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君捧着一对玉铂禾金镯回到玉斛,刚走到前殿面前的时候,吉来迎了出来。
“九皇妃,九殿下被其他几位皇子请走了,殿下让奴才给您留信儿,说是估计得迟些回来。”
莫梨君微楞之后邹眉问道:“走了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
据她所知,北堂逸的几位哥哥都不怎么友好,被他们请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思及此莫梨君心头有些烦闷,步子却没有滞留,穿过前殿的玉石栏朝寝宫走去,正准备走下前殿的阶梯,却见后院里头阳光璀璨照耀的地方,周宜兰穿着那大红衣衫,正坐在门前的廊上仔细的做着女红。
吉来看出九皇妃的疑惑,支吾一阵轻声说道:“皇妃,您别生气,待会奴才就让她换了那身衣服。”
莫梨君柳眉微蹙,她记得离开玉斛宫之前,周宜兰已经换了那身红衣,才出去几个时辰而已,她竟又重新换上,这算不算挑衅?
“不用,让她来见我。”说着便进了寝宫。
进屋放好玉镯,再出来的时候,周宜兰已经跪等在寝宫门口了,莫梨君却不急着见她,坐后殿的软榻上饮茶,茶香在殿中满溢,却并未舒缓后殿此时的紧张气氛。
吉来走了进来,“皇妃,她已经等在殿外了。”
“嗯,让她进来吧。”
周宜兰双手附在身前,微弓着身子谦卑的走了进来,跪到了九皇妃的面前,“奴婢参见九皇妃!”
“是你的记性不好,还是本宫的记性不好?”莫梨君挑眉问她,不冷不淡的问道:“本宫是说过不许穿红衣的话才没多久吧?”
周宜兰看来却不紧张,“回九皇妃,您是说过不许穿红衣的规矩。”
“那你这是想抗旨吗?”莫梨君的声音高了几度,尽是冰冷的怒意。
“回九皇妃,奴婢不敢抗旨,”周宜兰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是奴婢遇见九殿下,他问起,奴婢就照九皇妃交代的照实说了,可是九殿下说……”
“说什么?”
周宜兰狠了狠心,再度开口,“九殿下说,让奴婢不用管皇妃的规矩。”
莫梨君微微一怔,忽的不说话了。
周宜兰担心九皇妃不信,又瞟向一旁站着的吉来,“奴婢句句属实,不信,皇妃可以问问吉来。”
莫梨君瞟向左侧的吉来,漠然问道:“她的说是真的?”
吉来狠狠瞪了周宜兰一眼,没想到她会拉自己做辩护,为难的望了望九皇妃,半晌才点了点头,“回皇妃,是真的。”
穿不穿红衣只是屁大点事,她没有多在意,只觉看着她穿很碍眼罢了,却没想到北堂逸真会站到周宜兰那边说话,既然他这么心疼这姬妾,那她就做成人之美好了!
夜风低低吹送,玉斛宫外的几颗小树在风中伫立,宫灯昏暗,小树的倒影孤单映在玉石板上,细碎的步子踏着影子过去,一步一步的走向寝宫,那人的步履有些不稳,身上还微带酒味,显然是喝了不少。
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来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后,眉宇微微皱起,本想离开,转回身又顿了顿,沉默好一阵后,又反身去推门,寝宫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房中静悄悄的,北堂逸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提了提神后才又继续走进去。
靠近床榻的时,北堂逸掀开被角便一股脑的钻了进去,未免被赶出来就得先发制人……
刚躺一小会儿,身旁人儿滚烫的身子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体香也很不对劲,正疑惑着,身旁的人微微转身,身子紧贴着他的一侧,脸蛋凑近他的耳边,轻缓绵柔的气吹了过来,“殿下……”
北堂逸紧闭的眼帘突地一下睁开,立刻起身站了出去,厉声问道:“是谁!”
床上的人儿有些委屈的坐起身,映着远处的微光,床上的半掩的春光仍是美艳无比的,“殿下,是奴婢,宜兰……”
“你怎会在这!”北堂逸登时大怒,玉斛宫何时成了这么没规矩的地方,没有他的传召,一个小小姬妾怎可擅自进来!
周宜兰被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九皇子吓住了,只知九皇子性情软弱,从未想过他会有这么生气的一天,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奴婢……奴婢,是来伺候殿下的。”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一个小小姬妾也敢如此自不量力!”北堂逸有些恼怒,微醉的头开始泛疼。
周宜兰吓得噤若寒蝉,半晌才说道:“是,是九皇妃让奴婢今晚过来伺候的。”
北堂逸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关键,是啊,在这宫里,现在除了她还有谁能下这命令!
周宜兰默默望着一言不发的九皇子,缓慢的挪了挪身子,掀开被褥走了出来,温婉的灯光印在她光洁赤luo的躯体上,心里又开始暗暗寄予期望,她早就看出九皇子和九皇妃是在斗气,她不在乎被别人当成利用的工具,只要她能如愿得到恩宠,得到地位……
“殿下……您就要了奴婢吧。”
北堂逸冷眼望着眼前的女子,眉目间的神色丝毫未变,“她现在在哪?”
周宜兰一怔,话语声微颤,“在前殿的书房里。”
如此春光满室的美景,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知晓莫梨君的下落后,便即刻疾步走了出去!
只剩下羞愧赤luo的周宜兰独自站在寝宫之中,半晌之后,寝宫之中响起一阵伤心欲绝的悲泣。
另一厢,莫梨君正躺在书房的卧榻上,翘着的二郎腿一抖一抖,手里举着一本当朝的札记,原本她还担心北堂逸会被哥哥们欺负,现在她只有满肚子的气恼,抬眸望了一眼寝宫的方向,可为什么布置这么多后,心头的沉闷感不仅没有消散,还更加浓郁了呢?
某人不知,风暴此时正一步步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