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游萧估了一下时间,惊奇的发现,老爸居然瞪了她足足有二十分钟,厉害!眼皮都没见眨一下,能瞪这么久?看来可以报一下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抬手摩擦着下鄂,游萧当真考虑起这个问题的可行性。不过细看看,好家伙!充血得那么严重,不要紧吧?
“老爸?你看这是几?”伸出两根手指,游萧无比“认真”的晃了晃。
“你给我滚!”一声大吼横空劈来,狂风加小阵雨的扫过游萧的脸上。
从外套内衣兜里掏出手帕,游萧慢条斯理的擦试着飞来的口水,还好,口气还算清新“早说嘛,何必等这么久”说着慢慢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回来!”见“他”真的要走,游子牧忙又吼道。
翻了翻白眼,游萧“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瞪着“儿子”那一脸的悠闲表情,游子牧真是又爱又恨,内心翻江倒海的不知如何发泄,如若真是极恶之人,也就好办了,偏偏这孩子总是不疼不痒的让人处在两个不高不低的情绪中,气得多狠也就疼得多狠,想打又舍不得,想爱又恨得牙痒痒。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游子牧压下怒火“那个怀了你的孩子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啊?游萧愣了一下,有一瞬间没会意过来,半晌,黑眸转了转,轻轻笑了“我自会处理。”
游子牧皱紧眉毛,精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倒映出“他”轻淡的笑容。
这孩子从小到大所做的事情,虽然有时会很让人吃不消,但每件事情都是有始有末,绝不让人插手,从这一点上,游子牧对“他”的独立自主相当的赞赏。
平稳下呼吸,将红木桌上的茶水端起,喝了一口有些凉掉的茶,润了润嗓子。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抬眼看向儿子,发现“他”正顺着落地窗向外望去。
“我问与不问,你不都是要说的吗?”游萧没有回头,只是嘴角的笑容略微加深,带了一点点的戏弄。
臭小子!游子牧眼里喷火,口气略有不善“大概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这段期间蓝格王子会住在这里……”
“他为什么住在这里?”游萧不等他说完,径自问道:“看这情形似乎不是五、六天的时间,他来这里不单是为了参加国际会议吧?”
游子牧眼神略撩,嘴角露出笑容“他确实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原因很复杂,睥尼亚王国现任的国王已经临近退位,膝下共有七位王子和四位公主,想当然而,王储之争已经开始拉开帷幕。但是现今的尼亚斯王早已有其属意的王位继承人,那就是这位蓝格王子,为了让他在不受伤害下继承王位,尼亚斯王才借此将他托付给我来照应。”
游萧转回头,看向他,有一阵的惊讶,不愧是国内商界的霸楚,能够取得一国之王如此的信任,这岂止是一朝一夕的努力所能得来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吧,据我所知,睥尼亚王国的历代国王都必须由元老院权威性的支持才能坐上那个位置,老国王想以一已之力挺起这位小王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游子牧稍稍愣了一下,继而了然的微笑,为了“他”的博学而有些窃喜。
“确实如此,所以国王一直都在与元老们交涉,虽然有一点难度。”哎……何止是有一点难度,按照睥尼亚一夫多妻的古老制度,当今国王共娶了三位正妻九位侧室,这些妻室身份地位都非同寻常,更是与王室的元老们有着紧密的联系,而蓝格王子的母妃又早在产子之时去逝,这无疑少了一份最基础的力量。
“老爸,你又在那里投注了多少的赌注?”游萧忽然变了口气,一脸的揶揄,真以为她不知道吗?商就是商,没有鱼可钓,怎会甩下杆来?
游子牧笑了,眼底隐含精光“你认为呢?”老狐狸!轻松的把问题丢回来。
游萧也不恼,交叠上双腿,歪头斜睨“老爸,你这次的赌注是不是压错人了,如果想以这位王子做为垫基石,来笼断睥尼亚整个石油的进出口买卖的话,你是不是应该换个继承人来压,说的明白点,这位蓝格王子看起来可不是你能够左右得了的人物。”
“哈哈哈……”游子牧开心的大笑,知他者莫过于游萧,想着今后的家业可全数安心的交托于“他”,心中禁不住狂热的激动“如果单纯的只为现今利益,我当然会选择挺力于一个软弱无能的继承人,但是,这个蓝格有着天生的王者之质,不要以为他才十四岁就小看他,他的冷静和果敢不是一般人所及,甚至与生俱来就拥有统治者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让人至死效忠的魅力。我喜欢这样的挑战,而且淘一个永无止境的金山,要比挖一个有限的土坑更具有吸引力,不是吗?”
“啊……不过在这之前,我倒觉得咱家已经被人占领了的感觉。”游萧挑了挑眉,对老爸那兴奋的眼神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她家的院子里满是睥尼亚人的身影,不无感慨。
顺着“他”的视线,游子牧也看了过去“我最近很忙,明天要飞到加拿大去恰谈一份合约,这段时间,蓝格王子在这里的一切事宜由你来照顾,知道了吗?”
啥?她没听错吧?
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老爸,表情有点凝重,什么意思?把这小鬼交给“他”?又不是吃奶的孩子需要奶妈。
“我拒绝!”
“由不得你!”
“呵呵,老爸,你真的以为我会乖乖听话?”她假假的笑着。
“当然,因为如若出现什么差错,你老爸我不仅完蛋,你也脱不了干系。”他阴阴的笑。
“换个人。”
“可以,那么你来给我管理公司。”
父“子”俩视线在空中交叉,相互飚着。
半晌,游萧优雅的微笑,“好啊,他,就交给我吧。”声音是相当的温柔,眼神有着诡谲。
“……呃……”游子牧看着“他”的笑,片刻失神,怎么觉得头皮发麻呢?
游家主宅的三楼正厅处,设计了一个宽敞而别具欧式风格的露台,迷蒙的幻光灯,迎着黄昏的红阳萦绕出浪漫而温馨的光环,然而……此时整个空间的气氛却与这浪漫背道而驰。
游萧闲闲的坐在白色的椅中,嘴角的浅笑依然优雅,鼻梁上的墨镜换成了半渐嫩绿色,映衬出“他”那一身的白色西装更形雪白,敞开的衣襟,里面墨绿的衬衣领口是永远无拘束的打开,依稀可看到“他”线条优美的锁骨,脖颈的同色丝巾是“他”游萧独有的标志,带着那么一点点的风流与闲散。
墨镜后的黑眸默默的扫视着面前的一切,心中禁不住充满悔意的叹气,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十六次感到后悔做出这样妥协的决定了。
时至黄昏,游子牧事物缠身从中午就不见人影,这晚餐只能由“他”这个游家的唯一“男丁”来“坐陪”。
盯着长长的餐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和甜点,浓浓的茶花香气以及淡淡的属于睥尼亚王室特制的奶酪味道盈满了整个露台,轻轻抬起眼,瞄向对面的美少年,脱下长披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那俊挺的身材,这无疑令游萧有几分惊讶,那样的身形定是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不愧为一国王子,王室的强化教育和各项体能与脑力的训练都是令外界无法置信的。
他的身后,也是问题的所在,晶亮的玻璃门旁,两边各一排的、齐刷刷的侍女跪在那里,全部表情虔恭低垂着头。上菜的侍女从进入门口处时就九十度弯腰的“猫”过来,待走到近处,跪下身体将菜递给他的第二随从,见他在盘中用小小的仪器检测一翻后,才将菜送到桌上。
食不知味!游萧深刻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这么多人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吃得下才怪。斜瞄了一下自已身边的两侧,左后侧站着的是自家的大管家,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瞪着前面的“一堆人”,一向形色不露的脸上布满了惊奇,转眸看向右侧,那里坐着“他”的小妹,游圣含,打从她坐到那里看到远到而来的“客人”时,她的表情就没变过,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美少年,嘴巴更是不自知的半张着,使她原本漂亮可爱的脸变得有些痴呆傻孽。
伸出手臂,游萧扶过她的下巴,轻轻上抬,使之闭合,圣含一愣,目光转向哥哥,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哎……症状加重了。
收回手,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丰盛的西餐,却是她最不喜欢的食物,慢腾腾的拿起刀叉,轻轻划着牛排,很嫩!用叉子叉上抬了起来,许久的看着那块肉,久到对面跪了一地的侍女都禁不住好奇的看“他”。
吃还是不吃,游萧犹豫着,看了看对面的王子,那个少年更是连动都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旁边的随从跪在他的脚边,一脸担忧的看着,满是乞求的在等着这位王子进食。
他在等什么?从他那平静而冰冷的脸上,解读不出什么来,但是游萧还是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东京见到的那个男人,第一随从库泰兹为什么不在这里,去了哪里?
正疑惑时,眼角瞥到由门外进来的人影,是他?正想着,他就出现了,似乎是从外面急急的赶回,一步不停留的走了过来,身上的披风带起一阵风尘,掠起披襟围在胸前,恭谨的跪在他的主子身旁。
“殿下!”他唤着,抬头看到桌上未动半分的盘点,瞬间,冷俊的脸上布满了忧虑。
蓝格侧过头来,淡漠的看他,眼神却毫无焦聚。
库泰兹递上手中信函,蓝格接过,修长而力美的手指翻然打开,眼神在瞬间凝住,霍然的站起身,一股冷凉的气息罩满周边空气。
“去哪里?”游萧放下刀叉轻轻开口。墨镜下的眼神却有些不以为然,实际上他去哪里,她都不想过问,只是老爸的死命令,加上以现在局势来看,这位王子如果随意出行,也确实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游萧少爷,十分抱歉,殿下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站在一旁的库泰兹向“他”礼貌的鞠礼。
“除了国际经济会议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亲自去办的吗?”轻轻靠向椅背,嘴角的笑容不变,口气徐缓而文雅。
“很抱歉,游萧少爷,这件事情请您不要过问。”
“啊……不好意思,贵国的国王特将蓝格殿下交托给我们,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的一举一动,我必须过问。”天知道,此时她已经是第三十七次的后悔接下这个“责任”。
“这……”库泰兹明显有些为难“我们很快回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抱歉,你们不能出去……”游萧轻声叹气,却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间,突感空气变得异常,心神一掠之下,风中咋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伴着那铃声,夕阳的晕红下,群青身影轻转,少年冰凉的蓝眸流着暗河,一道弯月的闪光电擎般飞来,时间只在刹那,直到那飞过的光束没入椅背时,空气才仿佛有割开的痕迹。
好快!
游萧惊诧,转头看向右侧的上臂处,那里——窜过她的衣料,深深的关进一把餐刀!
见游萧转头,后知后觉的李晌和圣含惊呼。
“少爷!”
“二哥!”
左手轻抬,示意他们不必惊慌。
她转回头,看向那群青的身影,却是又一次的震撼,夕阳的晕光浮射,将那少年微弯的黑发渲染成醇美的酒红。绝美之下,却泛着无法形容的阴冷,如同冰穹带着煞蓝的寒气席卷了整个空间。
轻蹙眉头,臂旁的触感,紧贴里面衬衣的刀背,似乎浸染了他的冰冷,一股刺骨的冰寒沁入她的皮肉直达她的骨髓。为什么?如此阴冷的感觉竟又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几近怀念,这样的少年又怎会如此的沉冷,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塑造出这样的人?
轻轻侧斜身体,游萧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修白手指轻拖脸庞,右侧的衣料被固定的刀刃割开,丝线在微风中轻荡,正如“他”的黑发轻飘……
抿成一线的红唇再次浅勾“怎么?王室的人是不学尊长爱幼的吗?”口气淡淡的,倒也有几分戏弄。
依然悠闲的坐在那,举止还是带着风流般的优雅,不为所动的魄力令库泰兹震惊。惊觉“他”的戏言。库泰兹忙低头表示歉意。
蓝眸有一阵的失神,却稍纵即逝,转身不再理会的走去……
身后却轻轻的飘来一句话“不会说话吗?没听说睥尼亚王国有个哑巴的王子啊。”
群青身影刹时顿住,倏然转身,蓝眸盯向游萧,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库泰兹更是吃惊不小,不是因为游萧的那句话,而是此时蓝格王子的举动,天啊,一向不为所动的冷漠居然再一次被这个游家的大少爷挑起从未有过的情绪,太令人震惊了。
看着那个少年王子一闪而过的怒焰,然后又复杂的回转身走去的背影,游萧笑了。
“这样让他走掉,没关系吧。”晌伯忽然开口。
“我可是阻拦过了哦。”游萧歪头,拿下墨镜“晌伯,给我包扎。”
“萧少爷!你受伤了?”晌伯一阵惊慌,忙蹲下身体去看。
“没有啦,不过,给我包上吧,最好打个石膏就更好了。”
“啊?”晌伯张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少爷。
“二哥,你要干嘛?”
“我要告状!”游萧笑道,心里打着让老爸换别人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