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破笼
寒川的眼睛豁然睁开,带着一道亮光。他似乎又有了力气,手中的魄芒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向着蛇墙中间刺去,蛇群像是潮水一样退开,寒川的身影在期间一闪而过,他的人已到了蛇腔的尾部。
他的眼前仍然是火红色的岩浆一般的蛇腔,似乎没有尽头,然而他知道,这已是尽头,他想要出去,只能从这里来。
回去已然不可能,寒川不敢保证,若自己再回去一次,会不会死在蛇群的手里?然而想归想,这想法终究不敢实践。
但是,只是他不会去,那么蛇群就无法到来吗?
这里是长蛇的身体,它的身体有一个足够大的空间去支持这道阵法精髓的去实施。既然它的身体是为了容纳这道阵精髓,那么阵精髓的施展怎么会有局域的限制?
蛇群已在寒川的身后出现,寒川已渐渐明白自己刚刚跑进长蛇身体里的决策时多么的愚蠢,若自己再充这里出不去,那么自己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然而长蛇既然有把握让寒川进来,自然也有把握他出不去。然而寒川毕竟是寒川,他有着过人的眼力和极高的决断力,否则以他不忍心杀生任何事物的性格早死了许多次,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会以极快的速度做出自己的选择。更重要的,他说做出的决定,他都会去施行,而且事实证明,他的决策也都是极为正确的。
寒川立剑,不顾身后无数的小蛇,魄芒脱手而去,一剑在火热岩浆上空凌空一刺,竟生生的将那岩浆破开一道裂缝,耀眼的白光充斥在火色蛇壁上,似乎想要迸射进来,可是又被长蛇的蛇壁生生阻碍。现在那些耀眼白光像是极为幼小的生命,是寒川的希望。即使那很小,但这是不可避免的疏漏。既然疏漏已有,那么已是无可挽回。
最重要的一步就要看寒川怎么走了。若是寒川现在没有了力气,那么他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而这一剑自然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伤口恢复需要时间,时间的长短还得看受伤人的素质。而阵法却不同,如有残破,若无懂道之人修补,便是无法恢复,再长的时间也是一样。
这里就缺了一步,只需一步,寒川就可以出去,可是,就是差了这一步。寒川已没有了体力,没有了魄芒的支撑,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就这样软倒了下去,单膝跪在地上,身后的蛇群像是潮水一般的涌来,欲要淹没寒川。
或许真的是寒川命不该绝,也或者,这世界上真的有奇迹,总之,不管怎么说,寒川碰到了。
寒川不相信奇迹,也不相信上天垂帘自己,他所谓的活在上天的庇佑之下只是单纯的局限于没有遇到天灾,只是没有天灾。而这里的一切,他认为与上天无关,也或者,这真的与上天没有任何关系,这都是寒川自己破出来的。
——若有上天垂帘,我便不会遇到应龙袭击。
——若有上天垂帘,我便不会触发着上古神阵。
——若有上天垂帘,怎会叫我在这里苦苦支撑拖延。
——然而我的支撑,我的拖延,能等来什么?只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去。
——小时候,我信天,但今天,我说看到的,所不得不做的一切,让我知道,我应该信我自己!
——顺天则生,逆天则死,何为顺天?何为逆天?天如何定?若我今行师父之言,是逆天,我遇之是死又如何?
——天给我命,却难生之。师父给我生,却让我行逆天之事。但师父所谓之事,是真的逆天?
——既然出发的时候我不敢想,那么今日我就一并想清楚,师父给我生,即给我命,胜于天,行逆天之事有如何?
——何况,既已行之,何不到底?
——我要逆天!!!
——秽蛇之腹,怎可留我?
——我欲出之,谁敢——挡我!!!
寒川的身体周围忽然毫无征兆的漫上红色腥气,若是残雪在此,一定会认识,这是寒川每次做噩梦是才会有的变化,只是今天寒川没有昏睡,有如何会让血海魔气显现?
寒川的白衫碎絮被魔气撑起漂浮,在血**气的映衬下,也似是被染成了红色。寒川的眼睛豁然睁开,两道血色的目光在这火热岩浆内亮起,蛇群惊惧后退,像是遇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物,也或者,现在的寒川本就可怕。
寒川的额头像是被人用锋刃切开了几道薄皮,廖廖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汇成一道奇异的纹路神印。寒川的逆生剑眉本就俊洒,现在隐有血气萦绕将他的眉角上挑,更添了几分英气,黑发长披及腰,有一根血色的丝绸缎子在上面轻轻绑系随着魔气在空中飞舞,而他的长发却静静的搭在他的肩上,长发末端却有血色渐深。寒川微薄的嘴唇有干裂逐而转的红艳,像是饮了鲜血未擦干一般。
寒川忽然将双手上翻,十个手指生生挤出十滴鲜血,像是十颗红豆架在他的手指上。然后他将双手下翻,鲜血下滴,然后十指之下凭空生出是个血阵纹路,纹路及其复杂,鲜血跌入阵中心,像是钥匙插入锁孔。有了钥匙,血阵终于凝实,寒川的血眸你终于有了神采,他忽的双手交挥,十个血阵相融,一个血芒大阵在他的腰际缠绕,再次变大,无止境的扩大,忽然落地至寒川脚下,然后升起至头顶上空,有落至腰际,像是声波一样的散漫开来。
凡是接触到血海魔气的小蛇都在顷刻间接触到万千剑芒,被抹杀成沫。
寒川身上穿上了一件极其华丽血色长衫,一道血色的锦稠羽缎腰带系在衣服中段,也就是他的腰上,中间还搁置着一块血色的八角玉石。
寒川招手,想要召回魄芒。
魄芒蓝光闪现,颤动了一下,竟是直直的插在那里再无动迹。
寒川的身影明显僵在那里,然而就像是刚看到魄芒一样,只是一瞬,寒川的身体已恢复自然。他的右手左上斜挥,一道血色剑刃,击打在岩浆高空。
洞外未有光明,只有茫茫的死气,而寒川的到来,却平添了无数的魔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