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好?”怒火攻心,睡过哭过的红肿双眼如铜铃般瞪大狰狞,程苒儿用力地一把推开身前的慕容子然,跳下躺椅指着他冷静的鼻子失控地尖叫了起来:“那如果我说我要当皇后你是不是也要说好啊?你TMD明知道完全不可能事你还那么信口开河地草率说好,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你丫根本就是在敷衍我,我程苒儿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慕容子然专注地看着跟泼妇似的暴跳如雷的她,沉默了很久,又一次憋出一个“好”字。
好?好什么?让我当皇后?慕容子然,你真TMD就是一有文化的流氓!
先是一怔,尔后程苒儿悲极反笑地大笑三声后决然地红着眼抬起右手用力一挥,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红红的指印清晰地出现在了慕容子然微侧的左脸之上。
程苒儿瞪大眼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心呆住了,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得奔腾而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悲伤逆流成何,可是咱这算悲伤么?咱简直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男人,这个我程苒儿此生第一个真真正正地爱上的男人,他不懂我,他永远都没法理解我真正要的是什么。他只会把我当宠物似的圈养在自己的身边,给我一切宠爱就以为给了我安逸,开了一堆不着边际的空头支票就以为给了我全世界。自私地以爱的名义来束缚来禁锢,来为我安排一个配合你的人生,那不是爱!与其说是爱我,倒不如说是你爱的是你自己!
实在是不想再多浪费力气说什么了,程苒儿忿忿地抹了把泪转身便要离开。
“不是!”程苒儿垂于两侧的手在转身的刹那被制住,慕容子然霸道地一使力就把站着的她抓过来捆在怀里,让其背对着自己,他的视线越过她的右肩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我不是在敷衍你,所有我答应给你的,就是承诺。哪怕逆天,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违,只要我办得到,只要你想要,我通通可以纵容。”
我相信你会逆天,可那真的是为了我么?程苒儿惨淡一笑,头不回也不挣扎,凉凉地仰头望月:“是吗?那我要墨子然,你给我不?你能给我吗?还是说,你愿意给我不?”
明显能够感到禁锢在腰间的双臂狠狠一震,程苒儿很识相地选择了沉默。
“懒儿……”彷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慕容子然终于幽幽开口:“对不起,我不能……”
“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拜托!”程苒儿向后靠了靠,平静地说道:“其实你一直是很清楚的,对不对?
你知道我不会想要当皇子妃,我不会去探究你的落魄失势,而且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因此我一定会依赖在你身边不敢踏出这皇宫一步,忠心地静静等陪伴你东山再起,所以你就任意妄为地埋下圈套引着我一步步地陪着你陷进这深宫里来了,对不对?
其实你不是一定要我,你只是缺少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是的白目女人留在你身边慰藉你的孤独寂寥,你只是明白如果一旦失败林毁鸟兽散,所以你需要一个铁定对你不离不弃的人一起陪葬,好保障你就算下了地狱也不会寂寞,对不对?”
“程苒儿!”
“呐,被我说中心事了吗?其实不用这么大声吼的,我就在你面前,我听得见的,有理不在声高你不知道么?说得越大声只会表明你越心虚而已。”
“程苒儿!程苒儿你给我醒醒!”慕容子然忍无可忍地扳过已经不知所言了的程苒儿,用力地摇着她的双肩,逼迫她已然涣散的视线同自己对峙:“你怎么能够那样想我?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全部,包括野心,包括复仇,你要杀我灭口么?”程苒儿凉凉地笑着,整个人跟烂泥似的软塌塌地挂在慕容子然双臂中,勇敢地对上他几欲喷火的眼眸。
“不,你并不清楚全部,你没有。“认认真真地盯着她无神无灵般的空洞双眸看了一会儿,慕容子然自嘲地扯着嘴角,闭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要怎样才留得住她?这样宠着她爱着她,她到底还在别扭什么?
从来没有这么费力地想要试图看透一个人过,不想禁锢她,不想用蛮力锁住她,就只用爱来感动她来制住她一颗不安分的心,这样不够吗?这还不够吗?
“小木头,你不要这么生气嘛,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像我这样的人消失了,对你只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可以对太后对安阳蝶衣柳暮烟甚至对安阳王和安乐郡王都有交代。”吸了吸鼻子,程苒儿揉了揉自己脸上僵硬的笑,然后抬手仰头摸小狗狗似的亲昵地摸了摸慕容子然闭着双目的眉眼,嗓音格外的苍凉:“你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男人,我相信你有一天会成功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虽然我很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嗯,我祝福你,我以一个超级爱你超级仰慕你超级垂涎你的木粉身份大大地祝福你的未来,只是抱歉,你的未来我不敢也不想亲身参与,不管我有多么的爱你。”
僵硬的大手接住已然下落的冰凉小手,碧眸豁然睁开,长驱直入地带着最后一丝希翼企图从她眼中找出一点点的犹豫:“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么?”
“有。”程苒儿也定定地回望着她,大眼中闪烁出几许不坚定的期待:“那就是你跟我走。”
沉默,大片大片苍白的沉默,让人心凉……
“不是说爱我么?”涩涩地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来,连声音也抑制不住地拔高了:“不是说很爱很爱我么?来啊,证明给我看啊!告诉我,你为了我们之间的爱,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你的野心,那个可望不可及的被浓浓的恶心死人的血腥味层层包裹堆砌起来的皇位!”
他的唇终于动了,没有声音,只能靠唇形辨清,一遍又一遍,痛彻心扉地确认,却终究是那寒心的三个字……我不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程苒儿还是疼了,左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好疼好疼,肉疼神经疼,从里到外的疼……
看着她几近绝望的眼神,慕容子然还是不忍了,话到嘴边拐了弯,说出一个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理由:“其实在这里生活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糟糕,至少你可以衣食无忧……
“哼,衣食无忧?”程苒儿冷哼,悲痛的脸上写满了嘲讽:“可是亲爱的,自由,快乐呢?你很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我绝不接受任何人任何事来改造我。我就是我,我的本性我快乐与自由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包括我最爱的人。我甚至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可能像这个世界里的任何女人一样软弱地迁就你。我爱你,但我一定要离开你。”
“懒儿……”急切地抓着她的手,焦灼让慕容子然直接忽略了程苒儿说漏嘴的话,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住她。
可惜,她的无情已到了斩钉截铁的地步:“跟我走,还是我走你留,二选一!”
静默许久,终还是刚才那未出口的三个字,宣布之前的努力皆枉然:“我不能。”
他终于明明亮亮地说出来了,程苒儿也终于可以明明亮亮地讥讽他了。
“慕容子然,你是懦夫!你明明做不到还要来搅我这一湖静水,你丫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混蛋!”
“懒儿,我想要什么我要做什么,我的任何你所谓的狼子野心根本就同与你在一起是两个概念,你为什么总要混为一谈?不管我在外面干什么,你每天只要呆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就可以了,你每天只要在家里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等我回来就够了,这和在涟漪山庄有什么区别?这和平常人家有什么区别?”
“靠!敢情我上次对你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程苒儿彻底疯了,抓狂了:“有什么区别?区别大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你在赌命!先不要说你对我的爱比不上你对权力的欲望,也不要来质疑我爱你不够不愿陪你去死,你就只要凭良心地大声告诉我一句,倘若我真的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了,十年,两年,甚至是一年以后,我还会是我吗?我还会是当初那个让你心动的程苒儿吗?”
“……懒儿……我说过,并不是要你永远呆在这个皇宫里的,只要……”
“不要再对我说什么你大婚之后可以搬出去之类的话,你大婚的对象我们彼此之间一清二楚!我要唯一,亲爱的皇子先生,我现在就堂堂正正的告诉你,我要唯一!你既然设计引我逼我爱上你了,那你就要付出对我忠诚的代价,我决不允许任何女人跟我分享我心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