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校的考试很频繁,王三花最怕考试了,她得了考试忧郁症。她是从乡下转到深圳来上学的,乡下的教学质量没法跟深圳特区比。没来深圳时,她还是有信心的,因为在乡村小学,她的学习成绩那是狗撵鸭子——呱呱叫,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到了深圳以后,她这个乡下第一名成了班里的倒数第一名。
学习不好,考试成绩名落孙山,让王三花很不开心,很郁闷,患上考试忧郁症也就在所难免了。
这个星期王三花忙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大堆东西要背,很多习题要做,忙得连饭都不想吃,没胃口。
奶奶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儿,我很好。
她不想让奶奶为她担心,她很懂事儿。
王三花虽然努力了,但她的考试成绩还是很差,班长丁燕把卷子发给大家后,王三花拿到卷子不敢看分数,她手里好像拿的不是卷子而是定时炸弹一样,让她的心紧张得直跳。
王三花咬咬牙,鼓起勇气,还是不敢看卷子。
“你、你……帮我看看考了多少分?”王三花手哆嗦着把卷子递给了艾玛。
艾玛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问,“你怎么了?怎么浑身发抖?”
“她好像害怕什么。”副班长杨小灯问,“你害怕什么呢?”
“我……我……不怕什么。”王三花说,“我刚才喝了点儿凉水,有点儿冷,你快帮我看看考了多少分吧。”
艾玛说,“你自己不会看吗?”
“我的眼睛进沙子了。”王三花连忙揉眼睛。
艾玛拿着王三花的卷子,看了看,说,“语文38分,数学45分,英语28分……”
王三花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但没有想到,她差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听就傻眼了,趴在课桌上哭起来。
很多同学都过来安慰她,战斗士像个小大人一样地说,“别哭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没考好,争取下次考好不就行了。”
“呜呜呜……”王三花说,“我没有下次了。”
“为什么没有下次?”陆海空关切地问。
“我妈说了,如果这次我再考不及格的话,就把我赶出家门,把我扔到海里喂鲨鱼。呜呜呜……我不想喂鲨鱼。”王三花越哭越凶,教室都快被她哭倒了。
“别哭了,你真傻。”大大咧咧的肥仔跟王三花开玩笑,“喂傻鱼怕什么?傻鱼很傻,不知道吃人。”
“不是喂傻鱼,是喂鲨鱼,我怕大鲨鱼啊。”王三花抹着眼泪。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呢?太恐怖了。”穿得像个花蝴蝶的赵美丽听了,一个劲儿摇头,“你爸爸呢?你让你爸爸保护你啊,爸爸都是女儿的保护伞。”
“我爸爸跟我妈妈穿一条裤子,他们像一对乒乓球运动员,经常对我进行混合双打。”王三花抽咽着。
班长丁燕和副班长杨小灯互相看看,杨小灯对丁燕说,“你是辣椒性格,敢作敢为,你到王三花家,帮她摆平吧。”
“杨小灯!你又把我当枪使啊?没门!”丁燕扁着嘴,气冲冲地说,“要管这事儿你管,我不管。”
“你是班长耶。”杨小灯摸摸眼镜,看着丁燕。
“你还是副班长呢。”丁燕拿出班长的架子说,“我是班长,你是副班长,我是你的上级领导,李老师不是常说嘛,下级要服从上级,你要服从我,服从我给你分配的工作,我命令你管这事儿。”
杨小灯刚要发作,但他忍住了,微笑着不露声色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说,“没错,你是我的上级领导,我要服从你分配的工作,可我是男生,又不认识王三花的妈妈,你认识王三花的妈妈,你又是女生,跟王三花的妈妈容易沟通,这事儿还是你来摆平吧,我有事儿,先走了。”杨小灯不容丁燕再说什么,鞋底子擦油——溜了。
丁燕快气傻了,她永远斗不过瘦小的杨小灯。
“走!我送你回家,帮你把这事儿摆平。”丁燕拉着王三花就走。
王三花不走,“我不敢回家,我怕打。”
“你不是还有你奶奶那个保护伞吗?”丁燕说,“我和你奶奶,不会让你挨打的。”
“我妈真生气时,我奶奶保护不了我,我妈太厉害了,她一看卷子,就会把我吃了。”王三花哭着说。
“我帮你摆平。”肥仔突然自告奋勇地说,“我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吹牛大王,你怎么摆平?”赵美丽问。
王三花也不哭了,定定地看着肥仔,想看看他有什么高招。
“我给你改卷子。”肥仔说,“改卷子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怎么改?”王三花问。
“把38分改成88分。”肥仔笑着说,“只需要把一个小写的‘3’反写一下就OK了,很容易……”
“不行!”王三花不同意,“那不是我的真实成绩。”
“要不然你会挨打的。”艾玛很反对做假,但为了不让王三花皮肉受苦,她也支持她玩一把鬼把戏。
“挨打也不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能玩歪心眼儿。”王三花死心眼地说,“我奶奶说,麻花要弯曲,做人要正直。”
“我坚决支持你宁肯挨打也不玩假的精神。”谢辽沙很佩服地对王三花说,“你们中国的爸爸妈妈怎么能打孩子呢,打孩子可不科学。她敢打你,你就告他,我爹地打我,我就把他告了,还把我爹地拿到家庭法庭进行了审判,深圳各大媒体进行了报道,我一下子都成了深圳的小明星。”
“我可不敢把我妈告上法庭。”王三花担心地说,“我如果把我妈告上法庭,她会扒了我的皮。”
“你妈是法西斯吗?”谢辽沙很不理解,“在美国,爸爸妈妈跟孩子是平等的,父母很重视孩子多方面的发展。我在美国有个女同学叫盖俐莎,她的功课不是很好,可她很擅长艺术类的活动。有一次她考试考得不理想,把成绩告诉她妈咪以后,她妈咪没有冲她大发雷霆,非常心平气和。我们美国的父母都强调孩子的自由发展,他们决不会强迫孩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那是美国,不是中国。”战斗士说,“吃中国的面包,就要唱中国的调调。”战斗士说着,问王三花,“要不我们把你护送回去?”。
“不用了。”王三花摇头。
“你要学会哄人。”半天没说话的陆海空,在一边观察了半天,突然开口说话了。
“怎么哄人?”王三花不懂。
“怎么哄人你不懂吗?”陆海空笑着说,“撒娇啊。”
“撒娇?”王三花问,“跟谁撒娇?”
“跟你妈妈啊。”陆海空说。
“撒娇有用吗?”王三花又问。
“当然有用!”陆海空介绍着她的撒娇经历,说,“我记得我上二年级时,有一次考砸锅了……”
“考砸锅了?”谢辽沙眨着眼睛问,“考砸锅是不是看谁砸烂多少锅?是不是谁砸烂的锅越多越好?”
大家听了都笑。
“你想把人笑死啊?别打岔。”陆海空笑够了,接着对王三花说,“我考砸锅了,两门都考了零分,比你考得还惨。我怕我妈打我,也像你一样不敢回家。我鼓起勇气回家后,一把把我妈抱住就哭,边哭边对妈妈撒娇地说‘我给你考了两个鸡蛋,你炒着吃吧。’我妈一听,气笑了,气也消了,想打我也不打了。”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抄袭一次。”战斗士笑着说,“你真聪明,我要是你妈,也舍不得打你。”
“一边去!说正经的呢。”陆海空说,“你进门先向妈妈认错,再趁机向妈妈撒娇,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可我……从来没撒过娇,我不会撒娇。”王三花为难地说,“我试试吧,也许是个好办法。”
“那……就不用我送你回去了?”丁燕说。
“不用了,我自己走。”王三花说着,背着书包回家了。
王三花离开学校以后,还是不太敢回家,怕妈妈饶不了她。她在大街上转着,想着用什么办法跟妈妈撒娇。直到天快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这才磨磨蹭蹭回家。
王三花进门时,奶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摆上桌正要吃饭。
奶奶笑眯眯地说,“花!快来吃饭。”
“慢着。你的卷子呢,拿出来我看看。”妈妈冷着脸子说。
王三花的心一紧,她本来想学学陆海空,扑到妈妈怀里撒娇,一着急,全忘了。
“快拿出来啊!聋啦!”妈妈催着。
“妈妈,我没考好,你别打我,我下次一定考好。”王三花像个受气包一样地说着,把卷子递给妈妈。
妈妈气哼哼地看了女儿一眼。
王三花紧抿双唇,眼泪差点儿从眼睛里掉下来。
“好啊!好啊!你考得太好了!”妈妈突然尖叫起来。
奶奶一听乐了,“考好了就好了,快吃饭吧。”
王三花不敢吃饭,等待着受罚。
“你真是考得太好了!”妈妈抖着手里的卷子,“语文38分,数学45分,英语28分……你到全深圳访问一下,有比你考得更差的吗?不要给我摆着一张臭脸,你给谁挣下钱了吗?我今天刚找上一个没人干的工作,太累,不想打你,给我到墙根儿站着去。”
被妈妈罚站这是最轻的处罚了,王三花松了一口气,感到很庆幸。
“让她吃了饭再罚站吧?”奶奶小心地跟儿媳妇商量着,“花饿了一天了,别饿坏了,孩子饿肚子不长个子,再说……”
“妈!”王三花的妈妈带着埋怨的口气说,“我每次教训她你都护着,你这不是帮倒忙吗?”
“我……”奶奶没办法,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儿子,意思让他说话。
“该吃饭的吃饭,不该吃饭的饿饭。”王三花的爸爸说着,谁也不理,埋头吃饭。
全家人吃饭,王三花肚子虽然很饿,但只能看着别人吃饭。
王三花在墙根儿站了半天,奶奶刚把饭桌收拾了,王三花的尿憋了,小声说,“妈妈,我要拉尿。”
“不行!”妈妈摇头。
“我憋不住了……”王三花急了,带着很重的哭腔说。
“憋着。”妈妈转身看电视去了。
王三花的身子在颤抖。
“你就让她拉尿吧,拉完尿再罚站。”奶奶求情了。
“不行!”妈妈口气很坚决。
“虎毒不食子。”爸爸也求情说,“你不能太残忍了。”
妈妈怨气冲天地说,“我残忍?我这是爱护她。她吸取教训,学习成绩好了,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不要像我们一样给人家打工,看老板的脸色,还挣不到钱,那滋味好受吗?”
“我要尿裤子了,你就让我拉尿吧。”王三花哭起来。
“你就让她尿吧。”奶奶又求情。
“我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妈妈还是不同意王三花撒尿,“棍棒底下出孝子,我要让她成为一个学习好的孝子。”
奶奶被气哭了。
王三花实在憋不住了,尿裤子了,妈妈意见她尿裤子了,气疯了,扑过来要打王三花,被奶奶拦住了,“要打你就打我,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