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拉德科夫
这是冬天里的鸟故事。
我的滑冰鞋会唧唧地唱歌。我在结了冰的湖面上滑冰,一边滑一边唱。我的滑冰鞋唱得很好听,唧唧唧,像鸟儿叫。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雪。我的鼻孔不住往下淌水,牙齿都冰住了。
森林静静的,湖面静静的。夏秋时节,乡村里爱喔喔叫唤的公鸡,此时也不做声了。只听见我的冰鞋在唧唧地唱!
我冰鞋的歌声,像小河流淌,像泉水注潭,像铃儿摇响。当然不是我的冰鞋真的会唱歌,我的冰鞋是木头做的!是冰下有谁在唱,歌声就从我的脚下传来。
我于是从湖上走开,这时我才弄明白,歌声还是从冰下传来的。冰下传来唧唧的鸟歌声,真是奇妙得不可思议。
我站在湖边,定定地站着,不想走开……
我趴下身子去,头侧向黑糊糊的冰窟窿。冬天的湖水水位明显降落了,所以冰层是空悬在水面的,就像是家里的天花板。凡有冰窟窿的地方,就袅袅冒出白气来。但唱歌的不可能是鱼吧?更不可能是水汽生成冰柱时发出来的声音吧?
然而歌确实在唱,这歌唱得很活泼、很纯粹。小河也好,鱼儿也好,冰柱也好,都不可能发出这样鲜活而又清脆的歌声。这种声音只可能是从鸟儿歌喉里飘荡出来的……
我拿滑冰鞋敲了一下冰面,歌声立刻就停止了。我静静地站着,歌声又起来了。
我狠狠捶击了一下冰面,立刻,从冰下,从冰窟窿里嘟噜一下飞出一只神奇的鸟儿。它蹲在悬浮的冰块上,向我鞠了三个躬。
我用眼神向它致意:“你好,冰下的歌手!”
鸟儿又向我鞠了一躬,开始唱起它在冰下唱的歌。
“我知道你的,”我对它说,“你是水麻雀!”
水麻雀没有回答我的话,它只管躬身子,还不住地点头。它重又钻入了冰下,从冰下向我传来它响亮的歌声。在冰下,那里冬天不冬天都一样,冰下既没有冷风吹刮,也没有严寒刺骨,也没有鹰隼来袭。冰下只有黑糊糊的水和神秘莫测的幽蓝。在冰下,如果歌声响亮的话,就会产生很大的共鸣,回声会在冰柱间被加强成为震耳的轰响。有这样的歌唱效果,水麻雀还能不尽情地唱吗!
这样神奇的歌声,我们还能不抓紧机会好好欣赏欣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