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的时候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冲动，去找他，要不是我听到你们的谈话，或许这件事会在我心里埋一辈子。”冯瑞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张绍祥，张绍祥颤抖着接过那封承载了满满伤痛的信件，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
“绍祥吾儿，若你见到此信，说明雪儿已安然无恙，我也无憾了。我把雪儿送出源城，托付于你，你定要好生待她。越祥也走了，跟着部队走了，一切安好。勿回源城寻我，我命不久矣。我们冯家世代为国为民，到我这辈子出了孽障，我无颜面对祖先，一定帮我，清理门户。“
冯老爷子的话语久久在心底荡漾，张绍祥颓然坐于窗前，夜，静的可怕，人，静得可怜。
三日后。
在龙啸天的要求下，张绍祥把灵堂设在了龙府。
没有高声的哀嚎，没有悲伤的哀乐，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冯瑞雪眼神空洞，跪在灵堂前，手机械地往盆里烧着纸，泪顺眼角滑落。张绍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一瓶威士忌一口接着一口的给自己灌下去，没有人劝他，也没人能劝得动他。
“绍祥，别喝了！”舒淇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心疼的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想伯父更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听话，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张绍祥突然站起来，眼神笃定，一瞬间充满了戾气，瞬身散发出冰冷可怕的气息，舒站在旁边的舒淇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绍祥，怎么了？”
“我要去找他”
“谁？找谁？”
未等舒淇反应过来，张绍祥踉跄着夺门而出。
“哎！绍祥，绍祥，你去哪儿？绍祥......“舒淇在身后呼喊，张绍祥却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哥！“冯瑞雪轻声吐出两个字。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似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般。
“你哥？他找你哥干嘛？他不会......”舒淇不敢往下想，连忙惊呼不妙，欲夺门而出。
“他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冯瑞雪起身，兴许是长时间跪在地上的原因，她钢企身便又栽倒下去，好在舒淇眼尖，快步扶住了她。
“你很了解他？”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的脾性。他或许真的会替你们杀了他，但至少不是现在。”
“瑞雪，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
“好与坏又与我何干？我与你不过是因为二哥相识罢了，至于你们，我不感兴趣。”
“瑞雪......“
“我乏了，想休息一会！您请自便”冯瑞雪在沙发上坐下，缓缓闭上眼睛，正如她说的，她累极了，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她真的太累了。
舒淇也不再打扰她，径自朝门外走去。
张绍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灵堂里仍然灯火通明，他似乎喝了很多酒，亦似乎特别清醒。他摇晃着在冯老爷子的灵位前跪下，扑通一声，惊醒了躺在沙发上的冯瑞雪。冯瑞雪轻轻地走到他身旁，轻轻的跪下，好似怕打扰到父亲的灵位。
“他，是不是不肯来？”
“我一定会杀了他，替义父清理门户。”
“我只有一个请求”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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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
“你看看这块地怎么样？”
“你叫我来这不是为了看风景吧？我可没有那些闲工夫。”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把义父葬在这里，你说他会喜欢吗？”
“你，你说什么？”冯瑞霖脑门上惊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说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张绍祥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刀，那是一把精美的小刀，银质的刀柄和刀梢。在刀柄的底部又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灼灼生辉。
“你想干什么？”冯瑞霖故作淡定的问道。
“我想炎阳应该还在你手上吧，拿出来吧。”张绍祥不答反问。
“我是你大哥，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爹吗？”冯瑞霖倒退了几步，额头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原来大哥还记得他是您父亲？”张绍祥苦笑，“我以为你早忘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冯瑞霖慢慢倒退，心中的恐惧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把炎阳拿出来也无济于事，他知道张绍祥的身手，他不是对手。
“爹临死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封信，你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吗？”
“我又没看见，我哪知道那个老东西给你写的是什么！”冯瑞霖冷哼一句。
“清理门户！”
阳光下的影子被切断，慢慢缩短，慢慢消失......
七日后，冯老爷子出殡，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张绍祥披麻戴孝携冯瑞雪走在最前，替冯老爷子开路。用龙啸天的话说就是：冯老爷子一生清廉，喜欢一切从简，但最后了，临了的时候，得让他热闹一回了，一定要让他热热闹闹的出去，莫叫让下面的小鬼欺负。
没有尸首，也无旧衣物，张绍祥只好买了几件新衣，并把炎阳皎月一并葬了下去，作衣冠冢。
在坟墓的右后方，有一座新坟，那是冯家大少爷冯瑞霖的坟墓。
冯瑞雪在墓前哭得昏天黑地，哭父，也哭兄，天上下起了细雨，更平添了几分哀伤。
“瑞雪，你会怪你二哥吗？”当所有人都走了，舒淇把冯瑞雪叫下，替张绍祥问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
“会”似乎是不经思考就突口而出的回答，让舒淇有点无法接受。
“瑞雪，你要明白，绍祥做这些不只是为他自己，更不只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你。”舒淇无奈地说。
“什么意思？”
“其实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想杀了他，替义父报仇，但他是你的亲哥哥，你想纵然他再有罪，再可恨，你父亲泉下有知，亦不想看到你们兄妹互相残杀的场面。绍祥这么做，便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是怕你以后难受的时候没有一个寄托，想不开。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明白我所说的寄托是什么意思。”
“二哥从小就宠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心里还是过不去，舒淇姐，我可以叫你姐吧！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至少在我释然前我无法面对他。”冯瑞雪疲惫的笑道。
“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小女孩能去哪儿？”
“天下之大，又岂无我容身之所”冯瑞雪深呼一口气，“放心吧，再见之日，我希望我能坦然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