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充满浓厚学习氛围的画面:一间古色古香的学堂;数十个十六七岁,身着黑色武服,端坐着听讲的青年人;一个穿着一袭青衫,拿着戒尺,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中年人。
然而,用“古色古香“这个词语来描述这间学堂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像其他学生一样,一丝不苟的听着老师讲述的林山。
林山是一名穿越者,是从21世纪的地球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且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虽然他拥有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穿越经历,但是他并不能被称作一名合格的穿越者。因为他并没有在异世界作出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相反,他作为常青藤古武学院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平平静静地度过了三年。他按时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仅就这所学院而言,他绝对是最默默无闻的那一个人。当然,他在地球的时候也看过那些穿越小说。那些关于主角穿越到异世界之后,有白胡子老爷爷教授他绝世武功,有无数美女哭着喊着投怀送抱,更有热心的反派们不断给他送经验送宝物的描写让他无比向往。主角遇到困境,一定会发现宝藏;遇到绝境,一定会突然爆种,绝地反杀;实力更强了,一定会换个更高级的地图继续打怪升级,那样的生活,他也万分憧憬。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因为在他穿越过来的同时,就有人提醒他,他并不是这个世界预定的主角。没有主角的命却瞎折腾的后果绝对是化成灰灰,所以他按捺住了自己那一颗躁动的心,强迫自己力求平凡,韬光养晦。
讲台上的老师,也就是中年人,继续阐述着关于快慢的武学理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寻常的古武修炼者都这么认为,可能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也抱着这样的看法。但是,等你们修炼到更高的境界,与真正的高手交手,你们才会知道,速度更快的招式未必有更强的威力,以慢制快的情况会经常出现。“
“为什么慢反而会比快更强呢?那是因为……”
“快是有极致的,而慢则不然……“
“最关键的是对天地间规律的把握……“
“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张真人,自创了以慢打快的太极拳和太极剑,纵横江湖数十年,除了几位武学大宗师之外,打遍天下无敌手……”
“老师,我认为您说的不太对。“
一个清丽的女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老师的叙述,宛若向平静的湖水里扔进了一块小小的石头,即使石头很小,但仍然使湖面破碎,泛起了阵阵涟漪。林山本在认真听讲,听到这一句直截了当的反对,脱离了全神贯注的状态,一边在心里暗暗猜测是谁敢这样无视老师的权威,一边做出了和其他学生一样的举动,把头转向了声源地。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留着披肩长发,柳眉星眼,丽质天成,十分美丽,却显出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排斥着一切想要近距离接触她的人。林山认得她,她叫苏沐雪,大晋朝四大门阀苏阀阀主之女,不仅出身豪门,而且天赋奇才,是学院里所有男生幻想的梦中情人之一。此时,打断了老师讲述的她没有继续阐述自己反对的理由,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讲台上的老师,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显出了良好的修养。
老师则丝毫没有被学生打断自己讲述的不快,示意苏沐雪接着说下去。
“在更高的境界里,慢的本质就是快。张真人的太极拳,太极剑看似缓慢,实则料敌先机,始终快敌一步。当年张真人与蜀山长眉老祖切磋,险胜一招。长眉老祖叹道,任我飞剑之术变化万端,终究是有迹可循,慢了你的太极剑一步。世人皆不解为何以慢闻名的太极剑会被长眉老祖评价比修仙飞剑之术更快,唯少林达摩老祖在弟子问起时答道,快慢不在眼中,在心中。因此,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依旧是真理,只是更高境界的快不是招式上快人一步,是心中快人一步。“
苏沐雪的分析有理有据,老师脸上明显露出赞赏之色,转头对全班同学道:“无论是在东方的古武界和修真界,还是西方的魔法界和斗气界对于快慢之道都有着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快强于慢,战斗中抢占先机永远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苏沐雪同学刚才说的观点;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慢强于快,与其固执地追求始终会有其极限的速度,不如通过更高深的境界领悟,达到以快打慢的效果。两种观点都各有高深道理,几万年来也没有一派占过长时间的上风。因此,即使苏沐雪同学的看法与我讲的有很大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我也不能说她的看法是错误的,你们也可以依据自己的想法选择自己的立场。“
“哇,苏沐雪好厉害,居然懂得这么高深的东西。“
“是啊,老师都不能反驳她说的呢!”
“那当然啦,她可是苏阀的大小姐啊,这些武学理论当然是了如指掌了。“
“据说她本身就是武学奇才,剑道已经达到三境中阶了。没想到她对武学理论这么枯燥的东西也能研究得这么深。“
“我现在20岁了,比她还大两岁,剑道才突破到二境中阶。唉,真是羞愧呢。”
周围一片对苏沐雪的赞叹之声,这时候依旧淡定地沉默对于力求平凡的林山来说无疑是特别不理智的。为了不显得不合群,林山也把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位天之骄女,心里腹诽着:“不就是18岁到剑道三境吗?不就是模糊地说了下快慢的一些粗浅理论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如果我把地球上的运动与静止的理论讲出来,那不得吓死你们啊。”脸上却做出一副对苏沐雪的惊人天赋佩服到不行,恨不得立马拜她为师的狂热粉模样,赞叹道:“是啊是啊,这样的天赋放到整个东陆应该都能算得上顶尖了,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代宗师吧!”
相比只敢在心里偷偷地秀优越的林山同学,苏沐雪面对同学们的一致称赞,只是安静的坐着,根本不予理会,保持着一贯的淡然态度。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并不是为了得到其他人的称赞或者羡慕,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从出生到现在已经获得了太多太多。而正面评价中隐含的那些嫉妒的情绪,她也完全视而不见。唯独有一个男生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那样脑残地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实在是有点恶心。