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雅自从被一双手拉上停在清月小筑门外的车后,她的眼睛就被一条黑布蒙住,黑漆漆的环境让她条件反射的惊恐,她拼命的挣扎想要大叫,可是声音刚滑出喉咙,颈后就被人一掌劈了下去,她的头一蒙就栽倒在座位上。
一间破旧潮湿昏暗的房间,一个男人坐在靠门边的凳子上,看着躺在地上正在昏迷的女人,他的脚来回的打着拍子,女人在黑色布条蒙盖下的是苍白着一张脸,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额角微微沁出的冷汗沾湿了发丝,根根贴在了额上。
屋子潮湿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到处都是阴湿的,地面角落里已经沁出了水,染湿了大半墙壁,屋里散发着难闻的劣质墙漆的味道。
冰凉的地面带着汩汩凉意透过书雅身上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身上,没一会儿她的全身都是冰凉的像是落入了一间冰窖,她的手和脚都被用麻绳捆住,粗粝的绳子把她柔嫩的肌肤磨出一道道红色的印迹。
好痛,书雅挣扎着睁开眼睛,好黑,她的视线里全是黑色,天已经黑了吗?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她挣扎的想直起身子,可是手脚都被绑住,她无奈的挣扎只是徒劳,而且把她手腕上的伤痕拉扯的更大,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是哪?她怎么会被抓住?她想张口呼喊,可是嗓子干涩的像是要着了火似的,疼痛的难以吞咽唾液,她强忍着疼痛,声音嘶哑着开口,“有人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放开我。”
她无助的躺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冷,一股股的寒意直逼进她的体内,身下硬邦邦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面上,她的周围没有什么东西,空旷的可怕,她无助的向身后的方向一点一点的蹭了过去,她要找到墙边,虽然贴在墙上会更冷,可是至少让她不会这么无助。
她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书雅尽力的向后面的方向靠去,耳朵里听到的全是什么东西来回的摩擦声,她只想离那道声音远一点,她知道这种鸵鸟的做法让她一点都得不到安全,可是这至少给了她心里安慰,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向身后一点一点挪动身子,突然间她感觉到她的腿触到了什么东西,难道是墙壁?这个认识让她的心里一阵高兴,那这么说这个屋子应该没有多大,她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可以蹭到了墙边,而对面那道声音离自己的距离好像也没有多少变化,不一会儿她的心又沉到了谷底,不大的空间让她的行动变得更加艰难,这只会让看管她的人更加容易而已,对她没有多少好处,而且她的手脚眼睛都被蒙住了,她根本没有机会看看这里的地形,想要逃走简直是妄想。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只是出来接了一个电话,为什么就被无缘无故的抓了过来?是不是他们找错人了?那自己岂不是冤死了?想到这,书雅又试探着开口,声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嘶哑,“有没有人?为什么要抓我?”
坐在对面的男人还是一声不吭的看着她,手里拿了一根草棒在来回的转动,脚上随着手的动作有节奏规律的不停的摩擦着。
屋里一定还有其他人,书雅静下来以后,仔细的感受着,她能听到那个男人轻细的呼吸声,以及来回摩擦的声音,在这诡异的环境里让书雅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人好像是聋了一般,不论书雅怎么问就是不开口说话,书雅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紧,他们抓她到底要做什么?自己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吧,而且这种手法像是电视里演的黑道所为,她根本就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打劫她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用的做白工。
等等,黑社会?她好像漏掉了什么,书雅突然想起那次和欧阳谦躲避一群黑社会的追赶,就在那天晚上她和欧阳谦也有了更近一步的接触,他们的关系变得白热化,想到欧阳谦书雅的心里暖暖的。
书雅用力咬了咬嘴唇,乱想什么呢?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时间想这些,她要理理思路,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她的思绪又被拉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她记得欧阳谦当时说过那些黑社会的是什么帮的,他们的大小姐是艾琳,那个和自己几次作对的人,会不会是她?书雅立刻就否认了心里的猜测,如果是艾琳要针对她,她不会等到这么久以后才行动,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对自己出手,尤其是几次和她竞争之时,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等到几个月后的今天。
书雅甩甩头,放弃了这个猜测,那会是谁?她实在猜不出是谁有理由这么对她,所以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是他们办事不利,抓错了人。
不知道清月姐有没有发现她的失踪,书雅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冰凉带着寒气的砖块透过头皮一点点的钻进书雅的脑袋里,虽然很冷,可是她却没有体力挪开,她就想这么靠着,手脚上被紧紧勒住的地方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昏昏欲睡的脑袋暂时得到了清醒。
要是她发现自己的失踪,应该会惊慌坏了吧,以她的性格绝对会是混乱的手足无措,书雅在心底轻叹了声,清月姐虽然在很多事方面都很有主见,尤其是在经商上,可是遇到突发问题时她却总是会慌了手脚。
不知道她有没有通知欧阳谦?想到欧阳谦如果知道自己不见了一定会紧紧地皱起他的眉头,然后拼命的到处找她吧,还有儿子,他今天要是没有见自己去接他,会不会露出伤心失望的表情?书雅眼底发热,眼角已经有些潮湿,这些她深爱的人,不知道现在都怎么样了,她好想见到他们。
突然她的身子一僵,她想起了之前玫瑰打来的那个电话,听玫瑰姐的口气好像有急事要找她,现在她被抓来了这里,玫瑰姐怎么办?
她细细回想着玫瑰在最后一个电话里说的话,她一直重复着叮嘱自己要呆在清月小筑里,千万不要出来,她是不是知道什么?难道说这件事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不要,书雅在心底深深的呐喊,她不要,她不想知道自己一直尊敬的玫瑰姐会这么害她,她不信,书雅的泪水从眼睛中冲出,瞬间就被盖在上面的一层黑布吸拭。
玫瑰姐一直对她这么好,这么照顾她,她肯定不会陷自己于这种处境,她如果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伤心难过,肯定不是她的原因,书雅在心里默念着,被捆着的双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吱’的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书雅的胡思乱想,她挣扎着让自己的整个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她的心紧张的颤抖着,有人进来了,沉重的脚步每前进一步,鞋子踩地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书雅的耳中,那一声声仿佛是踩在了她的心上,她脸上的肌肉也忍不住一阵阵的颤动。
她厉着嗓音向来人发问,她要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自己是不是误被认错,成了替罪羊,“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这细皮嫩肉的要是出现几道花可就不好看了。”来人声音冷厉的说着,书雅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恨意,她的心里一惊,这个人好像很恨她,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书雅稍微放软一些声音,轻细的开口,她不想把他激怒,万一他情绪激动把自己杀了,那她连被抓的原因都不知道,那就太冤了,就目前她的情形来看,他们要想杀了她简直是易如反掌,想到这,书雅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为了欧阳谦,为了小昱,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她不可以有事。
“搞错?呵呵,邱小姐真会开玩笑。”于力冰冷的声音在这间阴湿潮冷的房间里响起,让书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听到对方这么清楚自己的姓氏,书雅只觉得心脏一直掉到了谷底,看来他们一开始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不择手段的要找到她?
就当书雅想要再次开口询问时,一道浑厚带着些沧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阿力,不得无礼,邱小姐是咱们的客人。”
客人?说的还真是好听,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书雅不禁想要大笑,她在心里暗暗警惕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难缠的角色,应该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书雅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种人,这种人还不如那种平时就一副看你不顺眼的人,他们的心思更可怕,总会在你不经意之时,从背后捅你一刀,让你痛不欲生。
书雅紧靠着后面的墙壁,阵阵潮湿的霉味传入鼻翼,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强压住心底想要呕吐的感觉,她的神经崩到了最高点,虽然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身上发出的那种戾气,像是几百把刀剑一般直冲自己而来,让她压抑的差点不能呼吸。
他们始终没有把遮在她眼上的黑布撤掉,书雅在黑暗中,所有的神经都是敏锐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走动的动作,她听到有人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了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然后有个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她猜测着后来那个有威严的人应该是有些年纪的人。
“邱小姐,冒昧的把你请来,希望没有吓到你。”唐爷把手里的拐杖立到身前,两手交握的放在上面,撑着身子问道,虽然是客气有礼的话,可是在书雅听来却是没有一点客气的语气,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书雅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轻颤着开了口,“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哦?看来我们给邱小姐传达的是错误的信息,老夫是让人请小姐过来的,怎么会是抓呢。”唐爷轻笑着开口回答,他避重就轻的回答书雅的问题,让书雅感觉到他们一直都在带着她兜圈子,就是不告诉她真正被抓来的原因。
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何不就着他的话接下去,希望可以缓解自己目前的情况,“您真会开玩笑,您的待客方式可真是特别。”书雅微笑着激他,希望可以让他意识到他这么做是给她带来了困扰,虽然书雅感觉这种效果微乎其微,可是她仍然想要试一试。
好胆识。唐爷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两侧咧起,这个小姑娘年龄不大,不过倒是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不害怕,还想着激他放了自己,唐爷笑着站起身,“邱小姐放心,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请你来做做客。”
然后唐爷慢慢起身,于力在一旁搀扶住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那间潮湿的小屋,连同刚才在屋子里看她的那人一起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书雅一个人,房间的门应声关上,清脆的落锁声提醒着书雅她被软禁了。
“喂——你们放开我。”书雅扯着嗓子向门外喊着,可是回应她的是一阵寂静,刚才还有些人气的房间此时突然变得更加冷清,仅仅只剩她一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书雅把腿蜷缩向自己,绑在身后的手让她身子歪斜着靠在墙壁上,她侧身轻靠着墙壁,心底惊慌的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她暗暗给自己鼓励,不能哭,她不能让敌人看不起,这样只会增加他们的气焰,看到自己脆弱的哭泣只会让他们有了成就感,书雅把眼底升起的泪意全数逼回去。
四周好静,她的手和脚被紧紧的绑着,稍一动弹都会摩擦的很疼,她尽量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到身子渐渐麻木,好冷,天应该暗了吧,她感到越来越浓重的寒意从心底冒了上来,她的牙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铁门又被突然打开,一床被子扔盖在书雅的身上,然后来人又迅速的消失在门内,锁了门,书雅的身子紧紧地蜷缩在被子里,虽然是薄薄的一床被,可是却暂时舒缓了她的寒冷,躲在被里,书雅暗暗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年长一些的应该是他们的头,他们应该没有想要她死,至少目前她还是安全的,他们会扔给她一床被子就能说明他们还没有达到目的。
可是绑架她会得到什么好处?难道是想用她来威胁欧阳谦?想到这,书雅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她不可以成为他的累赘,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选择欧阳谦不来救她,公司好不容易重新起步,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把他们家百年的基业付之东流。
这一晚她几乎没有睡过,朦朦胧胧的半醒半睡到天亮,靠在墙上的大半身子都已经冰冻的麻木了,她的头沉得快要抬不起来,可是她一直都在告诫着自己不能成为欧阳谦的累赘,如果他们要用她来威胁他,她会在他们动手之前先行动手。
从玫瑰那里得知事情可能和艾琳有关,欧阳谦找了她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恰好任希昊打来电话找他出去喝酒,得知了书雅失踪的消息,任希昊立刻赶来和欧阳谦会合,任希昊带着他穿梭于各个艾琳可能出现的场所,终于他们在一间舞蹈训练厅里拦住了准备走的艾琳。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个男人,艾琳拿起衣服准备到更衣室换掉,可是前面的路却被欧阳谦挡住,想到他三番四次的针对自己,艾琳语气不善的开口,“让开。”
欧阳谦一双眼睛凌厉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射穿,艾琳忍不住有些害怕,眼神也闪烁了起来,他今天的表情好怪异,还是少惹他为妙,艾琳想绕过他从另一条路走,可是被欧阳谦先行看出了想法,一个大步就把艾琳逼进了一个死角。
“你到底想干什么?”艾琳把衣服紧紧地搂在胸前,一双眼睛瞠得很大,微蹙着眉头看着眼前一脸黑沉的欧阳谦。
“书雅在哪?”欧阳谦开门见山的问道,他没有时间和她在这里耗着,他想立刻找到书雅,多耽误一分钟只会让书雅多陷入危险一分钟。
书雅?又是邱书雅,为什么她每次都要从他们几个人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而且现在又是什么状况,他凭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来找她要人?艾琳忍着怒气,强压着语气中的怨气,她愣愣地开口,“奇怪了,欧阳太太在哪里连欧阳总监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一把拍开他挡在面前的手臂,艾琳从他面前经过,却被站在欧阳谦身后的任希昊抓住了手臂,他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真不知道?”
听到他对自己的问话,艾琳的心沉到了底,她转头直视着他,“这是你第二次冤枉我。”她的眼里写满着深深的痛苦,让任希昊一时间惊呆在原处,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
“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们,我不知道欧阳太太在哪里。”艾琳隐忍着眼中蓄满的泪水,紧咬着唇瓣说完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更衣室,让身后的两人久久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