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同启程的马车正是伊斯特所乘坐的那辆。
当看到斯诺出示的威奇塔家族徽记后,考虑到他刚刚丧失友人的心情,巴拉克便答应了他提前出发的请求。
所以得知妮娜去取了一趟水后就不见踪影,巴拉克又改变主意,决定就留下一辆马车,将上面的资源补充到其余马车中。
为了保证学徒们的安全,巴拉克留下了半数督导,带着两名督导和三辆马车连夜离开。
留下的两位督导在叮嘱伊斯特他们不要离开车厢后,就分头去寻找妮娜的踪迹。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齐格三兄弟的老二赛图斯低声抱怨道:“时间就这么白白流失,我们会被落下好大一截的。”
“真不愧是月白村的仨夯货”,里昂不满道:“那么可爱的精灵小姐不见了。身为同伴,你竟毫不担忧,还说风凉话,难道是讨打么?”
“嘁!”赛拉图毫不留情地反驳道:“精灵能看上你这个浪荡子可就见鬼了。再说人家的‘未婚夫’都老神在在的,你急个什么劲儿?这当面撬墙角可不太妥当吧。”
“你——”里昂瞅了瞅面无表情的伊斯特,张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好。
感到气氛有些尴尬,萝迦开口道:“伊斯特大哥,里昂他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只是与齐格家有点儿小矛盾。”
“嗯”,伊斯特点点头,打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其他人都看愣了,马里安喃喃道:“督导……督导不是说不让我们离开么?”
在冷风的吹拂下,伊斯特感觉发热的脑袋冷静了许多。就在这时,一丝不寻常的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魔法发动的征兆,其中还带着些许恍若实质的杀气。
自从感受到妮娜施放圣光的轨迹后,伊斯特仿佛推开了精神世界的某扇大门,他开始能发觉身边一定范围内其他人施放魔法的时机和特性。这是极少数高阶祭司才能掌握的技能,可以很好地帮助他们进行法术合击与法术反制。
“是谁在那里?”伊斯特试探道:“我只不过是个失去天赋的普通人,阁下要杀我的话没必要如此小心。”
“能发现我洛基隐遁的人都不普通”,洛基解除隐身状态,视线在伊斯特身上逡巡着:然后愉悦地说道:“伊斯特君,你这人很不错,果然还是让你活着比较有趣。”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伊斯特满脸戒备,疑惑道:“我们之前似乎没遇见过?”
“有一队佣兵向你们的营地杀过来了,估计可能会先碰到那个精灵哟。”洛基并没有回答伊斯特的问题,他摆弄着额前的卷发,身形渐渐消失……
伊斯特心中一紧,他急忙追问道:“妮娜在哪?”
没人回答,只有那呜咽的风声在耳边不停地回响。
伊斯特非常讨厌这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他突然意识到精灵少女似乎悄然占据了他内心的某个角落,这让他没来由地心生惶恐。
回忆起自格威尔森林开始的一路追逐与躲避,伊斯特自嘲地笑笑: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适应缀在身后的小尾巴了?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
狠狠地拍打着脸颊,伊斯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他开始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向外尽可能的扩展,去探寻属于妮娜独有的精神波动。
得益于近距离体会洛基施放隐遁,伊斯特认为魔法特性源于施术者的精神波动。只要能找到击杀骸骨武士时同样的感觉,那就一定能找到妮娜。
没有经过正规修习的伊斯特并不知道,仅凭猜测,他就摸到魔法施放原理的门槛。这个经过数代贤者苦心钻研得出的结论——先以精神力构筑法术结构,再以魔力灌注其中,从而完成魔法的施放。
当然即使知道自己的理解能力堪比古代大贤,也无法让他获得找到伙伴时的这种欣喜与如释重负。
几乎在精神触觉的边界,伊斯特终于隐隐约约找到那种熟悉感。方位在雾霭湖偏北的一处断崖,与营地隔湖相望。
有很多话想要跟妮娜说,伊斯特下意识地碰触那缕精神波动,脑海里随即响起断断续续地声音:“是……是谁?”
然后声音变得惊喜:“小……小伊么?你怎么学会传音术了?不对啊,妮娜没告诉过你特有的传讯符,你怎么会联系到妮娜呢?对了,我拿到了雾仙草,小伊你的天赋有机会恢复了!”
一连串的话语震得伊斯特头昏脑涨,他勉力道:“危险,妮娜……你要小心!”
“小伊你说什——”
传讯中断,伊斯特神情恍惚地跪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当他试图再次传讯时,脑袋阵阵刺痛,险些昏厥。
时间紧迫,伊斯特想都没想就跑到半人马身旁,他躬身请求道:“罗亚大叔,请您带我去湖的另一面,拜托了!”
半晌,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大叔?去你大爷的伊斯特!你叫谁是大叔?”
“呃……”伊斯特惊讶于罗亚的话,脚下一滑,腰都没直起来,直接摔倒在罗亚背上。
罗亚吓得扬起前蹄,他惊叫道:“该死的伊斯特,你要做什么?”
伊斯特感觉自己就像是趴在惊涛骇浪中的舢板上,颠簸不定。他只能死死抱住罗亚的腰,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
似乎走过了一生那么漫长,罗亚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伊斯特才心有余悸地解释道:“妮娜有危险。罗亚,求你帮帮我。”
见罗亚又有扬蹄的趋势,伊斯特发酸的胳膊紧了紧,就听到罗亚气呼呼的声音:“混蛋!流氓!你想勒死我么?快说在什么地方,我带你去。”
犹如平地而起的狂风,罗亚驮着伊斯特径直冲向妮娜可能待在的地方。
“我选……你呀……你要信?”
妮娜反复嘀咕着伊斯特最后的话,随后恍然大悟道:“我喜欢你呀,你要信!”
红霞爬上她的脸,妮娜突然啐道:“小伊你个混蛋,怪不得传讯那么恰好地断掉。欺负妮娜不会主动传讯是吧!”
被弄得心慌意乱的妮娜并没有发现一队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将她围住后,开始缓缓地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