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阴冷的气流弥漫而来,莫莫不禁打了个冷颤。
发丝,轻扬。
他慢慢的侧过头来,绝美的侧脸寒霜如冰。
“我……不能放开他。”他的声音很轻,暗哑阴冷却似有伤痛。
莫莫抽了一口冷气,令她自已都难以理解,竟会为他这么一句话而划过一丝不忍。
他明明还是那么的冷酷而令人害怕,为什么他那样固执的语气会令她感到自已很——残忍?
摇了摇头,她慢慢后退,转身离开,身后依然可以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阴凉之息,内心复杂的闭上双眼。
她……在面对这样的异类时,唯一确定的是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深黑的夜晚。
窗纱荡漾如波。
窗外,牙月弯勾。
散发着清冷的银光。
被月光萦照的地板,倏得现出一条挺美的影子。
孤独而冷寒。
毫无声息。
却——蕴涵了淡淡的柔情。
敞开的窗前,身影散发着群青的光彩,月光惨淡,却将之圈出淡红的光芒。
有道幽蓝,如湛蓝的海洋。
冰冷不在,满含疼惜。
窗前米色的藤椅,躺靠着的白色身影……
是——他的所有!
慢慢的蹲下身来。静静的凝视。
“他”,如此沉静而俊美。
恬睡的容颜,充盈了温暖的气息。
目光徐缓的停留在他一直在意的地方。
手臂处,仍有淡红隐现。
他的心刹时划过一丝冰冷的痛。
伸出手去,他轻轻的握着“他”搭落扶手上的手指。
有些凉,却仍是稍稍减缓了心中的那份痛。
“你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耳中回响起那神衹的声音,令他手指轻微抖动。
“……你仍是有一身的麻烦,那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不是吗?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入危险之中?”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颤抖的手指差点脱离那只唯一可以疗伤的手。
慢慢的低下头,将脸颊贴上那只手背,心——痛苦的纠结。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不想放开这只手,片刻都不想!
一直都在找寻,一直都在思念。
见到“他”的那一刻……
他以为他可以永远的看着“他”。
他以为他可以给“他”所有。
他以为“他”仍会毫无保留的给予他全部的温暖。
而现在……
是因为他太贪心了吗?
因为他想要的不光是那份温暖。
因为他想要的却是“他”的一切。
所以……
他甚至连握着这只手的可能都会没有。
他知道。
是他的固执伤害了“他”。
他清楚。
那些人说的话会因为他的执着而实现。
他一直坚信自已可以保护“他”。
可是,伤害却是他所带来。
是他不够强吗?不够强到可以保护“他”周全。不够强到有能力控制自已。
纷乱而痛苦的思绪如同潮水般将他覆盖,他本是颤抖的手慢慢的延至全身都在轻颤。
他害怕!害怕失去“他”!
他害怕!害怕“他”受伤,害怕“他”……消失!
手中轻微的撼动,令他身形稍顿。
抬起头,望进一双清澈而清灵的黑眸。
游萧叹息,望进那双饱含伤痛的蓝眸时,心脏却痛得无以复加。
也许……也许是夜色的朦胧,令她只愿追随心意。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不要伤心……”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如水般温柔。
蓝眸刹时愣住,他紧紧的凝视,那样的话……奉雨说过……
心中流淌着暖暖的温河,却灼热了他的喉咙。“萧……”他有些哽咽。
她不语,温温的看他,她对他有着自已无法明了的心疼,偶尔会自责自已的狠心,会惶恐的发现她的心在为他而沉伦。
他看着她的发,她的眸,她的唇……
心中波纹惭惭。
轻微的起身,他轻柔的在她的额头烙下一个吻。
她有些震动,眼睫微微的颤动,她该拒绝的,可是心里划过的丝丝温暖却令她不舍推开。
他的吻轻柔而细碎,带着青涩的呼吸,温柔而谨慎的落下……
她的鼻梁,她的眼眸,她的……唇。
唇瓣相贴,他与她同时低喘。
点水般的离开,他凝望着。她微微睁开眼眸,亦是凝望。
他的呼吸变得灼热,慢慢的再次覆上,不由得低吟出声。
他现在的吻不同于在花房中霸道而狂炽的吻,却是温柔而炽热,似乎倾注了整个心灵,但是相同的还是一样的青涩,那霸道的吻青涩的只懂得渴求,这温柔的吻青涩的想要给予所有。
他,是个多么令人错愕的人啊,这么的冷酷,这么的残戾,这么的悲伤,这么的温柔,又是这么的……纯真。
“我可以问一下,我的家怎么了吗?”游子牧坐在书房的主位上,眉毛耸动,俊眼微立。
暗暗翻了个白眼,游萧拄起下巴。“还用问吗?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做为监管人,你总该给我个交代。”游子牧语气不善,刚一回来,一进大院就被眼前的“狼籍”所震愕,尽管他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不是游萧所能控制,但是看到“他”仍是一脸的优哉闲适的模样,就不由得火冒三丈,看看,“他”现在无所谓的坐在对面,百无聊赖的慢慢的翻看书籍,连眼都不抬一下,真是气煞他也。
感觉到一股“杀气”,游萧慢慢的合上书,靠向椅背。“我好像记得我只负责监管蓝格,没听到连房子也一起监管。”真是的,那么明摆着事情却硬是来怪罪于“他”老爸这不是没事找茬吗?岁数大了就是这么别扭。
“什么?这难道不是你家吗?你不知道这是你最应该坚守的地方吗?”游子牧气得跳脚。臭小子,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游萧轻笑,慢慢的开口“是呀,我没逃跑啊,一直‘坚守’到现在,并且把‘罪魁祸首’留了下来,你可以向他们要补偿,相信他们现在绝对是个待宰的羔羊。”
“你——!”游子牧气愤的伸手指着“他”,鼻子里呼呼的冒着白烟。
“啊,对了,那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游萧不理会气得正冒烟的老爸,直接转移了话题。
瞪着眼,硬生的压下火气“不太乐观,另两位继承人实力很大,甚至背后力量比蓝格要大很多,所以……情况很棘手。”
“老爸……”游萧突然神色肃静,眼里闪过丝丝的担忧。“如果……蓝格没能夺得王位……他会怎样?”
牧子牧愣了愣,诧异的看“他”,半晌才道“蓝格是神职之人,按理说他本身就拥有神座王的权力,但是他的行事作风太过绝冷,并且以他的能力日后想要翻身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一旦王位被他人所得,不难猜出,不管继承王位的是谁,如果头脑够明智的,无论是谁都会想法设法让蓝格消失,以便稳固自已的地位。”
“是吗?”游萧低语,放在前身的手指慢慢的握紧了衣角。
忽的想起那晚的吻,她的心刹时复杂的纠结,她对他的心疼是什么?会是那种感情吗?她不确定,所以需要时间来理清。
“你跟他谈过,他……有什么态度吗?”这个问题更是令她在意。
“哎……那么冷淡的性情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成的呢?我跟他谈了很久,但是他却始终面无表情。”想起蓝格王子的冰寒,连他都不禁要冒上冷汗。
“两只小蜜蜂啊……飞啊……飞啊……”悦耳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游萧愣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喂……”在看了一眼老爸不悦的神色后,伸指按了接听键。
“萧——救我——。”低沉性感的声音,却因为拉了极大的长音险些令游萧跌下椅子。
稳了稳欲掉落的鸡皮疙瘩,游萧挑眉“霍耶卓,你该死的又怎么了?”
“萧——有人要毁我的容啦——。”
“哈哈,太好了,早就觉得你那张脸非常讨厌了,而且也不用在继续祸害人间。”
“不要啦——毁了的话,很丑,到时我怕萧你会做恶梦哦。”
啥意思?难不成他还赖上“他”了不成?
“萧——快来哦,他们在门外……马上就把门撞破了……我好害怕哦。”
挑了挑眉,他那是害怕的语气吗?
无奈,“他”叹气。
“你没在家吗?”看样子他是又跑出去鬼混了。
“萧——你傻了吗?谁会在家受约束啊?带女人很不方便吔,况且家里的母夜叉不打断我的腿才怪……快啦,我在C区的公寓,你来过的。”
“等着吧,如果赶得上就算你命大,赶不上你就活该倒霉吧。”冷淡的说完后,游萧快速的撂下电话,唯恐他那假嗔的声音会再次传来。
“老爸,我赶着救个混蛋,先走了。”游萧说完不等游子牧反应,匆匆离开书房。
“你……”游子牧愣愣的看着迅速消失的身影,不禁气愤难平。“臭小子,那是什么音乐铃声?”他后知后觉的低语。
走下楼梯的游萧,一眼看到坐在客厅处的群青身影,不由得心里抖了一下,忙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萧少爷,您要出去吗?”站在门口的晌伯低声问道。
“嗯。”游萧应着,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紧迫的视线,天啊……那天晚上的事又该死的浮现在脑海里,真是……太糗了,这么大的人居然被他吻的……那么……沉醉。
脸,一下子红了。
李晌纳闷的眨了两下眼,没看错吧?少爷怎么突然脸红了?
不再停留,游萧急步的走出了客厅。
蓝格默默的凝视“他”离去的身影,冷凉的气息染过几许温意。
他,看到了。
“他”羞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