动作,但是所有观众却对一个演木偶的家伙情有独衷。他们给予他鲜花、掌声,还有财富——你却默默无闻,一个人独自做着自己已经做了无数遍的事情。”
“是啊,这是不公平的。我都觉得这世界对你太过残忍——但是,不公平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可怜的人每天都会出现,我为什么偏偏要给你这样一个机会呢?”
院子的凤凰花树丛里面,站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面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和那棵凤凰树融合为一体。
但是,他的眼神是明亮的。这是唯一能够让人知道他还活着的明证。
“因为我觉得你比他们有价值。”秦倚天声音清冷地说道。高高在上,没有任何的感情。“所以,去向我证明你存在的价值吧。”
男人微微鞠躬,身体消失在这院子里。
牧鹰从旁边走了过来,站在秦倚天的身后,顺着她的视线也看着远处的山峰,出声问道:“他——值得信任吗?”
“当然不值得。”秦倚天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会相信一把刀吗?”
“小姐的意思是?”
“我只是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并没有给他任何的信任——信任这两个字,多珍贵啊。要给自己最在乎的人。”
“明白了。”牧鹰点头说道。
“大战,开始了吗?”秦倚天问道。
“我们的人已经到达枫山,但是暂时还没有办法找到方炎和神龙决战的具体位置——这一点儿也是他们有意为之。怕是除了决战双方,他们不希望其它任何人去打扰。但是,只要有结果出来,他们会第一时间传达回来——-”
秦倚天不置可否,把手里的茶杯端给牧鹰,说道:“我去泡个澡。”
牧鹰接过茶杯,站在原地继续守护着。他知道,有无数的人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花城。
陆朝歌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走到院子里走几步透透气。
真好,至少现在还能够透口气。在将家突然间对他们发动起进攻,兰山谷的兰家,柳树所在的柳家、以及他们的朝炎科技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们给摧毁或者吞噬。
再加上李雅的被绑和杜青的入狱,他们在花城苦心营造的铁板同盟差点儿就被他们给肢解了。
如果没有花城来做方炎的后盾,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和将家做抗争?
幸运的是,在最危急的关头,秦家跳出来参战帮助他们抵消了将家的大部份攻击和吸引了将家的主要火力——
可是,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啊。
将家仍然是将家,而秦家又没有和他们全面开战的意思,他们想要自保都如何艰难,想要击败将家——老鼠拉龟,都不知道如何着手。
但是,如果方炎战胜了辛苦命——
陆朝歌不通武术,但是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审时度势,她非常的清楚,这场战争的成败也决定着朝炎科技的成败,决定着花城铁板同盟的存在。
如果方炎战败或者战死,那个时候的秦家还愿意给予他们这样的支持力度吗?
现在和他们共同抗敌的兰山谷和柳树还会和他们同进共退吗?如果方炎不在了的话,他们对这边的忠心还会剩余多少?
最糟糕的局面是,在发现局势不对而又闻到血腥味道时,他们可能会红着眼睛反扑过来成为已方这边最大的敌人。
做为一名出色的管理者,做为方炎在花城的代言人,他必须要有着这样的危机意识。
这样的想法只能够放在心里,放在心脏的最深处,就是他此时的战斗伙伴都不能够让他们知晓分毫——他也要为此做足准备。
陆朝歌很累很累。
但是,这一刻她突然间放松了下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方炎正在和人决战枫山,生死命悬一线——难道她不应该更加担心才对吗?她的压力不应该更大一些对才吗?
很快的,她就想明白原因了。
她放弃了,或者说,暂时性地放弃了。
因为现在的决定性因素都聚集在方炎的身上,方炎替他们承担了所有的压力。
如果方炎大胜,那么他们自然要吹响反攻的号角和将家背水一战。但是,如果方炎输了,方炎死了——他们在花城的努力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仅凭他们,是没办法阻挡将家的进攻或者其它势力的侵袭。这和他们努力不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此时,陆朝歌才真正地认识到方炎的存在对他们的重要性。
那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看起来清清秀秀肩膀还有些瘦弱的男人,那个整天游手好闲被人抱怨不干正事的男人,他其实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在支持着他们,保护着他们。
“方炎——”陆朝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一颗星星。倒是夜风清凉,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心情烦闷。
陆朝歌捂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你一定要活着。”
燕子坞。
先生习惯早睡,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每天晚上的八点多钟吃完晚饭烧一桶热水泡个脚然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当然,他也是村子里起得最早的。当燕子坞的人还在甜美地梦乡里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背着粪筐起床去捡拾粪便。
燕子坞家禽多,动物四处游窜,也四处大便。但是到了燕子坞的人都会觉得燕子坞特别干净,也很难见什么动物的粪便,因为全都被以先生为首的燕子坞老人们给拾起来了。
夜色阴沉,天气寒冷。住在村口的先生首当其冲,那北风呼呼吹动,几乎要把他茅屋的草席给卷起来带走。
先生身披狐皮站在小院中间,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着说道:“怕是要在腊八节前下大雪了。”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缸子里面泡着大片的叶子茶。
‘巴滋’地吸了一大口叶子茶后,先生看着远处的青山,叹息着说道:“这孩子,性子还是太急躁了——”
“不过,水溢境不正是顺天而行吗?如果当初自己斩断尘念,那么现在的自己又将在哪里呢?方炎既然有信心挑战神龙辛苦命,那就证明他做足了准备——一飞冲天,正在今晚。”
方家。方家祠堂。
方家老爷子方虎威今天晚上没有吃饭,傍晚的时候就让大女婿把他推了进来,然后把女婿赶走,把祠堂门给关上。
在这之前,他已经戒掉了酒肉。
他跪在方家列祖列宗的牌匾前,满脸虔诚地祈祷。
他不信鬼神,但是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保佑自己的孙儿。
“方炎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