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遇舟与柳逸正喝着酒,却见酒家门口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大伙儿交头接耳,都在纷纷议论着什么。
柳逸看了一会儿觉得疑惑,指着人群问道:“胡公子,你可有看见,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胡遇舟摇头,他喝酒的时候,没有好管闲事的心思。
这时红来酒家的小二路过窗边方桌,柳逸唤住店小二询问,“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围得如此水泄不通?”
店小二抬眼望去,哦了一声,阐述道:“客官,我们酒家对面常出现这样的事,那些人啊就是图那个块地儿位置不错,所以常常跑来,我们掌柜的说了几次都没法把他们赶走。”
听他这么一说,柳逸更加好奇了,“哦?他们是过来干什么?”
店小二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不就是卖身葬家中老人的,要不就是遇上了附近的山贼,被劫了钱来这讨点上路钱什么的,今儿指不定又是什么了。”
柳逸闻言有些诧异,想不到因为附近流寇猖獗,这儿还常会出现这种事情。
胡遇舟不以为然,反驳店小二道:“我听说附近的山贼劫的人全都非富则贵,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被山贼抢劫的?”
店小二轻啧了几声,“客官,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是现在这年头,那些山贼还哪会分什么贫富,您要是出城啊,千万别走青魁山那一带,我还听说最近黑风寨那个女魔头,都已经开始强抢民男了!。”
柳逸听到这,忽的双脸煞红,很不自然的撇开头。
胡遇舟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再望着那群人,举杯喝了一杯老酒,“估计就是些江湖骗子,借着被山贼打劫的名号乞讨钱财吧……”他这几年行走江湖,这种事情也见过一些。
柳逸沉默着想了想,胡遇舟的话也不无可能,但若真是因黑风寨而造成了,他还真想亲自过去看一看,于是开口道:“胡公子,你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说着站起身,抱着好奇的心态走出酒家朝人群那处走去。
拨开层层人群走进一看,发现最里头的墙边跪了一堆父女,那男的年约四十,一身灰土布衣脏污不堪,灰白发蓬松凌乱,低着头似因为众人围观而抬不起头来,在他身边的那个娇小女子,看身材莫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粉白色罗裙,朴实的发髻上空无一物,耳际垂着两条粗黑的辫子,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双手紧握着搁在跪着的双腿上,看的出甚是紧张害怕。
柳逸低声跟身边的路人询问,才知道这对父女说是被附近的山贼洗劫一空,身无分文,现在他老爹要卖了女儿筹上路的费用。
这时人群当中不知是谁突然起哄,“小俏妞儿,抬起头来再让我们瞧瞧样子!”
听他这么说,柳逸稍有疑惑,这人的话里似有调戏之意,正想着见那跪着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这才明白过来。
这女子柳眉凤眼,翘鼻粉唇,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长的还挺标致,只是此时眼里夹杂着些许愤恨的眼神,双唇微微颤抖,想必心中定很是不屈吧。
柳逸也没多想,径直从怀里取出五十两银子放在那中年男子的手上,“这些钱给你。”
那中年男子原本低垂的头在看到这闪闪发光的银子,一下抬了起来,看起柳逸的面容后连忙磕起头来,“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柳书生的这举动顿时引来围观人群的议论声,眼见这卖身的俏女娃已经被人买去,便站的更稳了,势想把热闹看到底。
柳逸扶起中年男子,“不用谢了,举手之劳,你拿着那些银子跟你的女儿一起离开吧。”
中年男子却坚持原则,“这么行呢?恩公,既然是你买下了小女,那她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为奴为婢她全听你的吩咐。”
“不不不,”柳逸赶忙解释,“我给你银子是不希望你们骨头分离,并不是想买你的女儿。”
原本跪在原地的女子忽的站起身来,可怜兮兮的出声道:“恩公,你是嫌弃我吗?”
“不,不是……”柳逸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此意。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又有人出声,“我看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药啊!。”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顿时传来哄然大笑。
中年男子一听估计觉得那人说的有理,拉着柳逸与自己的女儿就朝一边的小巷子走去,等避开了人群,又郑重其事的跪地磕头,“恩公,我贺田忠多谢你的银子,既然你出了银子就请收下小女吧!”
贺田忠的女儿用眼神痴切的盯着柳逸,原本不屈愤恨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荡然无存了。
柳逸仍然拒绝,“我给你钱是为了你帮你,骨肉至亲,你怎么能如此贱卖自己的女儿呢?”
那中年男子还没回答,他的女儿就先出了声,“恩公,这钱能救我全家的命,文儿自愿跟着您,报答您的恩情。”
中年男子见此暗暗吃惊,原本叫这死丫头出来卖身万般不肯,这会儿忽然变得这么积极,附和着连连点头,“恩公,您就收了她吧。”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柳逸慌忙摆手,难道他最近走桃花运了?先是莫名其妙的的被成亲,这会儿又忽然有个小丫头硬要跟着他……
“柳姑爷,你还客气什么?只管收了吧!。”
柳逸闻言一怔转头望去,却见原本在红来酒家的胡遇舟出现在巷子口,抱胸窃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胡公子,你说什么呢,你快来帮帮我呀。”柳逸低声求助,心觉这对父女怎么忽然变得跟膏药一样,难以脱身。
刚才听到众人哄笑,胡遇舟才结了账过来看看,没想到就见到了这一幕,晃晃悠悠的走近,继续好言相劝道:“柳姑爷,你看这丫头长得多标致,既然人家愿意跟着你,你还害臊什么呢?尽管带她在身边吧。”
柳逸一脸恼怒,“胡公子,你不帮我就算了,怎还能这样说话,在下只是仗义相助,人家一个大好前程的清白姑娘,我又怎可耽误人家?”
说着想跟那个中年男子说清楚,一回头却见身后只剩那姑娘一人了,诧异道:“这位姑娘,你父亲人呢?”
文儿微微低头,老实答道:“他怕恩公你一直不肯收我,所以就先走了……”
“这怎么行?!”柳逸探头张望,快步追巷子的另一头,已然不见那中年男子的踪影,心中悔恨不已,怎么也没想会闹出这样的事。
文儿寸步不离的紧跟柳逸,见他好像很生气似地,顿时双眼含泪,“恩公,你还是不肯答应吗?”
柳逸看着眼前的麻烦,顿觉有些头疼,“你还是去找你的父亲吧,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怎么收留你?”
文儿微微低头凑近后,双手默默的抓了柳逸的衣袖,楚楚可怜的梗咽道:“文儿知道恩公嫌弃我,但是你放心,只要你让我跟在身边,为奴为婢我都愿意,文儿会一辈子都好好报答恩公的恩情。”
柳逸叹气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逸!”
却这时,一个噩梦般的女声突然传来。
柳逸睁开眼转眸望去,就见街巷右边,莫梨君赫然出现,半眯着眼,抱胸闷闷不乐的走了过来。
那文儿一眼看出来者不善,慌忙松开揪着恩公衣袖的手,胆怯的缩到柳逸身后。
莫梨君盯着那女人看了看,漠然问道:“她是谁?”
“她……”柳逸有些犹豫,刚想待会先将文儿送到什么地方安置下来,现在被莫梨君撞个正着,还真不知怎么解释。
“她是柳姑爷新买回来的小妾。”
胡遇舟的一句话,犹如霹雳惊雷,登时怔的在场几人全都惊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