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骇人的苍白,嘴唇却煞紫,带着一股阴冷的冰寒。
游子牧愣住了,想起李晌向他交代的一些事里,确实有提到过这位王子对游萧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看到这样的蓝格,他禁不住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这两个人不会做出什么有违世俗的荒唐事吧?
想着想着,游子牧脸色变得铁青。
“游先生,对不起,殿下稍后会回去,让您费心了。”突然,身后的库泰兹歉意的颌首道。
游子牧稍顿,稳下不安的心绪,转头看向库泰兹,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吧,那我先失陪,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你们注意一下安全,早些回去。”
“好,请您放心。”库泰兹说着,目光不禁担忧的看向蓝格。
游子牧刚要离开,转头看了一眼罗丽,俯深的眼眸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游萧醒来时,通知我。”
罗丽双臂交抱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冷哼。“知道了。”
看着游子牧惭远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罗丽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好险!如果他进去的话,游萧是女孩子的事情肯定穿绑。
放下心来的时候,她这才有时间看向其他人。
耶卓嘛,她是认识的,令她在意并且吃惊的是那个阴冷而绝美的少年。
站在他身边,刚才跟游子牧一起过来的男人,一脸恭敬的模样,再加上他们一身醒目的民族服饰,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
这少年的模样让人寒冷心底,他的表情虽然无情,此时却透着令人心痛的脆弱。
罗丽的视线完全被他所吸引,这样特别的人……竟令她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阿姨?”有个低沉带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罗丽一愣,看到一直在眼前来回晃的手,转头看去,惊讶的发现,耶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的身边,正一脸嘻笑的看着她。
“咳,干嘛?”罗丽清清嗓子,拿下在眼前晃的手。
“萧……真的没事吗?当时你不知道,好可怕哦。”耶卓一脸怕怕的表情。
看到他的表情,能够不被骗到的恐怕只有游萧一个人,所以……想当然,罗丽顿时发出母爱之情,心疼的拍拍他的肩膀。
“是呀,这场面能有几个人不被吓到啊,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走廊处传来一阵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走廊的尽头,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一道修长的银白身影,带着丝丝的银芒,匆匆而来。
他的身姿刚劲而挺然,银白的风衣被他行走带起的厉风甩至身后,在半空中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发丝垂顺,遮挡了额前的剑眉,沉着而税利的眼眸隐含丝丝的焦虑和无法形容的肃厉。
罗丽瞪大眼,惊异的看着他走向这里。
太……太有味道了!这样非凡的男人简直如同天上的神明,让人产生没来由的敬仰和崇拜之情。
眨了两下眼,转眸看向那个群青的少年,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旁边的耶卓,不由得心里一阵慨憾,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在她以为是灾难的倒霉日的同时,居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非同一般的极致帅哥。
“罗丽……”另侧的欧离堂无奈的低唤,心里叫苦连天,天啊……她不会连年轻人也不放过吧?拜托,他都等了这么久,为什么她就不能看看他啊?
银白的身影走过蓝格,眼眸冷淡的看着他,然后脚步的速度却丝毫不变,回眸看向耶卓,微微眯起。
身形来到耶卓的面前,在罗丽惊讶的目光中,他一把揪起耶卓的衣领,掉头回转。
走了几步便直接进入一个暂时没人的病房。
砰!的一声,他关上了房门。
罗丽眨眨眼,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快速,她有些搞不清楚的看向欧离堂。
欧离堂耸耸肩,表示他更不知道怎么回事。
房门内。
一股元灵之息瞬间弥漫。
“你在那里,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云介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满腔的怒意。
耶卓默默的看着眼前正抓着他衣领的同伴,这样的云介,从远古至今的千万年来,他……从未见过。
慢慢的,耶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雷……我是元灵之神,不能操纵人类的生死劫数,你也不能。”
话语很轻,如同风般飘散,有着淡淡的萧索,却又那般的无情。
抓着衣领的强大力度慢慢松下,云介松开手,沉默的走向窗前,风丝吹来,如同身后的那个人提醒的话语,令他沉痛的闭上眼。
“你该知道,我早已破了神职的定律……”他的声音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结,心底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在自责吗?尽管确实是因为蓝格所带来的危险,但间接的也有你的失误包括在内,不是吗?”耶卓的一句话刹时令窗前的身影徒然一顿。
他慢慢转回身,眼底毫无波澜。
“你去了睥尼亚,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能让这么多的武装过境进入本土,以别国第三王子的能力,他做不到。”耶卓注视着他继续不疾不缓的说道。
云介垂下视线,身侧的手指握成拳,紧紧的,紧紧的握出响声。
半响,他低哑的开口“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些人会在中途改了目标,更没想到他们会了解到游萧在蓝格心里的地位。
“云介……无论如何,伤害是你间接造成,所以,收手吧。”耶卓说着,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只要他不在……”云介喃声说着,回身走向门口。
“云介……”耶卓再次唤道,看着他停下了脚步,唇角的笑容慢慢隐去,眼里有着淡淡的浮尘“伤他的……不是一般的人。”
“什么意思?”云介一愣,侧眸看向他。
“萧……那时候用了灵力,以那样的他来说,他会躲过,更何况当时身边还有蓝格在,但是他们都没能感觉到……”耶卓说着,注意着云介眼里的凝重,继续道:“只有我……却也只是到了附近才发现。”
“是谁?”云介眯起眼,他知道,即然能够感觉到,那么耶卓肯定会知道是谁给了游萧足以致命的一枪。
耶卓扶住脸颊,轻轻闭上眼“元灵之气,致阴致柔,是……我们的同伴。”
刹时,云介惊怔。
病房里的空气顿时凝住。
好久。
云介木然的转身,伸手握住门把,半天都没打开,低垂的眼里满是惊疑。
“即便……如此……为什么那个恶魔会感觉不到?”不可能啊,以那个人的魔力,他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查觉到元神的力量。
“这也正是我所不解的。”耶卓微微睁开眼,望向窗外遥远的天空。
一片尉蓝,纯净的如同镜子,但是似乎有道裂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慢慢的破损。
医院的庭园。
绿意盎然,花香扑鼻。
此时,却人烟稀少,安静的只闻鸟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响。
站在草坪上的库泰兹和那哈尔上尉,不住的引颈张望。
木制的亭廊,站着两道身影。
炫目的群青,肃然的银白。
他们两个人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阳光下,他们的身上散发着不同的色泽,却同样的令人惊叹不已。
那样极致的外貌与气质令这园中的所有都仿似透明,甚至连点缀的资格都略有惭愧。
烈阳之下,群青的围披仍是缭绕着淡淡的冷凉。
慢慢的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漆黑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蓝眸如同薄冰般,晶美而易碎。
站在旁边的云介沉默的看着他,无法了解他注视着那只手的心情。
心情?他具备吗?云介眼眸稍顿,再次细细看他,心里徒然划过无法言预的情绪。
他身上的气息,交织着复杂的因子,忍耐,不舍,甚至有坚定。这样的他,多了他不该会有的——灵魂!
意识到这一点的片刻,神祇的他内心再次挣扎纷乱,他竟无法确定自已的做法是否正确。
压下心中的纷乱,云介轻道:“我说过,你是个危险的存在,此时此刻你真的以为自已可以在如此麻烦缠身的情况下保他安全吗?”
蓝格不语,甚至身形都未动一下。
云介叹息,慢慢从他身边走过。“你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他。”
他的声音回荡在风中,久久的缠绕在蓝格的耳际。
看到惭惭走远的银白身影,库泰兹和那哈尔才急步走来。
“殿下。”两个人相继跪下。
库泰兹微微抬头看向主子。
他仍是默默的看着那只摊开的手掌,一动不动。
微风吹来,有股花香的气息,他的身形略顿。
手指轻微的抖动,蓝眸里的薄冰刹那间碎裂,变得支离破碎。
手指回拢,颤抖的又松开。
他握住的话,“他”会伤得很重。
他松开的话,心脏却如针刺般的疼痛。
他,还不够强,不够强到能够握住“他”而不会伤到“他”。
“库泰兹。”他终于开口了,眼里的碎裂寸寸扎入心脏。
“殿下。”库泰兹忙低下头。
伸出的手臂慢慢的收回,轻轻的放在腰间上……
“明早回国。”
简短的一句话,令库泰兹和那哈尔一阵惊异,错愕的猛抬头看向他。然后半晌,眼里皆露出惊喜的神色,再次俯下身子。
“是!殿下。”
腰间的手指来到那悬垂的金色铃铛。
轻然带下,伴着一声清脆的铃声,他将铃铛解下带到面前,静静的看着……
然后,他将它握于手中,翻腕轻握……
听到铃声的库泰兹偷眼瞧去,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划开,那铃铛骤然形成粉沫慢慢的飘散向空中。
他,再也不需要这东西——
曾经,为了奉雨,他敛下所有,只为平静的相伴在左右。
现在,为了萧,他将皆尽所能,为了能够给“他”一个世界,他要去掠夺,掠夺所有,只为回到“他”的身边。
那金色的粉沫映着阳光,闪着点点的,刺目的光辉,在空中形成金色的飘带直入上空。有一阵风划过,有属于他阴冷的气息,将之旋转,狂肆顿时升华,瞬间将那份柔美变得烟消云散,连哀叹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再次伸手,他将围披上的金色徽章扯下,扔到了廊木板上。
他会创造另一个国家,到时候,那徽章要由“他”来绘制,绘制属于“他”的颜色和风格。
蓝眸有着肆虐的红光,他转身走去。
身后的库泰兹仍是一脸的惊愕,殿下……他竟毁了黛奥西殿下的赠物!
慢慢的站起身,库泰兹木然的开口。
“那哈尔上尉。”
“库泰兹大人?”那哈尔应着,不禁被他此时的表情感到纳闷。
“你在神殿之上发过誓,要效忠殿下,至死方休,对吧?”库泰兹表情冷峻,紧紧的盯着他。
“是的。”那哈尔摆正姿势,神色坚决。
“很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有所觉悟,因为我们将要踩上的也许是血的道路。”已经到了这一刻了,殿下再也不会留给任何人机会,再也不会有一丝犹豫,那个国家,他们的祖国将要面临血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